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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老太太見兒子不閃避,心裡的氣還是沒有消:“好,好,你是越發想氣死我?那個女子究竟是個什麼樣人?娶做兩頭大也就罷了,他竟去做贅婿,難道是想氣死我?”萬克己急忙跪下:“娘,這事兒子也不大清楚,只曉得是個寡婦,魯家在杭州也是過的去得人家,這樣人家,既捨得女兒做兩頭大,自然三弟也要吃虧些,畢竟不是正經婚事。”

  兩頭大不過是遮人耳目的事情,雖然一樣也是三媒六聘,但畢竟沒入這邊的族譜,生下子女也多不帶回家鄉,論起來,名分就要吃虧。肯讓女兒做兩頭大的,不是小戶人家貪了錢財。就是只有一個女兒,怕她嫁的不好後日吃虧,倒不如尋個好一點的行商,讓他入贅自家,卻不更名,更不改姓,只要所生子女上了那邊族譜,平日再頂門立戶,至於他家鄉有妻也好,無妻也好。只要他肯認了那邊為妻,永不帶回家鄉,不和原配見面,不低了一頭,誰也不去尋他的根腳,外人雖心裡明白,但在行商人家這樣事情並不算少見,也一樣應酬來往,過了這世。

  萬老太太聽了萬克己這番話,眼睛直直地盯著床頂,半天才道:“你這樣說,是要我咽了這口氣,當做這事從沒發生過?”萬克己膝行一步:“娘,曉得您此時氣惱,但兒子說一句您別生氣,您此時就算讓老三不去杭州那邊,斷了那頭,老三的心也收不回來了,況且他和三弟妹如何,娘您是清楚明白的,好容易過了幾年平安日子,又何必再生波瀾?”

  萬老太太轉頭去瞧兒子,突然笑了出來:“老大,我原先總以為你忠厚老實,誰曉得你也會這樣想,竟是我錯了,你們果然都是你們爹的兒子。”萬老太太雖在笑,但眼裡有淚流出,初雪坐在床邊把萬老太太扶起,給她捶著後背,瞧一眼丈夫:“你話就說和軟些,哪能這樣直直說出?”

  萬克己嘆氣:“娘,若不這樣做,還能有什麼法子?老三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不是那種流連花叢朝三暮四的人,他既應了那邊,那邊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好處。況且他們此時定是恩愛情濃時候,冷不丁拆開,不過是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倒不如由著他去,再讓侄子侄女們多在他面前儘儘孝,讓他知道子女們的好處,多回揚州走走,況且您還在世,他再胡鬧也有個分寸,不然照了他的性子,這時強留住了,斷了那邊,等再過幾年,我們畢竟是當哥哥的,他到時棄了這邊家,再回杭州,那樣豈不鬧出更大笑話?”

  萬老太太的眼珠微微一轉,萬克己又道:“娘,並不是兒子不孝,只是您也知道兒子笨,這主意已經是兒子想破腦袋,想出最好的法子。畢竟這種事情,那邊又離的遠,當做一個不知是最好的,不然鬧出來,也不過是被人瞧笑話,前年陳家不就鬧過這樣的事?”

  陳家是開綢緞莊的,兩老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挑了個徽州來的行商做了贅婿。這女婿每年回徽州走一兩遍,轉眼過了十來年,兒子女兒都已各自長成,定了親事。

  誰料那女婿竟得了時疫,一命嗚呼。陳家這女兒一邊料理喪事,一邊接手生意,誰曉得出喪時候,從徽州來了一對母子,堵住棺材說自己才是原配正室,這產業只該自家受的,要陳家這女兒快些給自己磕頭行禮認主母,還要拜過嫡子,讓陳家登時改姓。

  陳家這女兒不慌不忙,任由這對母子拿出婚書作證,只是冷笑道,這不是徽州、是揚州,別在我面前充什麼夫人娘子,若情義好時,就給幾千銀子讓你們回去安生過日子,若情義不好,還要胡攪蠻纏,就讓下人們打出去,到時瞧瞧誰才是正經主母。

  原配聽了這話,一路的氣勢洶洶全都沒了,那兒子還嚷著要告,說天下哪有外室趕走主母的道理。這樣的話哪能入陳氏耳朵,喚了幾個下人來把這對母子趕出門外。落後就去找了行會的人,讓行會的人出面說和,此時那對母子才曉得人在屋檐下,只得忍了氣,拿了三千兩銀子回家鄉,這邊產業全都由陳氏母子獨享。

  當時萬克己還被請去調停,內里情形自然曉得,萬老太太聽了這話,又重新沉默下來,過了很久才道:“老三也實在太膽大妄為,他這樣,是明知道我們投鼠忌器。”話都被萬克己說完了,初雪輕聲道:“婆婆,總是一家人,三叔叔雖做了這種事,但老爺說得對,那邊遠遠在杭州,也不會回揚州,侄子侄女們都大了,也一直在議親,若嚷出去,不過是壞了他們親事。難道我們自家人還要拆自家人的台?再退一步說,這幾年三叔叔每年也有五六萬的銀錢帶回這邊,管家的又是侄女們,裝作沒發生,說起來雖是掩人耳目,但這對侄子侄女們也有好處,真鬧翻了,不過是白白便宜了杭州那邊。”

