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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江湖漢子站了起來,當頭一個五大三粗,紫膛臉色,一瞧就窮凶極惡,直接就問:

  “你是那個什麼秦思義”

  秦思義一愣,倒不妨這幾個是認識他的,一琢磨即是知道自己的名兒,必然就知道自己的底細,想來不敢胡來,於是底氣更足了:

  “正是爺,識相的給我快滾”

  當頭的漢子桀桀怪笑幾聲,沖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秦思義都沒看清晃過來的人影,已經被一腳踹倒地上,不知道來人使了什麼手段,竟是躺在地上,一動都動不了。帶頭的紫膛臉的漢子過來,從上到下俯視他幾眼,一抬腳衝著他的命根子踩了下去。

  “啊……”

  秦思義一聲慘叫,就暈了,漢子還不依不饒,抓起他,一抬手順著窗子就扔了下去,直接摔在街面上,虧了樓不高,不然指定立時斃命,即便如此,也是相去不遠。

  府里得了信,帶了人過來,哪裡還有那幾個漢子的蹤影,江湖人士,捕風捉影,哪裡找的著,抬了秦思義回來,趕緊請了太醫過來,命根子先不管,就這命保不保得住還另說呢。

  郡王妃聽了太醫這話,竟是直接暈了過去,抬回屋裡去,另行診治。

  老親王郡王爺恨的不行,可就他們這樣的人家,竟出了這麼宗大醜事,這件事想來也是蓋不住的了,皇上那裡知道,說不準就定他們個治家不嚴之罪,把安平王府都帶累了,這是個毀家滅族的畜生啊,若是早早約束,何至於此,如今悔恨都是晚了,心裡再恨再悔,頭先保命要緊。

  郡王爺老親王都清楚,太一眼裡當差的這些太醫,都是報喜不報憂,平常請請平安脈還罷了,若有要死要活的病症,卻不大管事,遂私下裡和思明商議,尋一個妙手神醫來救秦思義的命。

  秦思明倒是想起一個人來,就是雲州的寒清,前些日子橋妹妹剛過門的後母,只是他這個新岳母,性子素來有些古怪,恐求不來。

  思明先壓在心裡沒說,想著回去先和橋妹妹商議,這位新岳母性子雖怪,卻難得與橋妹妹相合,若是橋妹妹一封信去,沒準能成。

  他哪裡知道謝橋和秦思義那些事。回來還真巴巴和謝橋說了,謝橋壓了壓心裡火,淡淡的說了句:

  “遠隔千里,恐趕不及,還是就早找別人的好”

  說完便說身上乏了,逕自臉兒朝裡頭睡了,不理秦思明。秦思明正愁著他大哥的病,也沒在意,兩口子熄燈安置。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秦思明匆匆就走了,謝橋用早飯的時候和巧月說了這事,巧月道:

  “虧二爺還開了這個口,這就是惡有惡報,神仙都救不的,誰來了都不成,何況咱們家新太太,救他,做夢,不直接下藥毒死她,都是好的了”

  謝橋撲哧一聲樂了,說起寒清,謝橋倒是也沒想到,真能這麼順當的就嫁了她父親,就這樣稀里糊塗就成了,她這懷孩子的事情,也早就傳了家書過去,父親那裡回信說,必然趕在孩子落生前回來。

  說實話,有寒清在一邊,謝橋真放心了不少,比起那些只會之乎者也,背藥書的太醫,寒清的醫術更靠譜些。

  只是她也不是聖母,讓她救秦思義,她還真做不來,至多就一邊瞧著罷了。

  張媽媽一腳邁進來低聲道:

  “我可聽著點兒信,園子那邊的抱琴說是瘋了呢,成日裡鬧了個不消停,肚子裡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聽那邊的幾個婆子私底下說,這都八個多月了,肚子裡連個動靜都沒呢,別是個死胎吧”

  說著忙打了自己嘴一下:

  “瞧我這張嘴,可不在姑娘面前胡說呢,要注意那什麼來著”

