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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8:百足之蟲死不僵 (皇后臨盆)

  迎著落日的餘暉,天授帝沉沉邁步踏入鳳朝宮。雖說他已命人封鎖了消息,可一路走來,宮人們皆知皇后娘娘已順利生產,在不知是男是女的情況下,各個下跪叩首道:「恭喜聖上。」

  太監宮婢們連連道喜,卻未能感染天授帝的情緒。他只覺得自己這一顆心,如同今日黃昏的天色一般,漸行漸沉,即將被黯淡的夜晚所吞沒。

  鳳朝宮的側殿裡,乳母已為小公主擦好了身子,裹好了褥子。天授帝特意轉去看了一眼,一個小小的女娃,雙眸已在滴溜溜地轉著,尚且看不出長得像誰,但絲毫不怯人。

  這便是自己的骨肉?天授帝忽而有種疏離之感,竟然難以對這孩子生出愉悅與親近。至少此刻,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好生照看公主,不要多話。」天授帝對乳母及宮婢們撂下這一句,便轉去了皇后的寢殿裡。

  莊蕭然此刻正是虛弱之際,精神懨懨,唇色發白。許是因為生了個女孩兒,她面上並沒有半分喜色,相反還泛著隱隱的擔憂。

  「皇后辛苦了。」隔著屏風,天授帝幽幽地道。他竭力想要換上幾分歡欣的語氣,奈何說出來的話,卻還是有些淡漠。

  顯然,屏風裡頭的莊蕭然也聽了出來,中氣不足地回道:「沒有為您誕下皇嗣,是臣妾之過。」

  聞言,天授帝沉默一瞬,才回道:「皇后多慮了,女兒朕一樣喜歡。」

  莊蕭然何等聰慧的一個女子,雖瞧不見帝王的身形表情,但她聽這語氣,也知對方不甚高興。想了想,竟是掙扎著欲坐起來,被貼身的宮婢湘痕攔下:「娘娘身子還弱,不宜起身。」

  外頭的天授帝聽見了動靜,亦是回道:「皇后好生靜養,朕進去便是了。」

  「聖上不可!」湘痕連忙朝外拒道:「娘娘方才臨盆,屋子裡腥氣太重,會衝撞了龍體。」

  「朕從不忌諱。」天授帝話音未落,人已邁步繞過屏風,行至莊蕭然的鳳榻旁。

  的確是虛弱至極,他這位皇后額上雖已纏了防風帶,可還是止不住地冒著汗。天授帝原本堵著一腔話想要質問她,可見了這場景,也忍不住心軟三分。

  畢竟是自己的結髮妻子,莊蕭然出身大家,素來行止得體,如今又剛剛生下一位公主,身子虛弱不說,她心裡必定也不舒服。自己若是一味逼問,結果反而會適得其反。

  想到此處,天授帝也緩了臉色,聲音不禁溫和幾分:「朕待女兒必定百般疼愛,待兒子反會嚴苛。這一胎是朕的第一個骨肉,又是嫡出,無論男女地位都很尊貴。你勞苦功高,皇嗣不急,往後再生便是了。」

  有了這最後一句話,無論如何,都算給了莊蕭然一絲安慰。她本已鼻尖酸澀想要垂淚,此刻也將眸中氤氳的霧氣生生忍了回去,轉而綻出淺笑:「臣妾多謝聖上隆恩。」

  天授帝「嗯」了一聲,沒再多話。想了想,又覺自己對莊蕭然關懷不夠,正打算叮囑湘痕幾句,此時但聽皇后輕輕再道:「聖上,淡妃的身子如何了?」

  帝王的鳳眸立時瞟過去:「皇后為何有此一問?」

  莊蕭然虛弱地再笑:「臣妾臨盆之時,她就在鳳朝宮裡,臣妾唯恐她瞧見這一幕受了驚嚇,動了胎氣。」

  她說得坦然,語中不乏關切之意。天授帝聽在耳中,也開始疑惑自己的判斷——莫非不是莊氏所為?莫非與皇后無關?

  他忍不住仔細審視榻上的莊蕭然,以期窺探到對方的真實內心。然而他失敗了,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莊蕭然的關切不似作假。

  想了想,天授帝唯有如實回道:「淡妃的確動了胎氣,臨盆在即。」

  「啊?」皇后睜大雙眸驚呼出聲:「可孩子還沒足月……」

  「嗯。」天授帝低沉接話:「提前了足有一個月。」

  「是臣妾害了她……」聽到此處,莊蕭然終於垂下兩行清淚:「淡妃和孩子若是……臣妾餘生都難以心安。」

  「皇后不必多慮,將養身子最為要緊。」天授帝見莊蕭然越發自責,也不欲多言,便起身道:「朕再去看看淡妃,你剛生產不宜操勞。」

  說著他又對湘痕命道:「好生照看皇后。」

  「奴婢遵旨。」湘痕是莊蕭然的陪嫁丫鬟,從左相府跟到慕王府,如今又入了鳳朝宮,她最懂得莊蕭然的心思。

  有她在側服侍,天授帝自問也不需多做交代,便兀自從寢宮裡走出來。

  此時夕陽已徹底隱沒,換來一片無邊夜色,再抬首仰望天際,夜空飛星、月光皎銀。既然來一趟鳳朝宮,天授帝自然不會如此輕易離去,便招來領宮太監問道:「淡妃是在何處開始腹痛的?」

  領宮太監不敢隱瞞,引著天授帝來到正對宮門大約七八丈的地方,回道:「就是在這兒,淡妃娘娘突然腹痛不止……」

  天授帝垂眸看向這一片地磚。其上的血跡早已被宮人們洗涮乾淨,至少在這茫茫月色的籠罩之下,他看不出一丁點兒痕跡,故而心中也愈加煩躁。

  「聖上,赫連大人在宮門外求見。」當值守衛的一聲稟報,打斷了天授帝的思緒。

  如今這位赫連大人,已並非赫連齊,而是赫連氏新上任的族長,赫連齊的胞弟赫連鳴。自從明璋被九族連坐之後,赫連齊便辭去了官職及族內職務,避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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