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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起碼能讓她的心不再因為淪落風塵而日夜煎熬。

  宇文泓這話不無試探之意,荀真能為荀蘭做到哪個地步?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要試探她的態度,無論是應下或不應下,似乎都難以讓他喜悅,只是想看看這所謂的親情能值幾何?

  在宇文泓正要放開她之際,荀真突然反手抱住他的頭,櫻唇壓上他有些冰冷的唇瓣,主動親吻他。

  宇文泓錯愕了,荀真會主動吻他?只是愣然地任由她吻。

  好半晌,荀真柔軟的嘴唇才離開他的唇,頗為冷淡地道:“殿下,奴婢給了答案,若是殿下喜歡奴婢這副行囊,那就拿去好了,用一夜換姑姑的下半生,奴婢還是值了。”

  看到他眼裡的寒潭加深,她微昂著頭也不怕他惱。

  宇文泓的心裡漲滿著一種難以訴說的心情,為了荀蘭,她居然願意出賣自己,他的心裡沒有半分的喜悅,竟漸漸地覺得惱怒了起來,語氣敗壞地道:“荀真,孤還沒看出你居然如此放得開。”

  “殿下有何氣惱的?這不是殿下開出的條件嗎?奴婢只是應允而已,還是殿下要奴婢即刻兌現?”荀真諷道,手往衣帶伸去,眼看就要解開衣襟。

  宇文泓惱怒地拉開她要解衣的手,一把將她摔到一旁的迎枕上,然後別開頭不看她,“孤不想看到你像個jì女似的樣子,荀真,若你能勸得荀蘭同意假死隱遁起來,那麼孤就如你所願好了。”

  荀真突然被推開,好在身後是鬆軟的迎枕,這才沒有摔疼,這人真的喜怒無常,心裡還是慶幸著他沒有趁機占有她,悄然鬆了一口氣,把頭埋在迎枕內,也不說話。

  她的心裡藏著很多心事,有宇文泓這句話就足夠了,但是心裡還是頗為氣憤,順他意,他不高興,不順他意,他也不高興,他到底要她怎的?握拳泄憤般地捶向迎枕內。

  昨夜一宿沒睡,剛才又與宇文泓對恃,現在一放鬆,她竟漸漸地睡了過去。

  宇文泓生著悶氣,願意為親人犧牲的荀真讓他敬佩,但同樣也讓他生氣。

  良久沒見她說話,他探頭過去看到她已經睡著了,身子曲起來,那睡容有些不安穩,嘆息一聲,幫她調整了一下睡姿,拿起一旁的披風給她蓋好,自己則坐到一旁的車壁邊,看了半晌她的睡容,這才處理今天讓孫大通拿來的公事。

  荀真做了個很幸福的夢,夢裡有親人,而且每個人都是笑容滿面的,但是馬車突然一彈讓她從夢中驚醒,揉了揉眼睛,看看四周,有片刻的迷糊,然後看到宇文泓縮在一邊把位置讓給自己,遂忙坐起。

  “奴婢失禮了。”

  宇文泓抬眼看著她,“你現在才知道,睡得都流口水了。”

  荀真臉一紅,手自動往嘴角摸去,哪裡有什麼口水?遂狠狠地瞪了宇文泓一眼。

  宇文泓因而笑出聲來。

  荀真不搭理他,看了看身上的披風,想來是他給蓋的,因而起身把位置讓回給他,他的身材高大,坐在那兒顯得有些擠,而她的身材嬌小,坐在一旁倒是不礙事,素手掀起車窗簾子看到外面的日頭已經過了晌午,而且四周頗為荒涼,看來不是回宮的路。

  “殿下,我們這是要到哪兒去?”她回頭看向宇文泓,聲音里有幾分質問的味道,她還有事不能在外逗留過久。

  宇文泓斜睨她一眼,從暗櫃裡拿出食物擺在她的面前,“帶你去個地方,遲些在再回宮,想來你都餓了,出門在外只能將就,隨便用點吧。”

  頓時小桌子上擺著幾個磁碟子,上有桂花糕、如意春卷、綠豆馬蹄糕、玫瑰露餡的松糕、千層餅等等林林總總倒是擺滿了。

  不說荀真還不覺得餓,現在果然都聽到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也不客氣,忙拈起一塊桂花糕吃了起來,頓時嘴裡滿是香甜的桂花香氣,“殿下,我們這是要到哪兒去?”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食不言寢不語,你不知道嗎?”宇文泓瞟她一眼,“小心噎著……”

  “咳、咳……”宇文泓的話還沒說完,荀真果然就噎著了,臉色漲得通紅。

  宇文泓一副沒好氣地看著她,然後紆尊降貴地倒了碗茶遞到她的唇邊,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部,“趕緊喝,又不是三歲孩子,吃東西還會噎著?”

  荀真忙喝了一大口,這才把食物勉強吞下去,心頭漲悶了一會兒,這才順過氣來,看到宇文泓的臉色不好看,忙辯道:“我又不是有意的,只是殿下,奴婢還有些事必須趕回宮裡去……”

  宇文泓抽出其中一張紙遞給荀真,“孤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好了,這是陶家布行的資料,你看看。”

  荀真趕緊接過來,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起來,然後眉頭緊皺地放下,“陶家的繼子看來沒有幹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不過奴婢仍是不大放心,唉,本來想著陶家的老東家為人厚道,怎知會出這攤子事?”

  “你的謹慎也是必須的,不過不用太過於憂心,要真出事這會兒應該就出了,回頭你趕緊去查看布料有沒有出錯?”宇文泓道。

  荀真點點頭,把這心事暫時放下,也不再追問宇文泓要帶她到哪兒去?

