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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恩顯恍然點頭:“這就去!”周侯爺看著兒子出了屋,凝神思量了片刻,沉聲吩咐道:“來人,請孫大人即刻過府。”外面小廝沉聲應諾,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寧貴妃娘家寧府一個偏僻后角門處,那石青長衫正和個中年管事模樣人咬著耳朵,中年管事拱了拱手,兩人分開,石青長衫警惕打量著四周,隱沒入黑暗中,中年管事進了府,路疾往寧大人書房奔去,沒多大會兒,中年管事換了身衣服,仿佛是名普普通通夜市小販,出了寧府后角門,沿著漆黑小巷,路往皇宮方向過去。在他之後,幾個小廝急奔出寧府,急趕往幾家京官府里,領了寧大人話,請幾大人過府喝茶說話。

  黑暗中京師,翻滾起無數看不見波瀾。

  85心思

  皇城內外,不知道幾家徹夜不能成眠。

  黎明剛剛驅散夜幕,李太后已經洗漱完畢,散著滿頭黑白相間的頭髮坐在榻上,一個四十多歲、面容溫和馴順的老內侍站在太后身後,手勢輕巧靈活、恰到好處的梳著頭髮,一邊梳,一邊說著閒話:“前兒……抱朴寺外,聽人說真看到菩薩顯靈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那雲彩眼裡就顯出菩薩真身,好多人看到呢,這太平盛世,吉祥事兒就多。”

  老內侍聲音不急不緩,娓娓道來,讓人聽得極是舒服,李太后笑起來:“接著說,就沒你不知道的事!”

  “瞧太后說的,說到這不知道的事,還這京師還真是怪事兒多,老內侍停了停,似有似無的嘆了口氣:“老奴前兒聽了件事,琢磨來琢磨去,總覺得不象是真的,必定是傳來傳去就傳得走了樣了。”

  “你說,我幫你看看是真是假。”太后舉著靶鏡左右看著吩咐道,老內侍忙笑著應了聲‘是’,接著說道:“是魯國公家的事兒,太后也知道,魯國公是個了不得的,活著的時候分了家,這件是二房的事兒,聽說就是魯國公出殯那天,一家人送了葬回來,二房主母是後娶的繼妻,聽說當著親戚的面,被二兒媳婦打了耳光。”

  太后滿臉驚訝:“二房二兒媳婦?就是源泊的媳婦兒?”

  “太后好記性!”老內侍忙笑著奉承道,李太后眉頭漸漸擰起,慢慢放下靶鏡,沉著臉沒再說話,老內侍不敢再多話,輕快的梳好頭,垂手低頭退了出去。

  李太后扶著宮女的手下了榻,出了屋,在後面園子裡轉了半圈,突然停住,轉頭叫過宮女吩咐道:“叫老姚來。”宮女答應了,片刻功夫,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幹練內侍小跑進來,磕頭請了安,站起來垂手等著吩咐,李太后揮手屏退左右侍候的宮女,看著姚內侍吩咐道:“你去仔細打聽打聽魯國公出殯那天的事兒,不管大小,一件也別落下了,還有,悄悄兒的,若有第三個人知道,哼!”姚內侍重重答應一聲,見李太后沒了吩咐,退了十幾步,轉身奔了出去。

  李太后沿著花間小徑,剛走了沒幾步,宮女進來稟報,福寧王妃來了,太后忙一迭連聲的叫請進來,片刻功夫,面色黃瘦的福寧王妃一身粗麻鎬素進來,曲膝見了禮,太后拉著她的手,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王妃的臉色,滿意的點了點頭:“今天這氣色象是好一點了,昨晚上睡著了?”

  “嗯,睡了三更一個更次,臨近五更又迷糊了一會兒,比前一陣子好多了。”王妃柔和的答著話,李太后憐惜異常的撫了撫她的面頰,牽著王妃的手往宮裡回去:“咱們回去,這園子風大,你身子弱,經不得風,我讓人給你燉了雪耳。”王妃柔順的答應著,跟著太后往宮裡回去,自從福寧親王走後,有好幾個月,她幾乎夜夜不能成眠,神思恍惚不清,仿佛王爺一會兒就能回來,跟著太后調理了這幾個月,才算好了些。

  “聽說源泊媳婦有些個不孝,我讓人去查了,若真是這樣,這嗣子的事,咱們就得好好斟酌斟酌,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年紀大了,必定要走到你前頭,你性子柔弱,我不能讓你老了老了再吃了嗣子的虧!”太后牽著王妃的手,溫和的說著話,王妃仿佛根本沒聽清太后的話,只垂頭答應著:“姐姐替我作主就行,我聽姐姐的。”

  李太后頓住步子,哀傷的看著心如死灰的妹妹,閉了閉眼睛,忍著淚點了點頭:“好!姐姐替你作主,姐姐說什麼也不能委屈了你!”