  春枝抿抿嘴,瞅了謝橋一眼道:

  “胎教”

  “對!胎教,胎教”

  滿屋裡的丫頭婆子都跟著笑了起來,謝橋站起來道:

  “可是不早了,咱們過去吧,外頭想必又是一院子等著回事的人了,這一停事鬧出來,郡王妃的病又沉了些,少不得,我還要操勞些時日。”

  巧月上前拿過羽緞斗篷,給她嚴嚴實實的披上,系上前面的帶子,接過暖月遞過來的手爐,放在她手裡,整整頭上的昭君套,從上到下瞅了一遭,見妥當了,才扶著謝橋出了屋子。

  整整下了這兩日雪,如今這會兒才算放晴起來,冬日的陽光,照在飛檐的積雪上,一片晶瑩的白。

  院子中,去年裡新移過來的一顆臘梅,映著雪開的熱鬧,朵朵金黃伴著積雪,冷香陣陣撲鼻而來。

  謝橋深深吸了一口,這正是,高標逸韻君知否,正是層冰積雪時,不經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

  遇郎中翻出舊年事

  大夫是請了來,郡王爺這才知道,為什麼前頭幾個太醫都欲言又止的,話都說的含含糊糊的就匆忙走了。思義這個畜生,竟不知道在哪裡,染了一身髒病回來,他們這樣的人家,這要是傳出去,可怎麼得了。

  遂急忙讓思明尋前面幾個太醫,私底下給了好處,偷偷瞞下這檔子事,可這病卻也要一塊治,請的這個大夫,雖說診出了病,可人搖搖頭說治不了,就走了,郡王爺這邊急得一腦門子官司。

  那邊方碧青錢月嬌可也真著急了,雖說秦思義不是個指望上的男人,可如果沒這個男人了,她們可就什麼都沒了。

  這兩人也不是個糊塗的,雖說心裡也恨,可也日夜憂心。

  錢月嬌傳了信兒給她爹娘,前些日子家去,倒是影綽綽耳聞,他爹認識一個什麼大夫,聽說很有些道道,她大哥,春天那時候,染了那個什麼病,就是讓他醫好的。

  這邊私下也和方碧青說了。

  這樣的事,雖說瞞著外頭的人,可思義屋子裡的妻妾,自是不能瞞著的。方碧青原總說,恨不得秦思義死在外頭才好,可真到了這關頭,她也真就沒了主意,哪裡還計較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保住命是首要大事。不然世子都沒了,她這個世子妃算怎麼回事,這府里便再無她的立足之地了。

  因此聽錢月嬌說有個能醫病的大夫,忙忙的就和婆婆說了,讓儘快請進府來。

  郡王爺和思明一商量,秦思明聽著不怎麼靠譜,言說還是請個正經的大夫來的好。郡王爺也覺得這話兒有理,便和郡王妃說了。

  不知怎的,話兒就傳到了方碧青耳朵里,也不管婆婆還病著,竟是拉著錢月嬌,過來哭鬧,那話里話外的就說,小叔子不安好心,這是要看著他大哥沒了性命,好在後頭拾便宜呢。

  可巧,這話正好讓來給郡王妃請安的秦思明聽了去,氣了滿臉通紅說了句,大哥以後的事,他都不管了,一甩袖子走了。

  郡王妃心裡這個氣啊,可這一番鬧,倒是真把大夫請了來。這郎中倒也有些本事,進來一搭脈,病症就說了七七八八。方碧青和錢月嬌在屏風後聽著,心裡也跟著有了些底兒,請到外頭開方子,這郎中目光閃爍,四下遊走,郡王爺瞧了不喜,叮囑兩句便自行去了。

  郎中開了方子,因也真怕他出去沒嘴的胡說,再說秦思義的病,想必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便前面尋了個僻靜的院落,安置郎中住下,郎中自己帶個藥童。方碧青又把自己院子裡的一個齊整的小丫頭,送過去伺候,言說若世子好了,還有重謝。

