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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雪吸了一口氣,面上露出最美的笑容,有什麼好怕的呢,行得端坐得正,為什麼要因為出身就覺得比別人低了一等?平白害怕呢?青兒手裡端了胭脂過來,往初雪唇上再抹一下,紅兒仔細看著初雪的臉上身上,怕還有什麼地方遺漏。

  外面已經來人請初雪往前面去,時辰已經差不多了,親友畢集,等待著初雪去行禮。去往前面的路是初雪已經走的很熟了,可是沒有這一次像今日一樣,外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內心卻是波濤翻滾。

  正廳之上已經張燈結彩,萬老太太端坐上方,萬克己站在那裡,身上只披了紅綢,眼裡滿是笑容。看見他眼裡的笑,所有的徘徊、翻滾、不安全都不見了。兩人四目相視,如同周圍再沒有別人。

  拜天拜地拜高堂,最後是夫妻對拜,雖然沒有紅蓋頭,也沒有喜娘攙扶,但萬克己面上的笑容是做不得偽的。初雪心裡也漸漸漫上甜蜜,行禮已畢,萬克己扶住她的手,從此後他們就是真正的夫妻,可以站在他的身邊,喚他的名字也不會不安。

  新人又重新給萬老太太見禮,萬老太太接了初雪奉上的茶,含笑著說幾句話,萬家兩位兄弟又來正式見過大嫂,從此後初雪就正式成為萬家長房太太了。

  來賀喜的人這才湧上開始七嘴八舌道喜,但是總是有人眼裡有不屑的,扶正妾室雖有前例,但歷來為很多人不屑,被視為沒規矩的人家所做的事情。

  這些人眼裡的不屑初雪是能看見的,但這些和自己有什麼相干呢?能名正言順地和他站在一起,百年之後能躺在他身邊,這就夠了。

  禮畢男客們被請到外面看戲喝酒,萬老太太帶著初雪先回上房,還要去見見妯娌們。楊氏李氏今日打扮整齊,李氏看向楊氏,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不高興初雪被扶正,可是楊氏面上除了帶著淡淡笑容外,別的什麼都看不見。

  李氏心中不由有些惱怒,覺得自己越發孤單了,當聽到萬老太太在那說:“這是你兩位妯娌,你也要見見,你們妯娌們要和睦,這樣我才安心。”李氏坐在那竟忘了動,歷來都是初雪給自己行禮的,可以後要視她為長嫂,這是何等屈辱?

  初雪已經和楊氏互相見過禮,楊氏雖有些不滿,可是這是自己侄女的婆婆,說起來又是萬克己的家事,再退一步說,初雪除了出身不怎麼樣外,平日為人處事也挑不出什麼毛病,自己一個做小嬸子的,在這種事上提出反對再不尊重她,豈不是讓家庭不和睦?

  見楊氏喚了大嫂,萬老太太鬆了一口氣,看著還坐在那不動的李氏,萬老太太微微皺眉,開口提醒:“三太太,這是大太太,就是你的大嫂,你該和她見個禮才是。”再次被提醒,李氏深吸一口氣,才把眼角的淚給逼回去,起身行禮道:“見過大嫂。”

  說出的話十分僵硬,初雪微微側頭,也還了一禮:“三嬸嬸好。”這個稱呼讓李氏心頭的怒氣又上來了,三嬸嬸,她也配?不過是丫頭出身的賤妾,正經人家哪有扶正一個妾的道理?李氏緊緊握住手裡的帕子,覺得帕子都要被自己握爛。

  萬老太太微微皺了皺眉就道:“好,好,你們妯娌和睦我最高興了,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外面坐席吧,大太太,你也好去見見親戚們。”大太太,這稱呼聽在李氏耳里十分刺耳,看著初雪恭敬地扶住萬老太太應是,楊氏又在一邊跟隨,李氏竟久久沒有動,丫鬟忙喚道:“三太太,老太太她們已經出門了。”徘徊一會,李氏也只有跟了上去。

  女客們都在花廳那裡,面前搭了個戲台,此時還沒開戲,正在等主人家呢,沒事可做的女客們三三兩兩地在議論,李氏耳朵靈,又刻意地去聽,只覺聽到好幾句別人笑話萬家的話,頓時覺得自己的臉也**辣起來。

  李氏再次十二萬分地後悔自己該稱病不出來的,可是自己丈夫在家,怎麼也瞞不過他,再說躲得了今天躲不了以後,不搬出去,就要日日見到這位大嫂。李氏覺得今日真是自己出生以來最丟臉的一日,想轉身拂袖而去又沒有勇氣,只得跟著萬老太太進了花廳。

  主人家一來,那些議論聲也全都沒有了,那幾句笑話李氏能聽見,萬老太太她們自然也聽見了。萬老太太瞧一眼初雪,見初雪面上和平日一樣,連絲蒼白都沒有,心裡不由點了點頭,當日自己頭次出門應酬,那些笑話和不屑更多呢,還有人差不多指到自己臉上罵呢,可是這又算得了什麼?世間人的嘴總是如此,過不了三年五年,還不是又轉了回來。

  如果聽到幾句這樣的話就慌了神,那也算看錯了她。萬老太太一路打著招呼,這才走到主位上,開口道:“今日是我家的喜事,本來說不敢勞煩各位的,可是這添了大太太怎麼也要讓眾人見見,這才擺了酒請各位來此,以後出門應酬起來,也不會鬧出沒見過,不曉得是誰的笑話。”

  說著萬老太太讓初雪站上前一步,初雪團團福了一福,眾人不免也要還禮,有幾個還是要贊幾句初雪為人端莊,難怪那麼得萬老太太疼惜。說話時候不免有人瞧向楊氏李氏,那眼裡竟有幾分可憐意思,誰想到萬家竟會扶正一個妾,這讓楊氏李氏的臉往哪裡擱?

