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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真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她是公主,又有誰會真的讓她在水裡泡著,只是被撈上來的時候,頭髮散亂,一身泥巴,不幸的是……她的頭上爬著一條水蛇……”荀真的聲音不高不低地訴說著,思緒卻飄到高文軒的身上,想到他,心中突然覺得一暖。

  一旁的溫妮與呂蓉二人聽得捧腹大笑,尤其是聽到安幸公主的手伸往頭頂,看到抓著的是一條軟綿綿的水蛇時,登時嚇得失魂尖叫,最後乾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就更是暗罵出聲,這個公主是自食其果。

  安幸公主因為受驚嚇過度被送往生母德妃所住的永德宮裡。

  太子宇文泓朝臉現憂色的柳德妃道:“德妃娘娘無須憂心,太醫已經開了寧神定驚的藥,安幸皇妹很快就會沒事了。”

  體態雍容,一臉華貴的柳德妃看到女兒嚇得在夢中囈語,“不,不要過來……蛇……啊……”趕緊伸手把女兒抱在懷裡輕輕拍撫著,“好端端的,怎麼就掉到水裡了?安幸,別怕,娘在這兒啊……”

  “都怪我沒拉住安幸皇妹,德妃娘娘,您要怪就怪我吧。”宇文淳一臉的自責,恨不得自打一巴掌的懊惱樣子。

  柳德妃見狀也不好指責他的疏忽,惟有道:“這哪能怪你?七皇子莫要自責了,只能說安幸胡鬧才惹來這場禍事。”

  宇文泓只是在一旁看著宇文淳與德妃兩人謙讓著責任的問題,沒有戳穿其實是宇文淳故意使壞才令安幸掉到水裡繼而有了這場驚嚇,他當時站的角度可是把一切都盡收眼底,想著這皇妹欠教訓,這才沒有出聲阻止宇文淳的胡鬧。

  “姑姑,您別擔心,公主會好起來的。”柳心眉端著煮好的藥進來。

  柳德妃伸手接過藥,“心眉,你這些天就留在宮裡好好地陪陪安幸,她現在抓到軟的東西就怕,有你陪著病情也能好得快一些。”

  “是,姑姑。”柳心眉溫順地道,可那兩眼總是瞟向宇文泓。

  柳德妃一邊餵女兒喝藥一邊留意這侄女的小動作,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起來。

  宇文泓兄弟兩人適時地告辭,出了永德宮,宇文泓臨上輦之前看著七皇弟笑得莫名,“七弟與那小宮女是何關係?還特意囑咐太醫院的人給她看病開方?”

  “四皇兄,不如你幫皇弟一把,出面讓母后把那小宮女賜給我,可好?”宇文淳答非所問。

  “七弟,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母后為人嚴謹,別說她是六局二十四司的宮女,即使是一般宮女也是不行的,可別忘了元聖皇后親筆所提的宮女守則,難道你要冒犯祖宗家法?”宇文泓輕高敲著手中的摺扇,這皇弟雖然吊兒郎當的,可看起來卻不像是為紅顏全部皆可拋的樣子。

  “四皇兄,那真是可惜了,那個宮女頗對我的胃口。”宇文淳圈著兩手一副萬分可惜的樣子,他這個皇兄別看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其實對每個兄弟都有提防。

  宇文泓坐進轎輦里,順手用摺扇輕拍了拍宇文淳的肩膀,“七弟,下回這種玩笑可不能再開了。”說完,舉手示意孫大通讓人起轎。

  宇文淳彎腰拱手相送,看著這皇兄走遠了,冷笑一聲,好在他志不在皇位,所以也無須怕他,轉身坐進一旁稍低一個規格的轎輦里,“起轎。”又是那一副懶散的樣子。

  “殿下,您說七皇子是不是也想利用荀家的遺孤,所以才會對荀真這麼上心?”孫大通走在一旁悄聲道。

  宇文泓的目光看向遠方,對於皇位他是絕不會放手的,“孤看不像,不過只怕馮貴妃另有想法。”想到馮貴妃那弱柳之姿,他把手中的摺扇握得死緊。

  宰相柳晉安聽聞安幸公主落水的事情也特意前來探望了一番,此刻正與女兒柳德妃坐在偏殿的暗房裡。

  “爹,心眉那孩子你真的準備讓她進宮?”柳德妃親手把茶碗擺在父親的面前。

  “可惜你入宮多年始終沒能生下個龍子,不然你爹何至於要另想他策?”柳晉安頗為乾瘦的臉上精心修飾的山羊鬍子隨著他說話而微翹,兩邊的顴骨頗高,三角眼的眼帘有些塌下來,頗具老態,但眼中精光甚是懾人。

  “太子的位置很穩,七皇子頗得聖寵,只是他們均有母親,將來哪還有我立足之地?”柳德妃狀似不甘地道,可雙眼卻是含著一抹希望看著父親。

  柳晉安喝了口茶水,眼中的狠意一閃而過,“你是爹的女兒,爹又豈會只顧孫女而不管你的死活?”

  “有爹這句話女兒就放心了。”柳德妃一雙晶瑩如玉的手端起茶壺給父親續了一碗茶水,然後眉頭輕皺,“爹,聽說皇帝準備重用周思成,這可是荀家軍出身的人,這麼些年也不受我們拉攏。荀家的遺孤還在宮中,要不要女兒找個機會處置了?”

