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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思明抬手敲敲她的額頭笑了笑:

  『偏你還這樣頑皮,回頭他兩個真惱了,可怎麼好』

  嘴上這麼說,眼裡卻儘是寵溺,搬出來不過半個月,秦思明就明顯感覺到謝橋歡喜了起來,沒有過多的應酬,一早起來吃了早飯,便帶著丫頭去花園裡擷花,回來或看書、或寫字、或畫畫,午晌歇一覺起來,彈會兒琴,便盯著灶下做晚膳。

  剛搬出來那兩天,秦思明還怕她管著上下瑣碎的事情嫌煩,可在旁邊瞧了兩日,竟是頗有興致的。

  這個宅子雖說不大,也是三進的院落,後面還辟出這麼個小花園。原先安置在這邊和那邊府裡帶出來的,加上剛搬過來時,老太太怕人手不夠,特特遣過來的婆子丫頭,里里外外加起來,可也是上百的下人。

  秦思明倒是領教了謝橋管家的能力,倒不知道何時學的這樣本事,成婚前老太太捧在手心裡,那用的找她理事,婚後她在安平王府里,也是出了名的寬泛和順主子,如今出來了,她倒是規矩大了起來,雖說話還是那樣溫溫和和的,可底下的丫頭小廝們,竟是沒有一個敢扎刺的,處處井井有條。

  秦思明這下才放了心,度量著,沒準是在雲州那會兒學的本事,晚上在一處的時候,也私下問過她,她那時笑眯眯的睨了他一眼道:

  『和著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廢物,管個家罷了,有什麼難的』

  小嘴一厥,嬌的不行,倒是又勾起了秦思明剛消下去的心火,翻過來按著她,又是一場糾纏才罷。

  想到這裡,秦思明不禁抬眼瞧她,日光中膚色越加清透如玉,花影映在她身上的月白色裙裾上,搖搖曳曳更添幾分婉轉風情,映著韶華綺貌,仿佛池中開的正盛的白蓮,千嬌照水,嫵媚標格,不由的有點瞧呆了。

  謝橋側頭瞧見他這副樣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琢磨什麼呢,大白日裡,可是著了魔』

  秦思明回神笑了笑,攜著她的手進了亭子裡頭坐下才道:

  『這裡甚好,不若咱們就在這裡吃飯吧』

  謝寶樹如玉兩人拍手附和,謝橋只得讓巧月下去張羅,秦思明賞給巧月夫妻的院子,離這裡甚近便,出了府里的側門不遠就是,因此巧月便也日日過來了。

  謝橋總說讓她回去,雖說她婆婆也常在這邊,可那邊畢竟還有她公公和男人,巧月這丫頭卻說,那兩個見天的不著家,在外頭的事情多著呢,她自己在家裡也無事,倒不如這邊來,還能陪著說笑一會兒。

  謝橋聽了,便不再管她,任她來去,如今自己身邊的要緊事情還是她管著,小事別人可做主,大事都知道,要去尋巧月姑娘。倒是一等一體面的管事大丫頭。這個體面是她自己掙來的,別人看著眼熱也沒用。

  只做事底細周到上,誰都比不過,巧月帶著婆子丫頭端了食盒進來,擺在石桌上,提出一個青玉酒壺和一套四個的小玉盞放在桌子上,如玉端起來瞧了半響嘆道:

  『倒真是有好東西,這麼精緻的青玉酒器,如今便是宮裡都不多見了,那時橋妹妹過嫁,鬧的滿京城沸沸揚揚的,可見真是有存項的,說不得老太太那些藏了好些年的體己,一總全便宜給你這丫頭了』

  謝橋倒不妨一套酒器,勾起她這麼多話來,遂瞥了她一眼刁鑽的道:

  『你放心吧,我們家老太太好東西有的是,那裡早給我大哥哥留下了,你若眼饞,早點嫁過去,說不得就是你的了』

  如玉臉一紅,偷著掃了謝寶樹一眼,吶吶的道:

