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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瓜,宮裡的女人有多少人是親自奶孩子的?我也不捨得你這麼辛苦,這小子能吃,一個辱娘不夠,就多招幾個進宮。”宇文泓笑道。

  荀真聽到孩子哇哇大哭,掀開他的襁褓看到尿濕了,將孩子放到床上,親手換尿布,“你是男人當然說得口響,人家辱娘進宮奶我們孩子,自家孩子不就沒奶吃了?要用粥水來喂,想想都可憐。”所以她不但讓尚食局給岑辱娘補充營養,還給了她不少的月例銀子,因此岑辱娘照顧小太子那可是盡心盡力。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公平的事?她若不想銀子自不會進宮來,進得宮來就得舍下自家孩子,當了我們兒子的辱娘那可是天大的福氣,你以為將來的好處會少了?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當初你貼皇榜出去招辱娘,前來應徵的人若我沒記錯好像都有數百人。”宇文泓坐在床沿看著她一副賢妻良母狀,心中一片暖融融。

  荀真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宇文泓的辱娘很早就死了,但他對辱娘一家還是頗照顧,禁衛軍統領張三久就是宇文泓辱娘的兒子,所以他素日裡對張三久的信任也不下於孫大通,“我說不過你,現在才發現你說話都不讓我,哼,兒子,我們不理你爹。”

  “生氣啦?”宇文泓輕笑著攬著背對他的小女人在懷,吮吻著她的耳垂,“真兒,嗯……”大掌在她懷中上下其手起來。

  荀真的臉一紅,忙抓出他不安份的手,瞪了他一眼,“孩子還在呢,再說我……”

  “我又沒說要幹什麼?你那麼緊張做甚?”宇文泓苦笑著收回手,產後至少要兩個月才能動得了她,忍了那麼久,也不差這點時間了。

  荀真看到他的隱忍狀,心疼地在他唇上一吻,小聲道:“你忍忍,我以後補償你……”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賴。”他輕笑道,恣意而飛揚,這苦肉計果然甚好。

  荀真這才恍然大悟,猛捶了他一記,鼓著腮幫子,“不算,你詐我的……”

  與華龍宮的一片溫情脈脈相比,慈寧宮裡卻是愁雲慘霧,安幸公主抱著母親不撒手,聖旨已到,一切都已經無轉寰的餘地,“母后,兒臣捨不得您……”

  柳氏這回已經端不起太后的架子,好不容易才用錢買通了那傳旨的太監,爭取了這最後見面的時機,將女兒凌亂的頭髮攏好,不捨得輕撫她的容顏,“安幸,往後娘不在你身邊,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不要再任性,因為這世上已經沒有誰會再包容你的任性,努力地過好往後的日子。你……皇兄他就算心再狠,也會念你是他皇妹,不會將你逼入絕地,聽娘的話,沒有比活著更重要的,夾緊尾巴做人,誰也難為不了你。”

  安幸公主眼裡的一滴淚就此劃下,“娘,都是皇兄的不好……”

  “傻孩子,不要再與他做對,這無異是雞蛋碰石頭,不會有好結果的。”柳氏雖然心裡恨極宇文泓,但是這回她必須理智地教導女兒如何行事,“駙馬確實不好,但你倆已經是夫妻,安幸,聽娘的話,跟他和解吧,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安幸公主的淚眼迷濛了,母親此刻的循循善誘如果在柳軻沒有與她苟且之前,她或許還能一聽,但現在是萬萬不可了,她與他沒有夫妻緣份,“娘,別說了,安幸不如也跟你一道去了吧……”

  “啪”地一聲,柳氏甩了女兒一巴掌,看著她正色道:“往後不許說這些沒出息的話,如果……”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若柳家還有反擊之力,女兒將來的日子定當好過,但是這話不能說,讓她心中產生了希望最後希望又破滅,那樣太殘忍了。“如果這樣,娘即使到了黃泉也不會原諒你。”

  安幸公主用手捂著那半邊生疼的臉,竟不敢直視母親嚴肅的臉。

  突然,外頭的小太監進來傲慢地道:“時辰已到,走吧,柳氏,咱家行完刑後還要復旨呢。”隨即眼一努,幾名綠衣閹人上前將柳氏抓住準備行刑。

  柳氏也沒有掙扎,朝女兒道:“安幸,回去吧。”

  “不,娘,我不走……”安幸公主哭著握緊母親的手不放,只要一放就再也沒有握住的時候。

  “聽話,娘不想讓你看著死得那麼沒有尊嚴。”柳氏道。

  安幸公主這才鬆開柳氏的手,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柳氏,只看到母親朝她揮了揮手,門在她出去後“咿呀”一聲關了,母親的臉在朱紅色的大門之後,她衝上去淚流滿面地捶打著門,“娘……”

  門外的高文軒看著那遠處松柏上的白雪,聽到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轉頭踩著積雪向安幸公主而去,這次沒有太粗魯地一把扶起她,“走吧,你也累了,我已向皇上請旨,他已同意讓你給你娘收屍,只是不能葬到光陵去,我讓人在京里給尋了一塊墓地,你就將你娘葬到那兒吧。”

  安幸公主怔愣地看著他,從認識他到現在,她曾追在他的身後,曾用計逼他成婚,曾恨他入骨與表哥苟且,但在她最痛苦的這個時候,卻是他在幫她,“為什麼?”她睜著淚眼問。

  高文軒卻沒有回答,認識她這麼些年,這個高傲的公主一直是目中無人的,只是這一刻的她看起來真實了一些,“你我還是名義上的夫妻,我若不幫你,豈不是被人說是趨利避凶的小人了?”

