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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確實是與過去不同了,以前他們哪能見到這等朝中大臣,本身地位還能到這個高度,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尤其是張記,之前張大掌柜還以為張家在他手裡撐不了幾年就要被官府吞了,哪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前程景象完全不同了。

  所以對於林府,諸家心裡也都有數,凡是與林府有關的事,是要給予林府一些方便的。

  林府大娘子這一嫁,可是為悵州做了不少事情。

  這頭張家的大掌柜也成親了,林大娘子帶著丈夫歸寧,他也沒湊這個熱鬧,只是按往常一樣給林府送了年禮,不輕不重的,也沒給林大娘子特地送什麼東西。

  他跟大娘子之間保持相當遠的距離,有關於她的事,一點也不去碰,更不用說去想,去問了。

  這次大將軍見到他,還問了他兩句布坊的事,聽到他們張記的布往塞北和最北都開了分坊,也沒遇到當地官府欺壓的事情,他就點點頭,沒說什麼,下一個掌柜的說話去了。

  大掌柜的笑看著被眾人簇擁,甚至膜拜的彪騎大將軍,微笑著退到了人群的邊上。

  他此時無波無緒,什麼也沒想。

  總有那麼一個人,你不適合她,只能把她當天上明月,遠遠地看著。

  ——

  林大娘這頭已經從大將軍那裡知道太子已經被廢了,跟他親弟弟一樣被幽禁在皇苑,另外,皇族的老族長其王死了,為爭皇族族長之位,在京的幾位王公王叔那可是爭得頭破血流。

  林大娘無比慶幸安王帶著她的三姐姐離開這是非之地了。

  她家三姐姐犧牲了眾多,甚至賭上了自己的命,才安撫好了安王心裡的一些傷痕,才讓安王變得像個正常人了一點,而不是時哭時笑,像個瘋子一樣隨時都走在崩潰的邊緣。安王此時要是在京城成了皇族的族長,手下又是血腥無數,一生都要是在為皇帝殺人的話,他早晚都會瘋的。

  林大娘現在是一萬個明白她家三姐姐為何這麼急著走了。

  這要是走得晚一點,安王陷在泥沼的底部,是再也脫不開身了。

  京里發生了眾多大事,好在國學堂無風也無雨,一點事情也沒出。

  大將軍說朝上還是有人參了他們夫婦倆,但被九皇子云淡風輕地擋了回去。

  九皇子現在已經幫著皇帝親手打理朝政了,他雖沒被封為太子,但已經站在了以前太子站在皇帝身邊的那個位置。

  他們夫婦倆就離開了那麼點時間,皇宮就跟翻了天似的,天都變得不一樣了。

  林大娘也不知道該為他們夫婦的這一趟走親慶幸還是後怕,但也很顯然,他們夫婦倆還是抓緊回去的好。

  他們不在,哪怕有九皇子偏幫著,他們底下的人受身份局限,也不能應付朝中局勢太久。

  而且,林大娘非常清楚,現在皇帝是對沉盈有愧,在做彌補,所以沉盈所做的種種才有份量,但一旦皇帝覺得補夠了,他也就沒那麼溫情了。

  皇帝那個人,林大娘再清楚不過,是個最最會把一切事情具體利益化的人,他身上有溫情,有感情,但太有限了,而且,他的溫情感情都是用來溫暖他自己的,一旦他覺得夠了,他就要當那個把所有人都拿捏在他掌心的君主了,而這,才是他的本性。

  而這種殘酷的本性,也是他能帶著大壬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的根本,他太有能耐了,也太適合當這個帝王了,林大娘不在京里盯著皇帝看他使什麼么蛾子治他們夫婦倆,她都不放心。

  大將軍跟她,身後可是有兩大家子在蓬勃生長,她的兒女還在幼苗往上長的時段,他們可禁不住皇帝的制衡。

  遂回京也是勢在必回了,而且,沉盈在朝廷的地位也勢必得由他們夫婦倆拉一把才行。

  宇堂南容這邊也是收到了弟子給他的信,女弟子一來跟他通完氣,他就跟女弟子一點頭:“回吧,我們帶著人歸,皇帝心裡也有數。”

  他帶了弟子們的家眷去京城與弟子們團聚,是短時間裡沒想著離開京城的。

  有他帶著弟子們坐鎮國學堂和刀府,皇帝想卸磨殺驢也還得再細細想幾年。

  宇堂南容非常清楚,這場博奕,得耗到皇帝死,他和他想回江南安居的老弟子們才能在京城得已脫身。

  而下任的新皇是不是九皇子,一切還不可說,他也想去盯著看一看,才好知道他該在其中做點什麼。

  “現在九皇子勢足,您看?”林大娘問她先生的看法。

  “皇帝那性子,他不會把所有的寄望放在一個人的身上,”宇堂南容跟女弟子搖頭,“現在九皇子也是趨勢而為,長久不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想來,九皇子也是這般想的。”這也是他們得儘快回去的原因,看清楚皇帝的打算,“而且九皇子偏著我們,就皇上看來我們夫婦倆是已經站在九皇子那邊了,先生,您覺得皇上的肚量有沒有大到把我們都容下的地步?”

