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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地人不缺錢啊。

  這中間還有人運了不少新鮮水果,這要是及時趕到燕地,價格是要比往常還要翻上數翻的,並且不用長久,很快就能銷完了。

  深思過後帶上水果的悵州商人這時已經是笑得合不攏嘴了,見著同城商人含酸帶妒的話也是不以為意,喜得就差跳起來了。

  刀大將軍可不管他身後的商人們是怎麼個想法,他這廂因為自家娘子在船上的備課的原因,帶著兒女玩耍了幾日,覺得受了冷落的他都不願意帶兒女們玩了,把兒女們交給烏骨和他們師祖,他則跑到他家娘子身邊睡大覺,美其名曰過段時間就要練新兵了,他要蓄足精力養好身體。

  他就睡覺,也礙不著什麼事,林大娘也就沒當回事。

  等過了了幾日,除了出去看河道行程和鏟冰,他一概都在她身邊,連小丫都含蓄地跟她說姑爺有點纏她外,林大娘這才覺出了是有一點。

  但她什麼也沒跟大將軍說。

  在世人眼裡,男人粘著女人都是少些男子氣概的,但大將軍這個樣,誰敢說他少男子氣概那都是眼睛都瞎了——他不過就是想在她身邊好好休息一會,休整好了就去獨挑大樑撐起整個家來。

  現在就是他休息的時候,他願意呆在她身邊,她就願意陪著。

  因此,林大娘回過味過來,還每日會在她家大將軍身邊陪睡一來個時辰,養成了冬日睡午覺的好習慣,連精神都好了不少。

  遂她這也是紅光滿面地進了京城。

  一進京城,得了皇上的旨跟著她家大將軍去見他,見皇上誇她氣死好,林大娘還臭不要臉喜滋滋地道:“多謝皇上,都是我家大將軍照顧的我,都是他的功勞呢。”

  他們夫婦倆離開了多久,皇帝就有多久沒見過在他面前這麼臭不要臉的了,聽著這話,他頰上的肉都跳了跳,“林大人,這過了一年,你還是沒變啊。”

  林大娘當他的噓唏是誇獎,腆著臉自誇:“回皇上,這也是自然,臣婦性情忠貞淑良,豈是說變就能變的。”

  皇帝被她堵得連水都咽不下了,剛摸茶杯的水又縮了回來,都不想看她了,朝大將軍望去:“大將軍啊……”

  大將軍也是個再率性不過的將神了,一聽皇上這感慨味太重的話他就道:“我家大娘子品性就是再忠貞淑良不過,皇上難道不覺得?”

  不覺得!一點也不覺得!

  皇帝臉上的笑是再也呆不住了,他扯下了臉,看著他的這對逆臣冷冷道:“朕看你們一回來,頭一件打算就是先把朕氣死。”

  他們兩口子倒是想,但氣了這麼多回,也沒見他死,林大娘這廂抬頭看著也紅光滿面的皇帝,還酸溜溜地道:“哪能啊,您看您,說我氣色好,您又差到哪去?這是哪個娘娘給您灌蜜了,把您侍候得這般好啊?”

  以前氣死他不容易,現在氣死他更難了,都快把她恨得心靈扭曲了!

  皇帝卻極喜她這句話,還矜持地道:“還能哪個娘娘。”

  “德妃娘娘?”林大娘這個江南小娘子最喜愛跟她聊天的林府大娘子又跟皇帝聊起來了。

  “嗯。”皇帝又矜持一頷首。

  “娘娘太會照顧您了。”

  其實比以前差多了,德妃現在都不太愛笑了,對他也僅是盡侍候之禮,沒過去周到了。但以前的德妃皇帝老覺得她太深沉了,太擅忍耐沒有感情沒有人味,現在反而覺得有脾氣的她討人喜歡得多了,也真得多了,但她比以前再不好,現在也得了他的心,皇帝不可能在臣子們面前說她的不是,反倒是臣子們多誇誇她,多說說她的好話,他還高興些,因此他也是點頭:“那是當然,她是賢德兼備的德妃。”

  不是后妃,而是德妃。林大娘一聽皇帝這口氣也是覺得哪是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的心吶也是最最不可捉摸的。

  不過到底,活到最後的,才是有機會會笑到最後的。

  這時候她也是佩服德妃不已,她一個不了解內情的外人不好說這位后妃娘娘是不是苦盡甘來,但現在看來,她這些年熬的日子,還算因為頭腦清楚,沒有白費。

  要是一股腦地把心肝肺都掏給皇帝,中間沒有智慧可言,可能也早就死了。

  第302章

  閒聊了幾句,皇帝問起了江南的事來。

  林大娘正好把她在船上跟先生師娘三人聯手所作的悵州城這幅拿了出來。

  畫不大,但是已是他們師徒三人的傾力之作了。

  這幅畫當中,宇堂南容畫景,師娘畫物,林大娘畫的是人。

  林大娘最擅人物,而先生他們最擅景物,這一幅悵州的人物景象圖一出來,活靈活現,逼真不已。

  皇帝還在人物上面還看到了不少精美的衣飾,他問:“現在悵州城的百姓都是這般穿的?”