  楊氏倒罷了,她一通百通,看向別人眼裡那藏不住的可憐只是微微一笑,接著坦然地回望過去,這樣倒讓別人不好說幾句狀似體貼,實則諷刺的話,只得訕笑道:“沒想到你大伯會扶正一個妾,原本我家接了帖子,還在想沒有聽說萬家和誰家結親啊,問了清楚才知道,真是……”

  楊氏微微一笑:“世上扶正妾的人家也多了,又不光我家一家,前日說起來,我娘家大嫂還說臨出京前才喝了朱家的喜酒,就是因為朱大人的原配沒了已經十來年,一個妾室十分精明能幹,朱大人非常得意,正好朝廷又到請誥封之例,朱大人竟將她以繼室名義入冊報去,朝廷准了奏摺,得了三品誥命,這才遍請親友。”

  楊氏這話說的那人面上一紅,正好此時酒席開上,戲台上的戲也開場,那人借著看戲掩飾尷尬。此時的李氏卻沒楊氏那樣舉重若輕,只覺得如坐針氈,別人話里的嘲諷她聽得出來,可是一句話也回不出去,說來說去就怪大伯被色迷昏了頭,竟做出扶正一事。

  恰好此時初雪受了萬老太太的命,拿著酒壺要到各桌勸一勸酒,正好走到李氏所在的那桌,依次倒了過去,有個坐在李氏身邊的姓錢的太太把手往酒杯上一蓋,笑著就道:“還沒請問過萬大太太你貴姓呢?家又在何方?”

  初雪見她勢頭來的不好,把酒壺遞給丫鬟就道:“我娘家姓劉,是揚州城外人士。”錢太太哦了一聲就道:“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怎麼不見劉家人來道賀,難道說大太太你的娘家人竟是見不得人的?”

  58席上

  這話帶有挑釁,合席都靜了下來,等著看初雪怎麼回答。錢太太環顧一下席上,見眾人都等著就又笑了出來:“大太太,這沒娘家人或娘家人見不得人的情形又不是只有你這一家,這內里情形大家都知道,不過是我脾氣直問出來罷了,以後我們大家都是要互相應酬來往的,知道了底細也好來往才是。”

  這話讓席上有竊笑聲響起,萬老太太坐在上面,那眉頭已經皺起,手裡的杯子雖沒放下,但已經被握的有些熱。楊氏本想上去打個圓場,但看見萬老太太不出聲又坐了下來,做太太的人,出面應酬這樣時候總是難免碰上些輕狂人,若連這些都應付不來,又談什麼別的?

  李氏在那裡竟覺得又歡喜又難堪,歡喜的是初雪被人質問,這樣她就該知道自己的身份,縱然萬家再抬舉她,出來外面還是什麼都不是。難堪地是現在自己竟要認這樣的人為大嫂,臉上更是熱刮刮地,如坐針氈一般。

  初雪的手在袖子裡輕輕握了一下,接著放開,面上神色依舊沒變,對錢太太微微一笑道:“這位太太既能說出這樣一番道理,那麼三從四德當從小就知道了。女子出嫁從夫,出嫁之後,自然就是婆家的人,應酬起來也是用婆家的姓。”

  初雪說的很雲淡風輕,錢太太哪是這樣輕易放過的,她冷笑一聲就道:“雖說女子出嫁從夫,但婚姻本是合兩姓之好,世上從沒有一個女兒出嫁之後就全不管娘家的,大太太如此做,倒讓我們覺得大太太的娘家人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去處。”

  說著錢太太又縱聲大笑,萬老太太的臉色已經變的有些難看,剛要開口說話初雪已經打斷錢太太的笑聲:“錢太太娘家想來十分顯赫,不然錢太太也不會嫁人這許多年尚且認為自己不是錢家人,和人交往也必要先問清楚娘家人是做什麼的才能和人交往。可惜我命沒有錢太太那麼好,幼年時候父母沒於大水之中,沒了父母之後輾轉流離最後才嫁入萬家,入萬家後蒙婆婆和夫君不棄,對我青眼相看,這才讓我有安身之所。我不似席上眾位太太一樣有娘家所能依靠,出外應酬提起娘家也是滿面歡喜,但我已嫁入萬家,就是萬家的人,縱然沒有娘家可以提起,也不會自慚形穢不敢和諸位太太應酬,女子從夫,我是萬家媳婦,難道不能和諸位太太應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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