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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間,出岫想起她聽過一則傳言:誠王聶沛瀟二十歲那年,曾在皇城近郊圍獵了兩隻火狐,毛色之艷之純難得一見。當時他的父皇聶帝聞之大喜,覺得此乃天賜祥瑞,還曾嘉獎聶沛瀟一番。

  而今這狐裘披風……會是聶沛瀟所贈嗎?這火紅的顏色,是要讓自己拜堂時穿嗎?

  出岫順勢將狐裘抖開,但見一截翠色慾滴的玉簫從中滑出來,恰好落在出岫腿上。這玉簫她記得,正是文昌侯府闔府抄斬之時,自己曾「賄賂」給聶沛瀟的贈禮,請他保舉沈予戴罪入仕。兜兜轉轉,今日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思緒萬千之際,婚轎已被緩緩抬起,進而向前移行。出岫手執玉簫默默瞧了一會兒,才將它重新疊入狐裘之內,無言收好。

  外頭的炮竹聲喧天鳴響,送親的儀仗隊鼓樂不停。然而不知怎得,出岫仿佛隱隱聽到了一段簫聲,那吹奏的一曲,正是《朱弦斷》。

  大約是幻聽了罷!此時此刻,她已無心去追究那首曲子的來源,便似這段隱隱約約的知音之情,終於還是有了一個不完美的結局。

  但有時,缺憾之美,才最是動人。

  送親隊伍一路向北,朝著北城門行進。再也不會路過城南的誠王府,也再看不見那四座漢白玉牌坊了。

  可出岫心中,卻是無比的圓滿。

  這一世,與聶沛瀟的知音之意,與沈予的相守之情,與雲辭的刻骨之愛,已能夠讓她死而無憾了。

  時光如沙,浮生若夢。流年依舊,心靜如初。

  雲辭,我們相約來世。

  ☆、番外7:宮門深重暗心驚心 (聶七子嗣)

  大凌天授二年,臘月二十,南北兩地皆沉浸在年關的喜慶氛圍之中。然就在此時,皇城京州的應元宮裡,卻接連傳來兩件大事,令人喜憂參半:

  其一,皇后莊蕭然如期臨盆;

  其二,皇后臨盆之際,恰逢淡妃唐心在側陪伴,她擔憂鳳駕不慎動了胎氣,有早產之危。

  宮人們口中這寥寥兩句話,透露著幾分別樣的不尋常。皇后臨盆,何以淡妃會動了胎氣?明明曉得皇后該臨盆了,而她自己大著肚子,又為何要去湊這熱鬧?

  總之,礙於天授帝的威嚴和一後一妃的恩寵,宮人們沒敢明目張胆說什麼。可那流言蜚語卻在私底下漸漸冒了出來,五花八門、眾說紛紜,令人辨不清真假。

  但最令人辨不清的,是帝王之心。

  短短一日之內,一後一妃接連臨盆,這本該是天大的喜事。可淡妃未到臨產日期便要提前生產,自然也有性命之危。

  為此,天授帝臉色之陰沉,眉宇之煞氣,教所有隨侍在側的宮人們都戰戰兢兢、不寒而慄,即便岑江也不例外。

  此時此刻,靈犀宮主殿之內,帝王正負手而立,鳳眸睨著一個小太監,冷聲呵道:「說!」

  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地回道:「聖上饒命!奴才說的都是真話!皇后娘娘突然說自己腹痛,淡妃娘娘便欲告退,還命人去請太醫。可不知怎的……她剛一跨出鳳朝宮的宮門,也開始覺得腹痛,然後……然後……」

  「然後什麼?」天授帝凝聲叱問。

  「然後,淡妃娘娘裙上就已經沾了血……」說到此處,小太監深深地低下頭去,再道:「這期間,淡妃娘娘沒在鳳朝宮裡吃過任何東西,也沒近過皇后娘娘的身子,我們都不曉得是什麼緣故……」

  聽聞這一番話,天授帝不禁怒由心生,一腳踹在小太監肩頭:「淡妃若有任何意外,朕要整座靈犀宮陪葬!」

  話音甫落,主殿上的奴才宮婢們窸窸窣窣跪了一地,嚇得連連請饒:「聖上饒命!」

  許是為了應和天授帝的這句話,這邊廂他的警告之聲剛落,主殿裡便遠遠飄進來一陣女子的痛呼,饒是隔得很遠,聲音隱隱約約,但也足夠教帝王心頭一痛。

  是的,如同傷在己身。

  天授帝心中越發煩躁惱火,想要找出暗害淡心的罪魁禍首。可問了無數的太監宮女侍衛,無論是靈犀宮的,還是鳳朝宮的,都沒有看見皇后做什麼手腳,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天授帝相信,這宮裡的人不會全都犯了欺君之罪。但他也不相信,淡心會無緣無故腹痛早產。這其中必定有什麼瞞天過海的手段,才導致了今日這一局面。

  千百疑慮湧上心頭,更令帝王難以取捨。一邊是他敬重信任的髮妻,另一邊是他真心以待的愛人,無論哪個出了事,都足以令他懊喪傷痛。

  遑論眼下一後一妃同時臨盆,鳳朝宮與靈犀宮皆是忙得人仰馬翻,情形混亂至極,又隱隱帶著詭譎之感。

  帝王就這般站在靈犀宮的主殿之內,再也不發一言,沉默等待。他周身所散發出的戾氣異常駭人,任誰都不敢動彈半分。整座殿裡唯他一人站著,而其餘的人全都跪著,正在等待帝王恕罪,亦或治罪。

  「稟聖上,淡妃娘娘生不出來……」

  「稟聖上,孩子的頭卡住了……」

  「聖上,淡妃娘娘有難產之嫌……」

  「微臣懇請聖上示下,究竟是……保大還是保小?」

  淡妃生產的全過程,皆由太醫和醫女們來來回回的稟報,然而每一次有消息傳到天授帝耳朵里,卻是一個比一個令人心驚。

  到了最後,已是要讓他選擇,保大?還是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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