  林大娘點頭,“是。”

  “穿得不比朕差。”

  林大娘笑道:“那是您的子民。”

  皇帝笑著搖搖頭,看著畫像一直沒有挪開眼睛,往各處細節一一細看了過去,他有什麼疑惑的,都會開口問。

  悵州其實要比燕地精緻華美得太多了,便連沿街林立的店鋪,也要比京城的精美大氣許,還有很多用品也如是。

  江南最近出了不少花樣繁多的手藝人,他們都是靠這個活計討生活的,不是匠籍,林大娘因此跟皇帝解釋,“做這個的多了,就有了競爭,不多想點花樣出來,主顧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皇帝點頭:“有比較,可不就是如此。”

  “是,優勝劣汰。”

  他們說話間,九皇子出來了,見到他們夫婦倆,九皇子微微一笑朝他們作了他揖,受了他們夫婦倆的拜見,就悄然站到了皇帝身後。

  他一來,皇帝僅抬了下眼皮,溫和地道了一句:“來了。”

  等九皇子站到他身後,他朝他那邊讓出了點地方來,讓九皇子跟著他一道看。

  隨後,沉盈一直沒怎麼說話,都是皇帝問,林大娘答,等皇帝問完,扣下畫,他就讓九皇子送他們出去。

  林大娘臨走前,還故意問了皇上一句:“您看,大將軍和我在悵州可惦記著您了,還給您帶了禮,您就沒想,也跟我們意思意思下?”

  皇帝眼睛都沒抬:“你別以為朕沒看見你剛支使你家大將軍偷了朕的硯台!”

  大將軍抬起手上的硯台看了看,看向一直笑呵呵的張順德,挑了下眉。

  不是說他可以拿嗎?怎麼成偷了?這是偷嗎?

  張順德這下笑不出來了,他苦著臉朝皇上小聲地道:“皇上,大將軍問您的時候,奴婢看您跟林大人說著話,就跟大將軍點了個頭。”

  皇帝抬眼,瞪了不爭氣的老總管一眼,隨即朝這兩人不耐煩地揮手:“走走走,朕沒什麼東西賞你們的,都被你們掏空了!”

  “哦。”林大娘這就扯著她家大將軍的袖子跟著他往外走,走著還自言自語:“那算了,回頭把那些備好的要送進來的好東西都拆分了,分給諸位大人拜個晚年吧。”

  大將軍聽著回頭看她,點頭:“好,不過,不給那些不回禮的。”

  林大娘頓時笑得就跟朵花一樣燦爛:“好的,大將軍,我挑知禮的送。”

  夫婦倆說著走了,聽得皇帝在後面鐵青著一張臉,跟張順德咬牙切齒地道:“朕還是想宰了他們的頭!”

  張順德哭笑不得。

  這廂在前面領路的沉盈也是微笑不已,等出了御書房前面的長生殿,他就不再相送了,而是朝兩夫婦拱手:“大將軍,大將軍夫人走好。”

  林大娘看著他淡笑的臉,朝他點了點頭。

  她已經完全看不懂她這個學生的神色了。

  這樣也好,沒有上位者不被人揣磨,幾眼就能被人看透不是什麼好事。

  “多謝九皇子之前為我們夫妻說話。”刀藏鋒這時也抬起手,朝沉盈淡道。

  “大將軍多禮了,”沉盈微笑不改,沒有把那當一回事地平靜道:“沉盈只是實話實說,換任何一個清白的臣子受人詆毀,只要沉盈知道,沉盈都會為其仗言。”

  “大將軍,大將軍夫人,請!”九皇子沒再多說,而是一揮袖一揚手,相送他們。

  刀藏鋒便帶著他家娘子往北門走去。

  路上兩人都進了馬車,今兒宮裡來了馬車到碼頭接他們,他們出來,宮車還沒走,看樣子是打算要送他們回去。

  馬車裡,林大娘倚在丈夫的懷裡沒張口,而是在他手裡劃拉著,跟他說九皇子身上的氣完全不同了。

  就像見過血的刀,開了刃一樣。

  刀藏鋒朝她點頭。

  是完全不一樣了,他手上也見過血了。

  林大娘在他手中劃拉了一個其字,問他其王是不是九皇子殺的。

  大將軍這時點了頭,拉過她的小手,在她手上寫了個是。

  他之前還只是因探子的報有所猜測,但現在看來,其王應該不是皇帝殺的,畢竟其王再有不是,也為皇帝做了半輩子的事,殺了半輩子的人。但皇帝對其王不出手,並不是他就能原諒其王被廢太子操縱之事,而九皇子代其解決了其王,於皇帝而言,那不是狠毒,而是身為一個皇子必要有的手段。

  而九皇子想來現在也很明白皇上的為人做事了,他不殺廢太子,因為那不是他能殺的,但其王這些人,他殺了,就會讓皇帝看到他身上魄力。

  他要是太溫吞,太會忍氣吞聲了,皇帝要麼覺得他太狼子野心太會忍,要麼覺得他過於軟弱不適合當儲君。

  之前廢太子在被立為太子之後,他朝野之前的威風抖得太多了,而九皇子站在他身後,被皇帝和他刻意奪去了大部分光芒,現在廢太子下去了,九皇子最大的問題就是要在受皇帝重視的這段時間,把他的威信立起來。

  “靜觀其變。”這時,大將軍在他小娘子的耳邊輕啟了下嘴唇。

  他們也不用太著急了,看著這父子倆怎麼個斗吧。

  林大娘也是這麼想的,一聽大將軍這麼說,覺得她家大將軍跟她可心靈相通,心心相印不過了,遂抬起臉對他狂點頭不已。

  她臉上眼裡都是笑,也是看得刀藏鋒失笑不已。

  ——

  不過,雖說刀大將軍想看著這對父子倆自相殘殺,但他這邊比九皇子更快地與皇帝扛上了。

  他要去練新兵,皇帝當時就冷冷地瞪了他半天。

  大將軍也是見他不答應不說,還瞪他,這脾氣也是上來了,腰直挺得筆直,一句話也不說,更遑論求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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