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兩人私下裡商議著,一會兒這邊散了,就速速趕往郊外的莊子上去樂兩天去。如今大過年的也無事,便是有親戚同僚間的來往,也有三弟和妹夫在這裡撐著,出不了紕漏。

  老太爺在上首掃了這邊兩眼,兒子女婿的神情都收在眼底,不禁暗暗搖頭。自己這兩個兒子,卻是生來的紈絝,怎麼管都管不好的。瞟了眼那邊的謝寶樹,不禁點點頭,謝府的將來,少不得還要壓在這個嫡孫子的身上便了。

  這一場除夕家宴直鬧到打了三更,才各自散了。父親吃多了酒,被暖月和巧蘭一左一右的扶著,尚有些踉蹌。謝橋走在前邊打著燈籠,一步步照著路,親自送父親回去安歇。

  三房的院子在二房的東邊,是靠近園子的一個院落,兩邊各挎著兩個小院,倒是分外清幽。因父親回來的匆忙,卻是趕著收拾出來的,不很細緻,也算過得去眼。

  一進了院子,就瞧見在廊下候著的劉姨娘。見他們回來了,劉姨娘忙忙的過來要扶,卻被謝宜岳一擺手揮開,皺皺眉道:

  『你在這裡作甚,回你自己屋裡歇著去』

  說著竟自進了正中的屋子。平白的吃了這樣的難堪,劉姨娘有些上不來下不去的尷尬在那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好半天沒動勁兒。

  謝橋卻也不怎麼理會她,略略盯了她一眼。就吩咐下面候著的丫頭,去廚房裡端了溫著的醒酒湯來。

  等她邁進了屋裡,父親已然換了衣裳。謝橋看著父親飲下醒酒湯,安置好了,掃了眼守夜的兩個婆子,見是穩妥的人,便放了心。仔細叮囑她們睡覺警醒著些,聽著裡頭的動靜,吃多了酒,恐半夜裡頭要叫茶喝。

  安排妥當了,才回了自己的抱月軒,收拾洗漱躺下,不禁想起剛才劉姨娘的模樣,比之一年前有主意多了。謝橋還記得她進京之前,兩位姨娘都是不顯山漏水的,看來沒有主母約束,心裡頭有了些別樣的想頭。想了一會兒。朦朦朧朧的睡了過去。

  待到初一,各處拜年不提。單說老太太,這個年過的甚是舒心順意,兒子、閨女、孫子、孫女、齊聚一堂,歡聲笑語,倒沒有一日不熱鬧。

  老人家素來喜聚不喜散,因此精神頭比往年更好些,也不覺得乏,底下的兩位太太一瞧,也跟著湊趣,越發每日裡都要擺宴,變著法子的尋熱鬧,一直鬧到過了十五,才消停的歇了兩天。

  誰想安平王府的老王妃又特特下了帖子來請,說是府裡頭尋了個絕好的戲班子,裡面的小旦聲腔尤其的好,請老太太過府看戲去,順便說說話兒。

  老太太起了興致。於是正月十八這日,帶著謝橋和芷柔一起上安平王府來湊熱鬧。

  這還是謝橋首一次來安平王府。和楊芷柔一起坐下後面的一停軟轎內,跟著老太太的暖轎前行。

  轉過兩條闊朗的長街,走了半刻鐘左右,就見街中屹立著的赫赫親王府邸。正五間的大門,府門外有威嚴石獅、燈柱、拴馬樁、上馬石,門的對面有影壁。比之翰林府和謝府又不相同,尊貴氣勢昭然於塵下。

  轎子從角門進去,至儀門外歇了轎。謝橋和芷柔下了轎子,一左一右扶著老太太。台階上立著一眾衣著鮮艷的丫頭婆子們,當前是一個年輕貴重的婦人,外頭狐狸斗篷,裡面穿著件大紅攢金邊的衣裳,頭上五鳳攢珠釵,簪著頭上青絲,明晃晃金燦燦的,甚為尊貴,卻不知道是哪位主子。

