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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蟬還了一禮:“妹妹見過哥哥。”見他們認了兄妹,初雪也笑了:“好,好,秋蟬,你日後出嫁了出去,也算有了娘家。”秋蟬和管家兩人又謝過初雪,初雪又叮囑他們幾句,也就離開這裡。

  過不了幾日,那位管家就來報初雪,說風聲放了出去,也有幾戶人家來求,多是小康之家,還請初雪拿個主意,初雪回了萬老太太。萬老太太看中儀征一戶姓王人家,家裡也有百來畝地,前頭媳婦死了剛一年,丟下一個三歲的女孩,想尋一個能管家、會過日子的管家娘子過門。

  只是這沒結親的窮人家女兒盡有,可是他又嫌別人不夠能管家,尋來尋去尋不到合適的。他親戚在揚州城裡開了個小小布莊,和萬家也有來往,聽說萬家的管家有個寡妹要尋人家,這種大戶人家的丫鬟,也是經過見過的,算起來二十五歲雖大了些,也正在盛年。就忙帶信給他,他細細想了周到,就托個人來問問。

  萬老太太既挑中了,又讓人去問過秋蟬的意思,秋蟬此時只在家裡做些針線,聽到萬老太太派人來問,只說由老太太做主就好。萬老太太就定了這姓王人家,那邊知道應下婚事,忙帶了幾色禮物來行媒下聘。相看那日,秋蟬見這王姓男子相貌也算一個忠厚老實,不似那種jian猾之人,只是垂頭不語。

  王姓男子一見秋蟬,只覺得魂靈都快飛出天外,果然這大戶人家做過使女的人,和那些村姑是兩個樣子,說話輕聲細語,容貌標緻非常,聽說還有一份嫁妝,恨不得立時就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好讓美夢成真。

  兩邊既已相看得准,擇了三月二十八的好日子,把秋蟬嫁出去,一樣也是三媒六聘、大吹大擂、鼓樂喧天成就好事。那位管家姓章,秋蟬也就隨了他的姓,出嫁後就稱章氏,杜姨娘此人,從此萬家再沒有。

  了了秋蟬的這件事,萬老太太也覺得輕鬆一些,家事有兩個媳婦掌管,平日就和幾個孫女玩笑,這日子越發過的快。等到文琦出嫁,文如也定了親,眼看著萬老太太六十五的壽辰就要到。雖不是七十大壽,可萬家也要大辦,早一個月前就讓人去南京定了名班大戲,又遍請揚州城裡親朋好友,門外搭了戲台,連唱七天七夜的戲,又借了旁邊一戶人家專門擺了流水席,凡是來賀壽的,不管是什麼樣人,都有一份酒席可吃。

  又在城門口搭起粥棚,連施一個月粥,至於各寺廟裡的香火錢,那更送了不少出去。這樣的熱鬧,讓萬家門外是人聲鼎沸,那來賀壽的人,從門口就長長排到街尾再拐個彎又回到門口。

  自然那些拿了請帖的人走的不是這條路,而是要走大門,吃的也不是流水席,聽的戲更不是在外面連唱七天七夜那種戲,而是坐在花園裡,由專門請的名班在台上伺候。

  這樣的熱鬧,在外人看來是極其孝順,可在初雪和楊氏那裡,是操勞的苦不堪言,李氏已經稱病許久,除了年節絕不過來走動。所有的事都是她們妯娌做的,一連數日都有人來拜壽,就算偷著空歇息,也讓人面色有些憔悴。

  這日陪著幾個客在花廳里閒坐喝茶,廚房給楊氏送上一盞參湯,楊氏接過喝了一口,旁邊的女客就笑著道:“這幾日就見大太太和二太太操勞,倒是三太太得了空閒,我就今早見她過來了一下,就不見了。”

  楊氏喝完參湯覺得好受了些,笑著道:“三嬸嬸病了這好幾年,這家都是兩個侄女管著,怎好再讓她操勞。”下手坐著的一位馬太太點頭:“說的是,若不是三太太病了這幾年,無法照管家裡和兒女婚事,三老爺也不會在杭州娶了個兩頭大。”

  馬太太說的很平常,但楊氏頓時愣住,眉頭緊皺:“馬太太,這話怎麼說起?”馬太太聽到楊氏這樣問話才覺得自己失言,話已經說出口,難道還能再說自己說錯了?廳內頓時安靜下來,馬太太旁邊的吳太太也遲疑開口:“原來這件事情,貴府竟不曉得?”

  有人打圓場地笑了:“說起來二太太是做嫂子的人,哪能去管小叔子房裡的事,杭州又離的那麼遠,萬三老爺不肯說,誰會去管他在那邊是娶了兩頭大還是納了幾房小呢?”馬太太的臉色這才恢復正常,笑著道:“說的是,這種事情,誰也不會去著意打聽,要不是這次我家老爺去杭州的時候,正好被三老爺請吃了一頓酒,也不知道三老爺在杭州有這麼個人。”

  眾人打著圓場,說著別的話,把這個話題扯開,不一會兒文珏她們陪著萬老太太出來,又拜壽行禮,各自入席喝酒,這事也就當沒人提起。

  到了晚間初雪和楊氏在萬老太太房裡回一些別人送來的壽禮都該怎麼處置的話,萬老太太躺在那裡,身後有個小丫頭捶著肩,對她們道:“你們也辛苦,那些壽禮,合用的就留下用,不合用的就放在庫房,遇到合適的就轉送出去,只是必要記得是哪家送來的,不然到時原封不動地送回去,那才叫丟臉。”

