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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泓背著手笑了笑,“你到現在仍能鎮定自若,不愧是一代相爺。”目光一轉看向那群朝臣,“四十八年前,有一名胡國jian細潛進帝京之事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

  這話一出,上了年紀的朝臣都開始回憶起來,唐崇禮皺眉道:“老臣記得當年確有這麼一回事,只是當年老臣尚年輕,記得好像肅宗皇帝下令全城戒嚴捉拿胡國jian細,但最終還是令其逃出京城,最後在京城的鄰近縣裡有一家被人殘忍殺害,還有一具臉被燒焦的男屍,後來憑藉一此外因才推斷出來他極有可能就是那胡國jian細,可能是與那一家人都同歸於盡。”

  “外公沒記錯,當年確實有這麼一樁案子,至今仍有檔案記載。”宇文泓道,“金水縣正好是暉州到京城的必經之路,其實當年死的是那一家四口,朕已讓金水縣令挖出當年的屍首檢驗過,那幾具屍體就是一家人,所以說,那胡國jian細並沒有死,而是逃往暉州而去。”隨即接過孫大通遞上的一份密折,“這就是金水縣令上的摺子,孫大通,拿去給眾卿家傳閱。”

  柳晉安的鬍子不由得翹起來,聽到朝臣那邊驚訝聲此起彼伏,這皇帝好縝密的心思,這麼多年的事情他都可以連貫起來,臉色更為難看,朝自家女兒使了個眼色。

  原本聽得怔愣的柳太后因而回過神來,厲聲道:“皇上,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而且毫無道理可言,眾所周知胡國人與我們華國之人都有區別,你看看哀家之父可像胡國人?你們也給哀家睜大眼睛看著,哀家又是否有胡國的血統?”

  正在看奏摺看得一片譁然的朝臣們,聽到柳太后的辯駁,忙又看過去,柳晉安是黑眼珠黑頭髮之人,除了身材高大之外,確不似胡國之人。

  宇文泓輕笑出聲,“太后可要翻閱一下四十八年前的檔案?當年發現的胡國間諜本就不是棕發藍眼之人,就因為如此,要抓到他十分的困難。胡國的邊境地區常年有人抓我華國女子為奴,生下有兩國血統不似胡人之人也不少,而他,應該就是有這樣的身世。”他的手指向怔愣的柳晉安。

  柳太后的身子顫了顫,宇文泓所說確實在燕雲一代極為常見。

  “荒謬,一派胡言。”柳晉安仍在那兒爭辯,只是詞語蒼白了許多,“這麼多條沒有一條是有實質的證據能證明臣不是華國人,這分明就是皇上捏造的。”

  朝臣們看向這所謂的柳相時已經是充滿了懷疑的眼神,御史們更是一致跪下道:“皇上,請撤了柳相之職,發落天牢嚴加審問,不能容許這樣的人擾亂我華國的穩定。”

  “你們!”柳晉安聽到這一群人的請求時,不禁吹鬍子瞪眼睛。

  “那是自然,眾卿平身。”宇文泓端著帝王的姿態道,“但是,為了讓你心服口服,朕還有一證據能證明你的身份,周思成。”

  周思成這從邊塞回來才區區幾個月的大將沿著樓梯上來,後面還有一個被人押著渾身是傷的男子,他一現身給宇文泓行禮,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皇上,臣不負重託,幾年追蹤終有成果,終於找到了胡國jian細傳遞消息的方式。”目光如劍一般看向柳晉安,“當年與小高大人兩相攔截僅只得幾封信件,這麼多年,你可是將我們耍得團團轉,你曾想過會有今天?”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呈給宇文泓,“皇上,這信里的內容臣已經讓人翻譯過了,果然是這次邊關部署的要塞機密。”