  『胡說......胡說什麼』

  謝橋戲謔的笑了:

  『我這可不是胡說,真真的大實話』

  引得邊上伺候的丫頭婆子們,都跟著笑了起來。謝橋知道不好太逗她,便回過頭來道:

  『偏你這丫頭愛顯擺,這樣的酒器,今兒怎的巴巴尋出來作甚』

  巧月笑了:

  『怎的姑娘倒忘了,昨個二爺帶了幾罈子葡萄釀的酒回來,姑娘就說,今兒公主來,一起品品滋味,還說吃這個酒,需的夜光杯才應景,不是有句詩說,葡萄美酒夜光杯來著,我昨個得了話,就去找,記得有這樣一套,卻沒尋到,想是平日裡用不著的傢伙什,便沒帶來,倒是尋出這麼一套青玉的來,我瞅著也差不離,就拿過來替了。』

  如玉聽了,不禁笑了起來:

  『早聽說巧月掌著橋妹妹的家,以前還沒理會,今兒一瞧果真是的,想必你的嫁妝單子,巧月都比你知道的清楚』

  巧蘭上來斟酒道:

  『公主這話真真說到了坎兒上了,我們姑娘別瞧著面上聰明,這些上面卻不怎麼清楚,手頭上又大,虧了巧月姐姐,處處替姑娘緊著,不然縱是個金山,也被姑娘散光了』

  謝橋一指頭戳了戳她:

  『和著你們兩個今兒來編排我的不是來了,這樣說來,別的倒不知道,對你們幾個可是寬泛過了,寵的你們越發沒大沒小的了』

  巧蘭吐吐舌頭道:

  『奴婢說的在理,姑娘便是惱了也沒什麼。』

  謝橋倒是沒話應對她,勾的桌上幾人又是一陣笑。

  一時吃了幾盞酒下去,謝寶樹才道:

  『倒是這樣的日子自在,仿似回到舊年間一般光景了,若是子謙敬生也在,就更好了』

  巧月忙去掃秦思明,見倒不是先頭的顏色,才放了心。

  謝橋心裡一嘆,子謙那麼個人物,卻尚了南豐國的公主,這面上雖風光,底下都知道,這仕途卻斷了,南豐國的駙馬,皇上能把什麼要緊的差事給他,不過想想,也許這樣更好些,子謙那個人本就不是個仕途上的俗人,那樣一個霽月般的男子,吟風弄月倒也清閒自在。

  如玉在謝橋這裡住了三日便回去了,半個月後聖旨降下,明月公主下嫁伯爵府長子嫡孫謝寶樹,也在入秋時節完婚,倒是趕在了子謙和南豐國公主的前頭大婚。

  如玉曆來受寵,當初皇后娘娘就計算了,要把女兒留在身邊,因此公主府前兩年便建好了,因此倒是比南豐國公主便利的多。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一賜婚不打緊,卻把伯爵府弄了個亂。如玉和謝寶樹這事先頭瞞的緊,可後來如玉宮宴上一舞,大太太二太太當時也在,才知道常日和謝橋走動的,不是旁人,卻是皇上最寵的明月公主。

  大太太這時才明白過來,何以寶樹這些日子像丟了魂一樣,何以老太太那裡整日唉聲嘆氣,竟是這麼個因由,倒著實擔了一陣子心,只因她旁邊瞧著寶樹光景,竟是入了扣一樣,非公主不娶那麼個樣,可明月公主眼瞅著就和親了,這可怎麼是個了局。