  剛走了兩步,她已然親自下了台階來迎。目光灼灼掃過謝橋和芷柔笑道:

  『我們家老王妃還在那裡說,怎麼這半天了,您老人家還不見影兒,忙忙的差我出來迎,哪知我這才到了門前,老太太的轎子就到了,可真真趕的巧,老太太這一向安好,我這裡給您拜個晚年吧』

  說著要行禮,老太太卻不能受她的禮,略略側身道:

  『可不敢受世子妃的禮,沒得折煞老身了』

  謝橋和芷柔才知道,眼前這位就是安平王府的世子妃,康樂侯家的嫡女。那世子妃笑道:

  『老太太偏喜歡講這些禮,慢說我們兩家世代的交情,便是這老少也要先分清才好,當晚輩的星哥禮也應該』

  說著目光一閃,盯著謝橋道:

  『想必這是兩位妹妹了,真真都是這樣體面的好模樣,怪不得我們家老王妃見天的夸呢』

  老太太客氣的說:

  『和你們府裡頭的小姐們是沒法子比的,不過比小門小戶裡頭的丫頭強些罷了,三丫頭、柔丫頭、這是安平王府的世子妃,快來見過』

  謝橋和芷柔規矩的斂衽一幅說了聲:

  『參見世子妃。』

  不知道是不是謝橋的錯覺,總感覺這位世子妃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她身上打量。不過瞧著倒是個慡利的人,突然想起寶樹和她說過,安平王府的這位世子爺,是個荒唐胡來,又勝過寶松寶杉兩位堂兄的,倒不禁暗暗一嘆。

  縱然嫁的尊貴又有什麼好處,且這位世子妃看起來姿色倒不算太出色。若是嫁了別人還罷了,偏嫁了個酒色之徒,想來必是不怎麼如意的,常日裡倒也耳聞過一二。

  方碧青倒是放了些心,因老王妃尋了空,就要夸兩句謝橋如何如何可人疼,心裡不免有些彆扭,這還沒和小叔子定下呢,就如此得老王妃的意,將來若真進了門,她這個嫂子可往那裡擺,說不得更不待見她了,也未可知。

  每每想尋個機會見上一見,先度量度量對方的性子究竟如何再說,卻苦無機會。可巧這日有了機緣,遂自告奮勇的出來接迎老太太,就是想見見這位謝府里三小姐,究竟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丫頭。

  這一見心裡頭那點忐忑,倒是落了下來。即便生的明眸皓齒,可畢竟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和她堂妹正當韶華的少女,如何相提並論。想來不過是老王妃的一廂情願,小叔子一個大男人,必不樂順心樂意的。

  況,退一步說,即便小叔子真娶了這小丫頭進門,她小小的年紀能有什麼心計,再說自己世子妃的地位,在那裡擺著,她一進門已經低了一頭,別的也休想爭了去。

  想到此,心下大定。

  一行人跟著世子妃一路穿廊而過,遠處園子裡的景致盡收眼底,謝橋和芷柔心裡頭不禁暗贊,好個齊整的府邸,即便如今花木凋敗的時節,也能看出些許繁盛時的美麗,比之謝府卻又大氣威嚴的多了。不虧是親王府邸,那種氣勢不是公侯府比的上的。

  過了一處垂花門,就進了一個中正的院落,中間有池塘,側面植了一叢修竹,雖如今隆冬,卻也是竿竿青翠,給這個莊嚴的院子,平添了幾分疏落的雅致。另一側有一顆西府海棠,如今枯枝上裝飾了淺淡粉色的花,若不仔細瞧,還疑惑是春日正當時呢。

  廊下的丫頭婆子均規矩的立著,一聲咳嗽不聞,有幾個十一二的小丫頭,大約年紀小,卻偷著抬眼看過來,眸子中透著好奇和天真。

  老王妃身邊的管事婆子早在外頭候著了,見來了,才笑道:

  『老太太可真是貴人事忙,想來府裡頭有事耽擱住了,怎麼這樣晚,老王妃那裡都問了幾回了』

  扭臉瞅了謝橋兩眼道:

  『大姑娘這一向可好,這一晃有半年不見面兒,瞧著倒是長高了些,也更俊俏了』

  謝橋忙蹲身一禮,裡頭傳來老王妃的聲音:

  『大冷的天,在外頭說什麼話兒,仔細凍著了,還不快著進來吧』

  小丫頭打起帘子,一干人走了進去。不止老王妃,郡王妃和秦思明也在。

  彼此見過禮,老王妃才笑著沖謝橋招招手:

  『前月里,我約著你們家老太太過來說話兒解悶,倒是沒見著你的影兒,問你們老太太,說是病了,我這裡還懸了幾日的心,說著大年根底下,怎就病了呢,過來我瞧瞧可大好了』

  謝橋還沒答話,那邊秦思明倒是似笑非笑的瞥了謝橋一眼,戲謔的道:

  『這個祖母不用問她,我就是知道的。原是前月里下了大雪,她和寶樹兩個湊在一起,去園子裡去堆雪人玩,不想著了寒氣,兩人在床上躺了幾天才好呢,橋妹妹,我說的可是』

  謝橋心說,就你是個舌頭長,耳朵長的,有那麼些正經的差事忙著,還有空閒打聽這些有的沒得。這時候偏說出來,倒讓別人笑話她。待要說兩句頂回去,又想這裡畢竟不是謝府,遂只偷偷白了他一眼。

  私下裡琢磨著,回頭和如玉好生商量個刁鑽的主意,捉弄捉弄他,這上面如玉可是個大內行。

  秦二爺巧語探真心

  安平王府的戲樓建在水邊上,底下通了地龍,又有腳爐、手爐、炭盆等色色安排的妥當,雖說是大正月裡頭,可也不覺得冷。

  老王妃攜著老太太的手坐在當間兒,秦思明的母親郡王妃一旁作陪。說起這位郡王妃,謝橋首一次見面,只覺雍容華貴氣韻逼人,時候略長些,又覺的慈祥和善,是個少有的寬泛主子,卻也極有規矩的。

  皇后娘娘的親妹子,如玉的嫡親姨母。身份尊貴自不必說了。倒是不明白有這樣的母親,怎麼教養出了世子那樣的荒唐兒子來。

  謝橋這裡納罕,那邊郡王妃也正側目暗暗打量她,這個久聞其名未見其人的謝府三小姐。見雖年貌尚小,舉止言談卻從容非常,倒是個大姑那娘的模樣,不像個才十一歲的小丫頭,看上去也不像自己的大兒媳婦,表面上瞧著慡利,那個心眼比針鼻大不了多少,加上她又和如玉那丫頭交好,能入了如玉的眼去,想來必是不差的。

  郡王妃的目光一閃,落在她頭上那朵蜜蠟雕刻而成的大朵芍藥花上,不禁微微一怔,是一大塊蜜蠟摳雕而成的,戴在頭上栩栩如生,好看非常,使得這小丫頭雖說穿的比別人素淨些,卻也顯不出一絲寒酸來,聽說她如今還在為母守孝,如此裝扮卻也算巧思得當了,只這件東西她卻有些眼熟的。

  前兩個月她瞧見思明不知從那裡尋了這麼一塊難得的蜜蠟料來,因成色比日常見的好,所以倒是記在了心裡,後來聽說巴巴的送到宮裡的造辦處去,煩了工匠去雕成了一朵芍藥花,心裡就不禁起了疑心,在一旁不動聲色暗瞧著。

  後來因年根底下,府裡頭的事情實在多,就忘了這停事情,如今看到謝橋頭上這朵花才恍然,原來兒子花了這麼多心思卻是給了她。看起來,府裡頭傳的可也不完全是風言風語,老王妃那裡還罷了,只思明恐怕就已經入了心。

  想到此,掃了眼坐在樓下的思明,正瞧見秦思明微微側首抬頭去瞧那邊的謝橋,不禁暗暗點頭。自己料的再不差的。

  下面的管事婆子端了盤子裡的戲牌上來,請老王妃點戲。老王妃隨手把戲牌遞到老太太手裡道: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