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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沛瀟念到此處,刻意抬起俊目,將沈予與出岫的驚愕之色看到眼底,才又不動聲色繼續宣旨:「限期一月之內啟程赴任,無詔不得回京。欽此。」

  最後兩字落下,沈予反應良久才回過神來,立刻高舉雙手接旨謝恩:「微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聶沛瀟將明黃絹帛再次合起,鄭重地交付到沈予手中:「恭喜子奉。如今你也封王了。」

  直至這道旨意被沈予握在手中,他還是感到匪夷所思。緣何會有這番突變?昨日天授帝還要將他下旨問斬,而今日……竟轉意封王了?!

  「那晗初呢?」沈予霎時想起出岫亦被賜死,連忙再問。

  聶沛瀟沒看出岫,只抿唇笑回:「本就是皇兄的一句氣話,子奉何必當真?」

  看到聶沛瀟別具深意的目光,沈予立刻瞭然,內心更是無比動容:「多謝殿下照拂。大恩大德,我沈予感激不盡。」

  他作勢要對聶沛瀟行下跪之禮,自然被對方伸手阻止:「千萬別折煞我,這可不是我一人之力。」

  「話雖如此,您必定費了不少心思。」沈予有千言萬語想要表達,然哽到喉頭,唯有一句:「日後殿下但有所命,我必定萬死不辭。」

  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兼且帶有提攜之恩。這份情義,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難以報答。

  豈料,聶沛瀟卻很坦誠地笑道:「你這感激我擔當不起……我並非全然為了你。」

  語畢,他不再給沈予和出岫開口的機會,淺笑轉身往牢門外走。從始至終,沒再看過出岫一眼。

  「殿下!」直至聶沛瀟走出了牢房,出岫才開口喚住他,哽咽說道:「多謝您。」

  聶沛瀟身形微頓,但沒有轉身,沉默片刻才道:「我曾答應過你保舉子奉一世,如今也算踐諾了。」

  他曉得身後的兩人必定有話要說,也自覺是個多餘之人,唯恐自己再不離開,便會反悔今日所做的一切,於是,聶沛瀟只有加快腳步,逃離這令人窒息的京畿大牢……

  直至對方已然走遠,沈予才對著那扇玄鐵牢門嘆道:「其實誠王骨子裡是個君子,可他非把自己當成惡人。」

  這一點,早在十年前晗初掛牌時,沈予便看出來了。否則以當時九皇子的勢力,焉能有赫連齊摘牌的機會?

  倘若十年前,真是聶沛瀟摘了晗初的頭牌,如今又是一番怎樣的景象?也許,便沒有出岫夫人,更沒有威遠王了。

  只是這封王的旨意來得太過突然,沈予尚且覺得虛幻。而出岫不知是喜是悲,已伏在他肩頭上痛哭失聲。

  獄卒原本打算迎兩人出去,瞧見這種情況也只得暫時迴避,知趣地退下。

  沈予則一手握著聖旨,一手攬過出岫的玉背,輕輕撫慰:「這是好事,你哭什麼?」

  出岫兀自啜泣不已,半晌抽噎著道:「天授帝雖免你一死,但北地苦寒……你……」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她是覺得,這道旨意明升暗貶,日後還有藩王割據之禍。以天授帝的狹隘心思,絕不該如此輕易放過沈予,遑論封王厚待。

  可至少,眼下是保住性命了。

  想到此處,出岫也不願擾了沈予的興致,遂咽下心中顧慮,改口說道:「北地苦寒,你必定遭罪……」

  原來她是在擔心此事。沈予心頭一松,笑道:「你沒去過北地邊關,不知那兒的好處。冬日裡白雪皚皚,甚是壯闊,人會覺得心裡自在,是個好去處。」

  他瞥了一眼手中聖旨,腦中猛然划過一個念頭——那早該實現的一個念頭:「晗初,嫁給我做威遠王妃。」

  果然,出岫聞言一怔,漸漸停止了哭聲。她緩緩仰首看向沈予,一雙美眸淚意朦朧,慎重斟酌起來:

  如今雲承已能獨當一面,雲氏香火也有了傳續,她是該功成身退了;

  沈予若在北地遭了算計,自己陪在身邊,也好為他出謀劃策;

  至少,有她做這個威遠王妃,能保證沈予不會觸犯龍顏;

  況且,她的一切都給了他,彼此早已身心交融……

  出岫一直沉吟不語,沈予等了良久,心中漸急:「你倒是給句痛快話……名正言順嫁給我,咱們一起去北地?」

  見到沈予這番焦急模樣,出岫反而坦然了——

  既然一切都不可避免,那就唯有順其自然。

  於是,她抬袖拭了拭淚痕,語帶矯情地笑道:「我怕冷。」

  「我是醫者,你不必擔心自己畏寒。」沈予立刻駁道。

  「我不喜歡雪。」

  「你還沒見過,怎知自己不喜歡?」

  「母親未必會同意。」

  「我去說服她老人家。」

  「我……不想做勞什子的王妃。」

  「誰又稀罕當威遠王?我也不受這旨意了。」

  沈予明明曉得出岫的小心思,但又怕她真的反悔。畢竟這幸福來得太快、太不真實,越是臨近,越是令人心生忐忑。

  他緊張地看向出岫,心中打定主意,無論她如何為難自己,也一定要讓她點頭下嫁。

  「我還有最後一句話。」出岫故作矜持。

  「嗯,我聽著。」沈予聚精會神,只怕遺漏了一字一句。

  出岫抿唇看他,面上沒了半分表情,很是鄭重地道:「那我答應你罷。」

  語畢,她破涕為笑,主動踮起腳尖攬住沈予的雙肩,淡淡威脅:「若是吃住不習慣,我便自己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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