  宇堂南容這次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他朝弟子道:“琰……”

  “先生!”林大娘朝他垂下首,望他賜教。

  先生跟她不一樣,她受單方面個人的私慾所局限,看問題的角度絕沒有她先生來得全面和大氣,還有宏觀。

  他看著弟子,“大壬能走到今天這步,我們能走到今天這步,這就是他容下來的結果,至於他還能不能看著刀府坐鎮天下,這個在於他,也在於你們,最重要的,是在於你們能不能給他看到一個他能容得下你們的理由……”

  “不要小看他的肚量,”宇堂很明白他這位女弟子對他的崇敬,在道理和學識這方面,她從來都是虛心好求,“就如你師娘跟我從未看輕過你的肚量一樣。”

  “琰,”宇堂南容拍了下她的肩,“此次進京,你就再做幾件讓先生驕傲的事來,可好?”

  林大娘笑了起來,“先生,您太看得起我了。”

  “不是看得起,”宇堂南容冷漠道:“只是你做不到,你們刀府就死定了!”

  林大娘聽著乍舌不已。

  她這先生,就不能對她稍稍溫柔點?

  第300章

  林大娘跟六部的官員們關係都很好,但她清楚明白這都是皇帝派過來偷師的。

  而她雖然沒有風骨,但節操還是有那麼一點,跟她先生一樣,在學識上只要是人能跟得上她,她懂的都會教,從不藏私。

  林大娘知道皇帝就是覺得動不了她,也不好動她,他們夫婦都棘手得很,但也從為沒斷過折他們夫婦倆臂膀的念頭。

  但是,世事從來不是靠人的想當然運行的,哪怕是皇帝想的。六部的官員在也這裡學了不少東西,她更是如此。

  他們夫婦倆其實只要防著皇帝在過世前臨門一腳,不負責任不講道理地要把他們夫婦倆帶進他的坑去就好,至於別的情況,有著皇帝先前對他們的承諾,他們還是能見招拆招,不至於被逼到絕境。

  但先生的辦法顯然是最好的。

  與其防著,還是讓人不能動他們,不想動他們的好。

  就如之前她的大將軍有用,皇帝就是強忍著,也得讓他活著一樣。

  皇帝也真不是個好惹的,大將軍在軍中聲望頗高,大將軍這邊也從家裡二爺那邊知道,今年到明年朝廷的徵兵將突破百萬,新兵一湧入軍隊,皇帝的人一接手這些新兵,等於大將軍在軍隊的聲威會至少折一半不止。

  現在三爺那邊皇帝不僅壓著他不說,他們夫婦倆一來悵州過年,皇帝之前就下旨讓三爺帶著水軍跑去南海跟南海提督練軍去了,都不讓他們見面。

  他打心底就防著他們刀府,這一點,至始至終從來沒變過。

  且按現在壬朝的局勢,周邊沒被滅的小國也是慫了,它們不打了,現在只但求抱大壬的大腿不說,而且非常沒有節操地願意當附屬國了,活像之前打得要死要活都要啃大壬一角的國家不是它們一般。

  他們夫婦倆離開京城後沒幾天,就有小國的使臣來送歸降書了,林大娘心想小國那種臣服的姿態,肯定讓皇帝龍心大悅不已。

  所以周邊沒戰事,更遠的不可能吃飽了撐的去打,大將軍這個因戰事而起的戰神,身上的光芒也會因為身上無戰事漸漸掩去。

  人都是最擅忘的,只要沒戰事,過不了幾年,她的大將軍將不止會被百姓遺忘,等老兵一走,新兵對他沒那種歸屬感了,他也會被朝廷軍遺忘。

  所以,也就是說,他們這被皇帝死盯住不放的小兩口也是可憐。

  不過,如果說林大娘不是個什麼單純的好人外,大將軍更是個對長長久久活著有著非一般執念的人,所以大將軍這邊把京中的形勢一一跟小娘子說了後,他也是跟他家小娘子說了,一回京,新兵一入伍,他就帶著刀家軍去給皇帝練軍去,在新軍中重豎他的威信。

  皇帝不答應,逼也要逼得他答應。

  他也是個狠辣的,沒打算就這麼簡單讓皇帝如願。

  林大娘這廂也是跟她先生笑靨如花,“那我聽你的,先試試。”

  宇堂南容看著她的滿臉壞笑,輕哼了一笑。

  不過,見她這般笑,他也是知道她心裡有了她的划算,可以說,他這徒弟和徒婿都是硬骨頭,皇帝想在密不透風的他們身上咬一口大的,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

  江南的正月冷得很,一大早,林大娘沒過去跟母親們見面,母親們就已經穿得嚴實來了她的院子。

  今日人多,林大娘昨晚就跟她們說過了,不讓她們送,怕冷著擠著她們了。

  桂姨娘一進門,就跟在林大娘身邊不放,訥訥不語。

  大將軍帶著小將軍還有烏骨出去點兵了,先生和師娘身上任務也是繁重,兩個心疼弟子們的老人半夜就出門去清點弟子們的家眷,帶他們上船去了,林大娘這頭先前抱著小花兒在看小丫送過來的行李單,還和沿路經過的州縣的官員和他們背後的關係圖——這個關係圖是她家大將軍列的,她來的時候沒看,在家又過得鬆懈,只能現在臨時抱佛腳看一看。

  母親們來了,她就讓小丫收了起來。

  行李單她過了一遍,沒問題,關係圖就到船上了再看吧,到時候大將軍也在,還有人問方便多了。

  這天太早了,天都沒亮,江南的冬夜寒至入骨,哪怕是林府屋裡燒了地龍暖和得很,空氣也透著幾分清洌。

  這夜跟父母親睡的小花兒是父母親一醒,她也跟著睜開眼,她不哭不鬧,懶懶的也不說話,要母親抱著才會閉上眼,接著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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