  這急著急著,誰知就忽然有了轉機,一時峰迴路轉,寶樹若得娶明月公主,那還有什麼可愁的,風光尊榮,自己可真算揚眉吐氣了。

  前幾日皇后娘娘突然就著招了她和老太太進宮去,兩人按品大妝的去了,卻也沒說什么正經話,就是親熱的拉拉家常,出了宮,老太太那裡就說寶樹的婚事成了。

  當時大太太還不很信,可不這才幾日聖旨果然就下來了。她這裡走路都帶著風,只寶樹這一下,就把二房裡壓的死死的了,讓人從心裡頭慡快。

  她這裡高興,二太太那裡卻憋氣的不行,瞧瞧自己的兒子,媳婦,再瞧瞧寶樹,竟是天差地遠了。以後人家名正言順皇上的女婿,將來太子登基,那就是嫡親的大舅子,風光自是不用說了。偏自己兒子媳婦,這樣沒出息。便是她和大太太掙了這些年,處處站到上風,可只這一下,自己就被比到泥裡頭去了。

  以後見了寶樹,都要行禮磕頭的,這簡直令人憋屈死了,正在屋裡生悶氣,忽然身邊的婆子匆匆進來,見跟前沒人,才湊上來略遲疑的道:

  『太太,四姑娘可不大對勁兒呢,飯也不怎麼吃,每日裡只在炕上躺上,一開始我還說病了,前兩日想尋個大夫來瞧,卻被她三兩句搪塞住了,可這幾日我一邊瞧著越發不對了』

  二太太正煩著,沒什麼好氣的道:

  『怎麼個不對,痛快的說,遮三遮四的作甚,她自來就是那麼個古怪樣兒』

  婆子低聲道:

  『我估摸著別是有了吧.....』

  二太太蹭坐起來,手一掃,炕几上的青花纏枝蓋碗被她掃在地上,啪啦摔了個粉粉碎:

  『胡說什麼,她一個姑娘家有什麼有......』

  說著卻想起昨個她過來請安的光景,正趕上自己吃晌午飯,聽下面的丫頭說,四姑娘一出了屋,扶著外頭的廊柱就乾嘔了幾聲,昨個真沒理會,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誰能往歪處想,可如今這一琢磨可不是。

  心裡不禁大驚,刷的站起來,臉色陰沉的道:

  『跟我去她屋裡瞧瞧去。』

  知醜事老太太震怒

  謝橋剛進了老太太的東正院,迎頭正碰上二太太,謝橋蹲身一福,問了聲好,二太太臉色瞬間掠過複雜難辨的神色,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

  『橋丫頭來了,有空也去二伯母院子裡坐坐,我那邊你兩個嫂子成日裡閒著,說說話也是好的』

  謝橋忙應了說:得了空,必過去的。

  二太太才走了,巧月低聲道:

  『我瞧著二太太今兒臉色不怎麼好,不是二老爺房裡又出了什麼事了吧』

  謝橋搖搖頭,舉步上了台階,進了裡屋,就見老太太今兒顯然也是不痛快的模樣,靠坐在那裡,臉色甚為難看。

  見她來了,倒是緩了些嗔道:

  『這一大早的,你過來作甚,縱是思明不說話,你也不該總來我這邊走動的』

  邊上謝媽媽撲哧笑了:

  『老太太這話說的可真口不應心,三姑娘不來,您是一日念叨幾遍,來了,又這樣說,真真橫豎都不如意』

  老太太那裡嘆口氣:

  『我心裡自是恨不得日日見著三丫頭,可她畢竟出了門子,總往娘家跑,讓安平王府里知道,總是不好的』

  謝橋挨著祖母坐在炕沿邊上眨眨眼,低聲道:

  『不妨事的,我從側門的弄堂里過來,直接進了後面來,別人那會知道我來的勤』

  老太太倒是笑了,伸手戳戳她的額頭:

  『如今大了,倒學會弄鬼了』

  丫頭捧了茶進來,謝橋接過遞到老太太手上,打量老太太的神色道:

  『剛在外頭遇上二太太,讓我過去她那邊坐坐......』

  話還沒落地,老太太手裡的粉彩福壽蓋碗啪一聲,撂在旁邊別犀黑漆如意紋的炕几上,眉頭一皺:

  『去她那裡坐什麼,一院子爛事,躲她們遠點才幹淨』

  謝橋聽這話里不對,側頭偷偷打量謝媽媽,卻見此時也閉上了嘴,一聲不敢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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