  李太后牽著王妃的手回到宮裡,象照顧幼小的孩子般,看著丫頭給她去了外面的斗篷,將她安置到榻上,又讓人上了雪耳羹,一邊看著她慢慢吃著,一邊說著些閒話。

  兩人正說話間,內侍稟報著,周皇后過來請安,李太后剛傳了進,寧貴妃也到了,宮殿內立時熱鬧喜慶起來。

  李太后坐在榻上,福寧王妃神情還是有些呆呆的坐在太后對面,見兩人進來,支著身子正要下去請安,周后忙上前按住王妃,聲音里透著尊敬和親熱:“姨母就坐著就是,咱們這兒只有家禮,再說您還病著呢。”周后扶著王妃坐好,寧貴妃也進了殿,周后退後幾步,和寧貴妃一前一後,一絲不苟的給李太后曲膝行了福禮,李太后笑讓著兩人落了座。

  寧貴妃關切的看著王妃,笑著說道:“王妃今天氣色極好,上回那個方子管不管用?若管用,我讓兄長再送些來。”

  “有用,吃了象是能多睡兩刻鐘了。”福寧王妃柔和的答道,李太后轉頭看著寧貴妃誇獎道:“難為你費心,那東西雖說不值錢,可真是瑣碎的能難為死人,這是你一片心。”

  周后跟著誇讚道:“可不是,寧妹妹待誰都這麼用心,這一條最難得!”

  寧貴妃臉上含著笑,垂頭謝過周后,轉過頭,滿眼心疼憐惜的看著枯槁的王妃感嘆道:“這是王妃和……情深,福寧王府里若有了孩子,一有了孩子,滿府里就都是這孩子的玩耍吵鬧聲,這孩子要這個鬧那個的,王妃看著孩子操心的事多,這日子也就活泛了。”

  周后眼底閃過絲凌利,她要做什麼?她知道什麼?那些話?她知道了?也許那邵源泊說的時候,也許……是她知道的太晚了!周后明快的笑著接過了話:“可不是,這有了孩子,府里也就有了生氣,可這帶孩子最費心思不過,姨母身子弱,精神頭又不濟,這孩子哭哭鬧鬧可沒個時候,姨母一天睡得又少,若不巧剛有了困意,這孩子這麼一哭,唉!只怕姨母這身子骨更難調理,說起來,”周后轉向了太后:“媳婦兒昨晚上想起來,正要和母親說呢,這會兒正是泡溫泉的好時候,太醫說,泡溫泉對這睡覺最好,倒不如我陪母親和姨母去溫泉莊子住一陣子,那溫泉莊子景色好又安靜,那溫泉又極好,每天泡泡溫泉,安安靜靜調養一陣子,可比什麼都好。”

  李太后帶著滿臉欣慰的笑容,舒適的靠到後面靠枕上,左右看著兩人,這後宮,這兩人各有所擅,時時刻刻明爭暗鬥不停,李太后輕輕閉了閉眼睛,當初她年青時,宮裡也是這樣,不停的斗,爭,不是爭就是斗,這後宮到處飄著遊魂冤鬼,她厭煩這個,自我幽閉了那些年,兒子大了,雄心勃勃有才有大志,還有福寧……若不是為了兒子……唉!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兩個不也是為了兒子?李太后心裡酸楚不已,她的孫子哪一個繼位都行,她們的兒子,哪一個繼位,轉眼間就雲泥之別!就象自己和家廟裡的那些老太妃,還有那些剛進了宮,三十歲來歲的老太妃。

  李太后抬手按了按額頭,她又想哪兒去了,面前這兩人,話裡有話,周氏要拖,拖什麼?這福寧王嗣子拖了大半年,不能再拖了,出什麼事了?唉!隨她們說去,她老了,沒精神再猜人心思,反正一個贊成,另一個必定不贊成,這會兒,她也不必、不用再猜這後宮誰誰的心思,管這兩人誰是贊成的,誰是不贊成的,無論如何,她不允許她們有插手這件事的機會!

  “好倒是好,就是現在這時候趕的不好,眼看著要進臘月了,宮裡可少不得娘娘主持安排,里里外外都是大事,要不還是我陪著去吧,您說呢?”寧貴妃謙恭的看著李太后說道,周后忙陪笑說道:“看寧妹妹說的,這離十一月還差一天呢,就要進臘月了?寧妹妹這日子過得也太快了些。”

  李太后有些心動,轉頭看著微笑著、卻不知神遊何處的福寧王妃,暗暗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周后笑道:“你們都去,住一陣子回來,歇好了,回來正好應付這臘月和過年,寧氏細心,就辛苦些,打點打點這一趟行程安排,後天,大後天啟程吧,把福寧王府嗣子的事定下來咱們就走,定好了,把孩子一起帶上!一來熱鬧,二來,定了這事,我也好安安心心的在莊子裡歇一歇。”

  周后臉色微變,忙笑著連聲應承,寧貴妃暗暗舒了口氣,站起來,笑盈盈的曲膝答應著:“太后英明,這樣最好,我也能好好的安置安置,若能讓王妃身子好些,就是我的大福份了。”李太后笑著抬了抬手,示意她坐回去,和兩人長篇大論的說起家長里短,前朝舊事,街井傳聞,這話只揀福寧王妃知道的,愛聽的說去,周后和寧貴妃打點起全幅精神,也不知道是陪著太后說話,還是陪著總是出神的福寧王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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