  安幸公主聞言,沒有像往日那般像炸毛的貓兒般跳腳,少有的安靜地跟在他的身旁,“謝謝你。”在人人避她如蛇蠍的一刻,惟有他還能伸出援手,看到他聽到她的謝意而怔愣的樣子,苦笑了一下,“你以為我是那麼不識好歹的人?”

  他點了點頭,隨即看著冬雪從枝頭上掉落,正好砸中那些個宮女身上,宮女們忙顫抖起來,淡淡道:“你不用謝我。”

  “無論如何,你幫了我是不爭的事實。”安幸公主眼紅紅地道,父皇死了,母后也走了,皇兄又是那麼遙遠,她也不再是那個天之驕女。

  丙寅年,宰相乃胡國jian細一案暴發,傳開後,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而宰相府邸在太子滿月那一日也被重重包圍,而宰相之妻在得到丈夫是胡國人的消息後,當即一句話也沒說,轉身步履蹣跚地回到自住的院子裡。第二日,當官兵要進去抓她之時,發現她已懸樑自盡了。一代權相之府,上下幾百口人全都被抓起來投進帝京的大牢里。

  據說搜府時,那些個官差人人都發了一筆橫財,國庫更是充盈起來,柳府之財抵得五年國庫的收入。

  荀真在宇文泓的身側瞄了瞄那份長長的單子,輕悠著懷中的兒子,笑道:“沒想到為相不過二十幾載,這莫罕兒還真能貪,早知這樣,以往應找他敲詐多一點油水出來。”

  宇文泓卻是沒怎麼笑,放下單子,起身背著手踱到窗前,臉色頗凝重地看著外面的飄雪。“能搜出這麼多銀子來,可見他貪的何止這些?只怕其他的銀子都拿去用在了別的地方。”

  “現在我們先下手為強,他那些個外放的子孫們不也讓周將軍親自領兵去鎮壓了?回頭給我哥去道旨意,著他要嚴加防守,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讓胡人有機會進犯華國。”荀真也知道這事有個時間差,不可能會太順利,那個莫罕兒只怕在事發前就會有部署,所以只能寄希望周思成的大軍能趕得及攔住莫罕兒外任的子孫。

  宇文泓轉身伸手抱過她懷中的兒子逗了逗,強笑道:“就算憂心也沒用,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一群鼠輩。”

  這樣自信的男人散發出的光芒真的挺耀眼的,荀直不由得看痴了,況且他現在正親手抱著孩子,更增添了幾絲鐵漢柔情,伸手攬著他的腰,“嗯,我信。”

  安幸公主府,辦完柳氏的喪事後,安幸公主迅速地消瘦了,此刻她看著對面坐著的一位披著黑斗蓬的人,小聲道:“大舅什麼時候抵京的?”

  男子將斗蓬褪下,露出與莫罕兒有幾分相像的臉孔,同樣的三角眼吊著,此人正是昔日宰相的大兒子柳大,“你外祖父有預感會出事,早早就給我們寄信了,所以我們才會提前動手,一部分人牽著周思成的大軍讓他不能回援京城,隨我進京的人手都藏在帝京的深山裡。要進京里不難,現在你外祖母死了,舅母等人又關在帝京府尹的大牢里,安幸,你有何打算?”

  安幸公主愣了愣神,想起柳軻死前跟她說的話,想到皇兄那天的絕情拒絕,心裡不是不恨,“我,我能有什麼作為?大舅,如果可以我也願意為大舅出一分力,你不知道娘她的死狀有多慘……”說到這兒,不禁哭出聲來。

  柳大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安幸,你娘是我的親妹妹,我又怎會不難過?皇帝高興得太早,以為將你外祖父關在天牢里就能將我們柳家一舉殲滅,真是異想天開。”

  “對了,大舅,我聽說我那狠心的皇兄要在三日後在菜市場將外祖父臨遲處死,這可如何是好?”安幸公主急道。

  柳大握緊拳頭陰森道:“安幸,我們自會派人去救你外祖父。”眼睛突然緊盯著安幸公主的臉,“只是有一事需安幸你親手去辦,這樣我們才能更好辦事。”

  安幸公主驚訝道:“我?我能幫什麼忙?我不過是區區一個無權無勢的公主。”苦笑一下,“現在已無人會買我的帳,你看看我這兒的用品,這些日子裡就變賣了不少,宗人府那邊因我的血統不純,找著法子剋扣我的俸祿,我這府里的人手已經有一半回歸宮裡,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不禁感嘆了一聲。

  “安幸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你還有你的優勢,譬如入宮的令牌,他們不是沒有收回嗎?”柳大道。

  “大舅是說?”安幸公主捂口道,是要她背叛宇文皇室嗎?

  柳大朝安幸公主勾了勾手指,她即會意地附耳過去,聽到大舅用耳語說出幾句話,臉上一青一白,忙驚訝地道:“大舅?這……我怎麼做得來……”

  柳大再度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安幸,你不要忘了宇文皇氏現在已經將你看成是外人,但是大舅不同,我們柳家仍是視你為直系,孰親孰疏你難道不會區分嗎?你為宇文皇室盡心盡力,他們又豈會為你而感動?”

  這一番話是打中安幸公主的死穴的,她的兄弟姐妹現在都不願與她多有接觸,雖然明面上不至於說話太難聽,但她一轉身,他們就在背後議論她,想到這裡,遂握緊拳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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