  柳晉安早就聽說周思成要回京的消息,雖然把荀家拉下馬提高了他的聲望,可握在手中的軍權還是不多,溥唇緊抿,“不過是區區一介宮女,她掀不起什麼大風浪的?當年我沒有真正下狠手,而是賣了個人情給太子,這也是我傾向他而不是七皇子的原因,畢竟還念點師恩。”

  “若她成為了我們的擋路石,女兒這些年在六局也是暗藏一手的,取她性命不難。”

  “嗯。”柳晉安沉下那張老臉輕茗了口茶水,碧綠色的茶水中似乎浮現出荀方那老頭臨終的張狂一笑,瞬間握緊手中的茶碗,勝敗已決,再抬起頭來時他又是那個手握重權的天子重臣。

  許悠趁著夜深人靜之時,這才踏進荀真的房裡探望一番,看著那張沉睡中的小臉上汗水密布,拿起一旁的巾帕給她擦了擦,輕嘆一口氣。

  荀真睡得並不安穩,感覺到有人給她擦汗,會是誰?蓉蓉想要留下來照顧她,她怕她受累遂趕她回房,溫姐姐要忙著晉升典制之事無暇照顧她,微睜開眼卻看到許悠擔心的臉,掙紮起身,“尚工大人?”

  許悠忙按住她,“別起來,快躺著,好點了嗎?”

  “不礙事了,只是頭有點暈。”荀真的聲音因為風寒而有些沙啞。

  許悠摸了摸她的頭不太熱,可手心仍有些發熱,遂擰了濕布給她擦擦手,看著荀真成長,她也不禁有那一絲絲的母性情懷,“我本來還想著這次讓你參選提撥的,可你的病來得不是時候。”

  “非禍即福,尚工大人,荀真覺得這次病得正是時候。”在許悠那溫柔如母的表情下,她不自覺地把內心中的想法說出。

  “哦?怎麼講?”

  第十八章 妾非當年

  “尚工大人,現在局裡的氣氛已經是緊張到極點,烈火烹油也不過如此,眾人為了升遷必會使出渾身解數。屬下剛剛升任女史,雖然資歷不夠,可是在尚工大人的維護下,難免不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荀真輕咳了一會兒,看到許悠凝神靜聽的表情,用帕子抹了抹唇,“現在一病,不正是避其鋒芒再圖後著的時機嗎?”

  許悠的身體一震,猛然盯視荀真的雙眼,這還是那個有點單純的孩子嗎?這樣的荀真讓她突生陌生感,“看來我要重新審視你了。”不緩不急的聲音,聽不出她內心為何?

  荀真絲毫不躲避許悠審視的目光,拳頭突然握緊了,“尚工大人,在這後宮如果不努力爭取,那是不是永遠被人踩在腳下呢?如果今天換成是尚工大人,安幸公主會如此對您嗎?只因我是一名不起眼的宮女。我……只想活著。”語帶悲憤,她渴望出人頭地,但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般如此急迫。

  看來安幸公主故意刁難對她的打擊甚大,許悠的目光漸漸地又變得柔和起來,再度打濕帕子給她擦拭著掌心,相當的溫柔,“丫頭,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即使你爬得再高仍是別人手中的棋子時,你當如何?是繼續為棋還是玉石俱焚?”看似詢問卻又像是教導。

  荀真怔忡了,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許悠微微一笑,不指望她能回答,而是一改往常的嚴厲,細心叮囑她應注意的事項,這才親自提著宮燈準備回去,“站在一旁靜觀虎鬥未嘗不是聰明的做法,丫頭,你果然真的長大了。”她的眼中有著讚許之意。

  就在許悠準備推門出去的時候。

  “尚工大人?”

  “嗯?”

  “如果是那樣,我會破局而出再尋生路。”她從未想過要死,只為了母親的叮嚀。

  許悠怔在當場,瞬間回頭雙眼放光地看著床上那個花樣年華的少女堅定的眼神。

  破局而出?走在迴廊上的許悠不禁輕笑出聲,只能說初生牛犢不畏虎,不過……這份勇氣還是令她欽羨的,在黑夜的映襯下,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然劃下臉龐,慢慢地消失在風中。

  不是身臨其局是不會體會箇中滋味的,許悠的頭再度輕輕搖了搖,但願荀真不要有她的經歷,若是像她一般困在局中只願她還有勇氣說出破局而出四個字。

  尚工局的宮女們為了升遷開始了一番明爭暗鬥,而許悠也刻意在背後推波助瀾,一時間倒也頗為熱鬧,惟有正在病中的荀真似乎被人遺忘了。

  荀真的病情其實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她在外人的眼裡仍是一副虛弱的樣子,抱著小球兒坐在窗沿聽著外頭的蟬鳴,典制之爭似乎已經快要有結論了,溫姐姐目前的呼聲最高,眸光暗沉,不到最後一刻也不知道會鹿死誰手,目光轉到桌邊的一束白色鈴蘭花,微微失了失神。

  “真兒。”

  荀真正在出神地看著高文軒每日派人送來的花朵時,突然聽到那一聲熟悉的叫喚,難道又是她幻聽了嗎?帶著不信她慢慢地轉頭看向聲音處,只見到門口處出現一名擋著光線的俊美公子,他……怎麼來了?

  呂蓉的圓臉突然出現在高文軒的身後,朝她擠擠眼,“真兒,是我自作主張帶他進來見你的,你就行行好吧,你已經拒絕見他多少回了?這次我給你們把風,你們好好說說話吧。”說完,即刻閃開。

  “蓉蓉?”荀真起身有些怒火地大喊一聲,小球兒從她的膝上跳下跑到一旁,蓉蓉太胡鬧了,咬著唇看著那慢慢向她而來的男子。

  迴廊一處角落,莫華依聽著魯采萍有模有樣的描述,最近她忙著升遷的事情,忽略了很多事,厲聲道:“你說的是真的?”

  魯采萍不自覺地有幾分害怕,但是仍拍著胸脯道:“當然是真的,莫女史,我哪敢騙你?這可是我細心觀察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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