  馬車行駛了好一會兒,荀真喝了一口茶水,突然外頭傳來孫大通的稟報聲,“殿下,到了。”

  宇文泓這才起身就著孫大通掀的帘子邁出了馬車,荀真也不含糊趕緊跟上。一下馬車,她就看到這裡的山巒還有幾分青翠,真是奇怪,現在都是深秋了,怎麼這兒還能有幾分翠綠?遂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突然前面有幾名壯漢正等著,為首之人正是周思成,看到他們,趕緊大踏步前進,帶頭跪下道:“臣參見太子殿下。”

  “平身吧。”宇文泓道。

  另外那幾人也跟著起身,目光在越過宇文泓看向荀真時,眼裡頓時熱了起來,忙又再度拱手行禮,“小姐長這麼大了,將軍與夫人在天之靈也能安歇了。”

  荀真又難免有幾分悲痛,看來這些都是荀家軍出身的軍人。

  宇文泓看到這裡內心不禁有幾分苦笑,難怪他父皇容不下荀家,荀家的影響力還是甚大,他這太子在他人的眼裡還不如荀真一個女娃娃?

  周思成仔細觀察著宇文泓的表情,只見這個太子的臉上仍是那般淡淡的面容,這個太子殿下的城府極深,再度拱手道:“殿下,老元帥、將軍與夫人就葬在這兒?”

  “當年孤是命人把他們偷偷安葬在這兒的,並沒有送回荀家的故里。”宇文泓淡淡地道。

  荀真的心裡一緊,她以為枉死的那幾名親人已經屍骨不存了,沒想到還有人幫他們收屍,“殿下?”

  她的眼裡有詢問也有疑惑。

  宇文泓回頭看了她一眼,“那時候父皇與柳相都盯得緊,孤也沒有辦法把他們送回你們荀家的故里,所以只能讓他們棲息在這兒,算來已經七年了。”

  絕口不提當年為了打撈荀真生母的屍體可是花費了不少功夫,既要瞞人耳目又要達到目的,當年的他不過是十二歲的少年,會這麼做倒不是出於私心,只是想讓任他太保的荀易能與夫人合葬在一起。

  當日周思成在東宮聽他這麼一說,就提出要悄悄的把荀方父子等人的屍骨帶回荀家的故里安葬,讓他們落葉歸根。

  而他這才動了心思帶荀真來拜祭一下她的親人。

  荀真頗為感激地看向宇文泓,這個恩情很大,想到昨夜姑姑說宇文家沒有一個好人,其實不盡然,宇文泓即使利用了她,那又如何?起碼他做了很多人都沒做到的事情。

  默然地隨著他往山里去,此時的秋老虎仍有幾分毒辣,荀真的身上出了一層細汗,但她的神情是莊重的,是欣喜的,起碼能給親人上一上墳,這種機會不多。

  孫大通在前方領路,當年這事是他經手辦的,也留下了記號,這麼多年都長滿了雜糙,但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棵樹木,果然一到那兒,就看到兩座年代有些久遠的墳墓。

  荀真與周思成等人當場就跪下磕頭。

  荀真更是泣不成聲,“爺爺、爹、娘,真兒來看你們了……真兒不孝,這麼多年才知道你們就在這兒……”

  “小姐節哀……”周思成等人哭了一陣,聽到荀真的哭聲很是悲傷,都紛紛出言相勸。

  宇文泓只是站在一旁任由山風吹起身上的衣襟,靜靜地看著荀真的痛哭,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任由她發泄,這段冤案與其說過去了,其實由頭到尾都縈繞在眾人的心間。

  荀真哭了好一會兒方才收聲,接過周思成遞上的糙紙燒了,然後才再度挖開墳墓,親自給親人拾骨,她的眼裡沒有懼怕,反而極為崇敬。

  直到日落西山方才把屍骨拾好,荀真這才親自在布帛上打了個結,鄭重地交給一旁等候的一個壯漢,“有勞了……”說著,忍不住又落淚。

  周思成拍拍她的肩膀,“他會把老元帥與將軍、夫人都送回故里安葬的,明天我就要帶軍出征,小姐自個兒要珍重。”

  “周叔放心,還沒尋到哥哥,我再怎樣也會保自身周全。”荀真道。

  周思成嘆息一聲,想到荀蘭,心裡更是悽苦,那個曾經笑靨如花的女子已經一去不回來了。“你姑姑她……”

  “周叔,我昨兒去看她了,姑姑的情緒現在好多了,我也正想著辦法讓她脫離賤籍,就算隱姓埋名也好過在那種地方。”荀真如實道。

  宇文泓上前,“周將軍是信不過孤嗎?你交給孤的名單,孤也會慢慢地勸父皇重新啟用他們。”尤其是帝京的守軍,這才是關鍵。

  周思成再度莊重地行了一禮,“殿下的恩德,臣沒齒難忘,那份名單的人都是臣重新挑選出來的,若殿下給予他們重任,他們也會誓死效忠殿下的,荀家軍從來不出孬種。”

  “有將軍這番話孤就放心了。”宇文泓親自扶起他,然後示意那幾名壯漢也起身。

  原本對東宮也不太在意的壯漢們這才開始折服,太子這做法甚得他們的心,那禮行得比剛剛莊重得多。

  在回程的馬車裡,荀真的目光幾次偷偷瞧向宇文泓,咬了咬唇愣是沒有說話。

  歪靠在大迎枕上看奏摺的宇文泓頭也沒抬,“你這樣看著孤,孤會以為你喜歡上孤了?”

  “哪有?殿下就愛說些讓人不快的話。”荀真噘著嘴道,可她的眼裡卻是含著笑意的,即使為難,但她仍道:“殿下,從昨天到今兒,是奴婢這七年來最快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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