  萬老太太抬手擦一擦眼角的淚,說出的話含有酸澀:“我明白你們的意思,其實老三在杭州有人,我也有些猜測,不過當他是逢場作戲,誰曉得連兒子都生下了。”

  初雪安慰地拍拍她,看著萬老太太那有些憔悴的面色,萬老太太看著萬克己:“如今也只有這麼辦了,你們夫妻去安撫好孩子們,還有那些丫鬟,也該叮囑好了。至於杭州那邊的孩子,既然不姓萬,這邊的錢財他們自然一分也不得,如果日後找上門來,也當做不認識。”

  萬克己明白,萬老太太閉一閉眼,接著又道:“只是三太太的娘家,也不曉得知不知道?”初雪已經道:“婆婆,這個您放心,孩子們和下人那裡,自然是不能去告訴三太太,今日席上的話,定是傳開了,可是他們也只曉得是娶了個兩頭大,詳細情形更不知道,媳婦估摸著,只怕李舅老爺那邊是早知道了。”

  知道而不肯說破,為的也就是李氏不被休棄,不然娘家出頭,萬三老爺又不肯斷了那邊,到時李氏是求和離好,還是不求和離好?李氏真要求了和離,這一年的五千四百兩銀子可就一分都沒有了。更別提文珏姐妹手裡還握著當初分家的那些銀子,再加上這幾年的,這筆數目不可小看。

  萬老太太苦笑一下:“我猜也是如此,你們去吧,把老三和孩子們都叫進來。”萬克己夫妻起身,走到外面,院裡已點了燈,文珏姐妹站在那裡,文珏看向萬三老爺的眼十分冷漠,文瑜面上有不知所措的神情,萬三老爺站在另一邊,見長女這樣看自己,又在唉聲嘆氣。

  三房的兒子文彬站在父親和妹妹們中間,他今年已經十五,獨子得惜,雖說萬三老爺提過他的親事不許李氏說一個字,但真要尋媳婦,初雪她們還是遣人去問過李氏的意思,好容易挑出兩家,就等萬三老爺回來定奪。

  此時文彬只是皺著眉,一邊父親、一邊母親,竟不知怎樣開口。他和文珏姐妹不同,從小和萬三老爺在的時候要多一些,心裡是偏向父親的。況且李氏和萬三老爺冷漠那幾年,他年歲大些,要知道的多一些。雖覺得有些事是母親做的過火,可又覺得自己爹去娶個兩頭大也是荒唐的事,站在中間,手裡的拳頭一下鬆開一下握緊。

  看見萬克己夫婦走出,萬三老爺疾步上前,輕聲道:“娘她怎樣了?”萬克己瞧弟弟一眼,做兄長的該斥責他行事荒唐,可這種事情,天下又不是獨一樁。聽到他問,只是搖頭:“老三,你著實太荒唐了,娘的氣很大,好容易勸住,現在叫你進去,你別再惹火他。”

  萬三老爺點頭,初雪已經走到文珏姐妹身邊,輕聲安慰道:“天塌下來有你們祖母做主,現在進去吧。”說完初雪又走到文彬身邊:“你是你爹唯一的兒子,以後這家裡的事情,你要拿出主意來。”文彬的眉一皺,不是說那邊也生了兒子嗎?文珏聽到這話,面上不由露出一絲喜色,爹的孩子,自然只有娘生的才是,別人生的,全都不是。

  見他們一家進去,萬克己用手捶一下腰:“你說,三弟妹那邊要知道了,會怎麼樣?”初雪嘆氣:“但願她不知道才最好。”

  也不知道萬老太太和萬三老爺他們說了什麼,只知道出來的時候,四個人眼圈都是紅的,祝壽又繼續進行下去,再沒有出現那日馬太太那種失言。

  壽辰剛過,接連收拾了幾日,算清了帳目,就有人報,李家舅老爺舅太太來了。

  86寧人

  對他們夫妻的到來,萬家的人早做好了準備,畢竟不管萬三老爺和李氏夫妻之間如何,此事算起來是萬三老爺做錯,不說破大家只當沒這回事,一旦說破李家要來人討公道的話,萬家也只有迎接。

  萬克己聽了下人來報之後,瞧一眼萬三老爺,不由搖頭嘆氣,事雖由萬三老爺引起,萬三老爺卻一臉平靜:“大哥,這沒什麼,李家要殺要剮都由他去,但要我和李氏重修舊好,是絕無可能。”萬二老爺聽了自己弟弟的話,那眉頭皺的死緊:“三弟啊,到了現在你還說這樣的話,你和三弟妹到底是結髮夫妻,比不得那外頭的半路成婚,你又何必為了外頭的,和三弟妹恩斷義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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