  宇文泓接過當眾打開一看,一封是密密麻麻的胡國文字寫的信,附有幾張粗略的布防圖,還有一張是翻譯成華國文字的書信,他看了看,抬頭看向柳晉安,“這信里的布防圖只有少數人知道,你不巧正是其中一個,這下你辯無可辯吧?這上面的布防圖可以與你昔日的丹青畫相比較,從中可以看出是出自一人之筆,孫大通,你拿去給幾位擅長丹青畫的卿家比較比較。”

  “皇上,此人就是送信之人,臣私下裡查過,他正是柳府一名不起眼的掃地的僕人,平日裡人稱啞奴。”周思成道,“這有柳相府中之人可以作證。”遂讓人帶柳家的管家上來,這管家,京城裡的大臣都有印象,畢竟相府的一個管家都堪比七品芝麻官。

  荀真看了一眼那全身發抖的管家,又豈會不認得當日這狗眼看人低的男人?“皇上,妾身記得他,當日他自恃是相府管家而傲慢得很。”

  “皇上,皇上,別殺糙民,糙民什麼都說,這個人是相爺書房院子裡的掃地僕人,素日裡少與人接觸,但不知為何會讓相爺信任?”相府管家哭喊著全都招了。

  柳晉安與柳太后兩人對視一眼,看來皇帝已經派人去將柳家包圍起來,不然這柳府的管家不會在這兒。

  宇文泓再度接過小太監呈上的兩封信,朝眾人道:“這是當年被柳相揭發荀方與荀易通敵叛國的罪證,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這裡面的筆跡與現在發現的這一封通敵信上的字跡是一模一樣的,先皇也受其矇騙,因此才會誤殺忠臣。正因為其是胡國jian細,所以才要整死荀老元帥父子。幽雲十六州這才在荀家軍解散後以極快的速度落入胡國之手,華國一敗再敗的戰績眾卿家是否還記得?”說到這裡,他已是出離憤怒了,“這才是荀家父子被陷害的原因所在,好讓華國無將可用,若不是後來一力主張起用周將軍,只怕現今胡人已攻進帝京。”

  提到荀家當年的冤案,荀真的眼裡不禁閃動著淚花,這一場冤案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軌跡,等待昭雪平反的日子已經太久了。

  周思成這一臉粗獷的將領也不禁灑下英雄淚,而高文軒一臉的悵惘嘆息,若非這一起冤案,他的命運就會是另一個樣子。

  當年指責荀家叛國的朝臣都不禁一臉愧色,當年罵得越凶之人,頭就越低,更多的人卻是義憤填膺地看向柳家之人,包括柳太后,現在才明白她為什麼要謀害皇嗣,胡人滅我之心從未停止。

  “皇上,這胡國jian細必定當誅,不然不足以告慰英烈在天之靈,而且其任華國幾十年宰相,使得華國一部分地區民不聊生,興建水利耗銀又不見功效,其所作所為天理難容,毀我華國江山社稷,必要臨遲處死才行。”朝臣們均一臉憤慨地建議,看向柳晉安時不再像初始那樣,反而恨不得吃其肉寢其皮。

  柳太后的頭皮不禁發麻,群臣似乎沒人再用尊敬的目光看著她這當朝太后,而是用著非我族類的目光看著她,而女兒握著她手臂的手不禁打起冷顫。

  一時間要求處死胡國jian細的聲音不絕於耳,宇文泓看到這假柳晉安的面色已經是蒼白一片,三角眼裡的目光頗為憤恨,伸手示意眾人安靜,“真兒生產那天,你還派人在宮中行刺,若非朕警覺,只怕已遭你毒手,你倒是好手段,在我華國境內呼風喚雨幾十年。”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柳晉安忽而咆哮道,“大家不要信他所言,這裡面沒有一句是真的,都沒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被人押上來的全身都是血的黑衣人們看向他的目光十分的鄙夷,這回不用再嚴刑逼供,只因華國與胡國的民族仇恨,已經讓他們做出不同的選擇。

  其中一名似領頭的人朝宇文泓磕頭道:“皇上,派糙民前來行刺的人正是這所謂的相爺,糙民是他培養出來的死士,糙民就算可以為了使命而三緘其口死不承認。但糙民是華國人,豈能為胡國的jian細賣命?”