  還別說,幾天功夫,還沒過年,秦思義的病倒真有了些許起色,最起碼,不是那樣昏昏沉沉的了,郡王爺歡喜起來,看著郎中,也不是那麼七八個不順眼了,也賞了銀子下來。

  就這麼不好不壞的,拖到了除夕,郡王妃的病好了,謝橋仍把府里的內務交還給了婆婆。郡王妃喜歡巧月春枝的底細,特特借了她兩個過去幫忙。

  婆婆張口了,謝橋也不好推辭,橫豎說好了,過了正月十五,府里大小宴席應酬都過了,必然讓她們回來的。

  謝橋心裡也琢磨,讓巧月和春枝跟著婆婆歷練幾日也好,等將來自己分出去,這兩個就有經驗了,哪裡想到不過幾日,剛過了初五,巧月邊便託病回來了。

  一回來就和謝橋低聲說了原委,謝橋不禁暗驚,你說事情怎的就這麼巧了。

  原來巧月在郡王妃那邊幫著理事,自是難免和外頭的清客們打頭碰臉的,平常日子,老親王郡王爺都交朋好友的,府里原是養著十來個清客閒人,過年過節的,大席小宴,都是個坐上的陪客,可也就在二門那裡止住了,誰也不許進內府來。

  都是些讀書人,也都講這些規矩,可偏那日,趕上老王妃明兒要在園子裡宴客,說是要讓把那個十二月花神的玻璃圍屏搬出來,放在園子梅林邊的空地上,擺上宴席,倒也暖和通透。

  郡王妃便讓巧月帶著人來搬,可巧剛拐過東邊的連廊,迎頭就碰上了剛給秦思義診了脈回來的柳郎中。

  巧月眼風一掃過,不禁嚇了一跳,可是過去了這麼些年,巧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人就是當年給春枝瞧病的那個外地郎中。

  當時雖說隔著帘子,巧月還是從帘子fèng里瞧見了郎中的模樣,長的不甚體面,倒是好記的很,這猛一瞧見,雖說換了衣裳,巧月還是認了出來,遂多打量了他兩眼。

  這柳郎中,咱前面說過,是個看了幾本藥書出來混飯吃的,江湖郎中,你說本事也不大,可偏巧運氣極好。

  那年剛一進京,就撞上了伯爵府那檔子事,得了不少銀子,遂安下心來,就在京城裡混了。一開頭就在客棧里落腳,後來覺得貴,便在輕花巷後頭的胡同的大雜院裡,租了間屋子過活。

  輕花巷,是京城最下三濫的地方,和雲水樓那等地方不能比,沿著輕花巷都是最低等的jì院。

  輕花巷前後是京城裡的貧民窟,許多進京偃蹇住的外地人,都住在這裡,或經商失敗,沒有盤纏回鄉,或進京趕考,卻屢次落第,沒臉回家的書生,等等,都是每日裡要出門奔嚼穀的窮人,單身漢。

  因此jì院這等皮肉營生就應運而生了,稍微好些的,也不過二三十個銅錢,就能讓你隨便折騰,自是不會講究什麼乾淨衛生,染上髒病的□,便不再少數,因此柳郎中的生意倒是真挺好的。

  不知道哪本書里瞧了個方子,首一次用了,倒是管用的緊,日子久了,便有了些口碑,還搭上了輕花巷一個相好的,叫胡娘子的□。

  胡娘子如今雖說年紀大些,可骨肉勻稱,腰肢輕軟,擦胭脂抹粉的上了妝,也看著挺襯頭的。再說柳郎中一個村里出來的鄉巴佬,人不嫌棄你倒貼,你還能往外推嗎,一來二去的,就好上了。

  好上了,才知道,這胡娘子有些個人脈,和那些靠皮肉吃飯的□,不大一樣,原是上等jì院裡,年歲大了,被轉賣下來的,自己有些體己,索性贖了身子,在輕花巷落了戶,高興了,也接一兩個客,不樂意了,就相好的哪兒一混,倒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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