  初雪笑了:“這話說的,難道媳婦們就這麼丟三落四,況且這收壽禮的事有二侄女呢,她向來穩妥,從不會記錯。”萬老太太點頭,又對楊氏道:“倒是不巧,我本想接著我過壽的機會讓大姑奶奶多回來住幾日,可偏又碰上她有了身孕,那邊不肯放人,不然倒顯得我們不體恤。”

  文琦出嫁已經一年,這喜信是兩天前才傳來的,楊氏只恨自己不得分|身去瞧女兒,只有命身邊心腹人帶了東西去瞧,叮囑一定要養好了。初雪笑著道:“算起來,大姑奶奶生產坐月滿,恰好是大侄子娶媳婦的時候,那時再把大姑奶奶接過來,婆婆也能抱一抱重孫,這才叫三全其美。”

  這話說的萬老太太頓時笑的眉眼都看不見,仿佛已經能看到重孫躺在自己懷裡,家的外的算起來,這算是萬老太太第一個重孫。正在說笑,丫鬟匆匆進來:“二姑娘和三老爺嚷起來了,快……”

  不等她說完,楊氏已經給丫鬟使了個眼色:“二姑娘和三老爺說話,不過是稍微說重了點,哪是嚷起來,你也不分輕重就往這裡回。”丫鬟被楊氏這一喝也明白了,初雪已經站起身:“婆婆,媳婦去瞧瞧,只怕是三叔叔喝多了兩口酒,和女兒說重了話。”

  說著初雪拉起丫鬟就往外走,走到階下才小聲對丫鬟道:“到底怎麼了,老太太年事已高,就算吵起來你也該軟和些回,哪能這樣直接說出。”丫鬟急忙點頭:“是,太太,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姐姐們讓奴婢來說一聲,只聽到說什麼兩頭大,什麼對不起娘,還有旁的什麼奴婢就不知道。”

  兩頭大?初雪嘆了口氣,馬太太席上說的話自己都已知道,只怕文珏那邊也知道了。要知道文珏做為女兒,可是巴巴地盼著父母能夠和好,平日萬三老爺回來時候,文珏總是不停地在他面前做個乖巧女兒,還常為李氏說些好話,就只差親口說出,爹娘你們要在一起這種話了。

  這猛一聽萬三老爺在杭州娶了個兩頭大,文珏受不住也屬正常。初雪和丫鬟匆匆趕到萬三老爺那邊,還沒進院子就聽見有哭聲傳來,這哭聲都能聽出是文珏的,間或夾著萬三老爺的話,初雪走進去,見萬三老爺正要揚起巴掌打在文珏臉上,忙喝住他:“三叔叔,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何必這樣動怒?”

  文瑜站在一邊,眼裡也有淚,見到初雪過來就撲過去撲在她懷裡,聲音帶有軟弱之感:“大伯母,他們都說爹爹在杭州娶了個兩頭大,連兒子都生下了,以後就不要哥哥和我們了,是不是這樣?”萬三老爺被初雪喝住,手放了下來,又聽到小女兒這樣說,還有方才長女的話,手握成拳重重砸在旁邊樹上,這一拳下去樹葉都被砸下不少。

  這種事,初雪真不知道該怎麼勸文珏文瑜,伸手把一旁哭泣的文珏也拉了過來,用手摸著她們的頭髮,對萬三老爺嘆氣道:“三叔叔,那些是你房中事,我不該問的,可是你有話總要好好對侄女們說,哪能動手打她們?她們從生下到現在,誰捨得彈一指頭?”

  萬三老爺眼裡也有了淚:“大嫂,我曉得李氏是她們的親娘,她們記掛著,可我也是她們的親爹啊,我在外辛苦賺錢,為的就是她們姐妹日後出嫁能嫁妝豐厚不受人氣,可我這樣辛苦,她們哪有一點向著我?天下不是只有娘才可以孝順,對爹就不管不問。”

  84風波

  說著萬三老爺就蹲下來,用手抱住頭,重重嘆了一聲。文珏文瑜兩人已經哭得氣噎喉塞,初雪一手拉了一個,瞧著她們哭泣,萬三老爺的嘆氣聲又傳進初雪耳里,初雪覺得自己心裡也漫上酸澀:“三叔叔,論理這話不是我這個做大嫂的該說的,只是你在外面另娶個兩頭大,這讓三太太和幾個孩子怎麼做人?”

  聽了初雪這句,文珏姐妹哭的更厲害,文瑜已經伏在初雪懷裡,文珏要比妹妹好一些,只用手緊緊捂住嘴,可是越這樣越讓一張臉都通紅。怎麼做人?萬三老爺苦笑一聲,抬頭去看兩個女兒,接著才輕聲對初雪道:“大嫂,那她們可曾為我想過?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在外面行商?回屋來的冷言冷語,甚至在女兒面前說我這個做爹的種種不是,大嫂,那是做媳婦該做的嗎?她要的,不就是我要去她面前求她,才能填了當初下嫁萬家的委屈嗎?可我,萬為仁,也是從小錦衣玉食、嬌寵長大,而不是受盡委屈、看人白眼長大。她是富家千寵萬疼的千金,我也是別人千依百順的有錢少爺。為何事事都要順著她,不順著她就是委屈了她、對不起她,還那樣教女兒。珏兒瑜兒,爹爹今日問你們一句,爹爹難道對你們不聞不問嗎?從沒教導過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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