  “沒錯,皇上,他就是主使人,是他派我們借扮荀總管事臨產的樣子以期藉機殺死皇上,好讓皇宮一片混亂,這都是他的計謀。”另外的黑衣人指著柳晉安將一切都坦承出來。

  群臣中,柳家的姻親們臉上都一片悔意與愧色,他們都被這一個胡國jian細欺騙了幾十載,還讓自家的女兒或兒子與他家聯姻,一想到自家人的身上流著胡國之血就氣得渾身打顫。

  “殺,皇上,這種人當誅。”朝臣們這回都咬牙切齒地道。

  宇文泓背著雙手看向那假柳晉安,“你都聽到了,如果你再狡辯,那就顯得十分的不明智了,這已經是證據確鑿。當年你奪得真正的柳晉安的身份戶籍後,一把火將那家客棧燒光了,然後到京城應試,從而藉此掩護起來。後來你怕會東窗事發,派人去將一整村的人都殺光,這樣你就可以高枕無憂,果然好計策,好膽識。”然後表情一狠,“將這jian細拿下。”

  頓時一群侍衛都沖了上去意圖抓住這“柳晉安”,“柳晉安”的身體一閃,抓著那人手中的刀將其抹殺,搶得一把刀在手中,連殺數人,身形極其的矯捷。

  人人都看傻眼了,柳相是文臣,從來沒有人想過他會功夫,並且殺人還如此的迅速,他所處的那一塊地方已是狼籍一片,數名侍衛都倒地不起,這時沒有人再懷疑他不是胡國jian細?

  “柳晉安”持刀笑看向宇文泓,臉上有著些許讚賞,“不錯,小子,敗在你手中我一點也不冤,這麼多年的陳年舊事你都能一一挖出來,不容易啊,連死屍都能找得到,我莫罕兒也不得不服你,幾十年了,我終於可以用一回本來的名字。”仰天長笑了數聲,那聲音頗有幾分糙原男兒的豪情,少了幾分文人的陰鬱。

  “過獎,比起你演了幾十年戲都無人察覺的本事,朕還差得遠了。”宇文泓回道,他老老實實地承認了,他反而還看得起他,總比當一隻縮頭縮腦的烏龜強。

  莫罕兒的目光看向那具死屍,眼裡有著歉意,“他是一個好人,當年若不是他發現我病倒在客棧的馬廄里,從而救我一把,也不會有我幾十年的冰火兩重天的生涯。要怪就怪他的命不好,他跟我說了太多他的事情,他的妻兒,他的家鄉,他要進京趕考然後衣錦還鄉給妻子掙誥命夫人噹噹,就因為他說得太多,我才會起了歪念,這是多麼好的機會,暉州距離京城遠隔千里,只要小心無人能發現我是假冒的,這一冒就冒了四十幾年……”

  他的眼裡有著無限的感慨,一刀將衝上來想要擒他的人砍死,如果不是他後來起了貪念,這華國的大好河山他為什麼不能據為己有?因此他錯過了吞併華國的最好時機,在靖難之役上沒有傾全力助胡國攻陷周思成的大軍,當時的他握著華國的機密夜夜在院子裡踱步,他想要為自己付出的幾十年尋求一個合理的補償,他也有資格成為華國的新皇帝。

  他在胡國也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父親是胡國八大部落的首領之一,母親卻是華國女奴,自小因身據胡華兩國血統,人人都肆意地欺辱他,為了爭一口氣,為了母親能有好日子過,他才會向父親提議潛入華國,除去第一將軍世家這個阻礙胡國鐵騎進取華國的障礙,父親那一夜才第一次睜眼看著他這個衣衫襤褸的兒子,眼裡有著算計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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