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索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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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越的心忽然之間跳得很快。

  如此荒唐的「報酬」他本不該當真,可是……

  「好。」沒有多餘的話,他只是緊了緊身側的椅輪,輕輕點了點頭。

  他聽得出來,她並不喜聽他說話,若非如此,她與他說話時的語氣便不會總是不耐煩。

  既如此,他少言即是。

  一路回來,溫含玉早就瞅他頭頂微歪的小冠不順眼,此時見得他點頭,她連肩上的藥箱都未及放下便先抬手取下他頭頂的小冠,他那被小冠束著的及腰墨發頃刻垂散而下。

  不甚明亮的燈火之中,喬越的長髮如鋪著螢光的上好綢緞,即便被小冠束著整日,卻不見任何被束縛過的痕跡,黑亮又絲滑。

  像撫摸一件無上寶貝似的,溫含玉歡喜又輕柔地撫著喬越的發,從髮根到發梢,一遍又一遍,好似怎麼撫都撫不夠似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又隨心所欲地摸他的頭髮,雖然這一月多來他們時常接觸,但他對她的靠近可抗拒得很,除了解毒之時,他與她之間從來都保持著至少兩步之距,更別說會讓她摸摸他這頭漂亮的頭髮。

  當真是漂亮極了,不僅僅是漂亮,連手感都完美到了極點。

  溫含玉已不再滿足於只是撫著喬越的長髮而已,只見她撫著撫著,忽地將十指穿進他的發間,往下順時指腹不時從他頰邊擦著過。

  她一心只在喬越完美的頭髮上,全然沒有注意到喬越本就挺得筆直的腰身這會兒繃緊得就像一根弦,便是鼻息都繃住了。

  他被遮在長發中的雙耳通紅髮燙,那仍搭在椅輪上的雙手將椅輪抓得緊緊。

  他的心在劇烈地跳動。

  「溫、溫姑娘……」喬越喉結聳動,喉間沙啞,她若是再繼續,他怕是再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了。

  「幹什麼?」溫含玉有些不悅,「想反悔?」

  「不是。」

  「那就閉嘴。」根本不給喬越多說一個字的機會,她便不耐煩地打住了他。

  看著喬越微垂的睫毛,溫含玉終是將雙手從他發間拿開,喬越正要推動椅輪往後退開以給自己能夠順暢呼吸的機會,誰知他才要動,溫含玉那仍帶著冰涼的雙手卻在這時貼到了他頰上來。

  嫩如柔荑的雙手,令喬越渾身一顫,動也不敢動。

  只見溫含玉雙手貼著他雙頰邊,正用拇指指腹來來回回地在他眉毛及睫毛上撫過。

  她與他離得極近,近到他不僅能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馨香,甚至能覺到她的鼻息輕輕拂在在他面上!

  即便看不清物事,可此時此刻,喬越連眼瞼都不敢抬。

  看不見喬越的眼睛,溫含玉很是不滿,只聽她又是不悅道:「不是說不反悔?我摸不到你的眼睛,但至少你要抬起眼讓我看吧?」

  溫含玉永遠不知曉,喬越此時在她面前抬眸需要多大的勇氣。

  他緊張,難堪,以及痛苦。

  若是從前,他敢於直面任何人與事。

  但是如今,他只是一個連去死都沒有勇氣的罪人。

  溫含玉並不察覺喬越心中痛苦,她只知道她稀罕他的頭髮稀罕得很。

  不止是頭髮,便是眉毛與睫毛,他都生得完美。

  「喬越,你的頭髮究竟是怎麼長的?」真是讓人嫉妒,也真是讓她想要全都帶回家去。

  「?」喬越被她這麼忽然一問問得有些反應不過來,少頃才聽得他淡淡道,「天生即是。」

  「你跟我回家吧。」這樣她就能天天都能見到還能摸到他這完美的頭髮了。

  「……!?」

  「哦,沒什麼,把衣服脫了,解毒吧。」想要他的頭髮就得要他的人,算了,她只想要他的頭髮不想要他的人。

  *

  如書中所寫,為德妃娘娘接生之後,她一躍成為了姜國太醫署里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醫。

  只是,書中所寫她只保住德妃娘娘性命而沒能保住孩子,但如今,是母子平安。

  德妃娘娘生下的是麟兒,龍顏大悅,但在此前,他如何都不敢相信救了他愛妃和孩子的竟會是一個煎藥宮婢。

  他更不敢相信的是,這個宮婢救人的辦法竟是開膛破肚!

  莫說喬稷,便是整個太醫署上下都對此不可置信。

  開膛破肚,從來都只是聽說仵作在死人身上才擺弄的事,他們從沒有聽過還能在活人身上這麼做!

  但事實就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更為重要的是,莫說放眼整個姜國,便是放眼整個天下,怕都無人有這個本事!

  這是他們從未敢想更從未想過的事,如今竟有人做到了,而且還是個年方二九的小姑娘!

  不過一個朝夕,夏良語從一個小小的煎藥宮婢變成了整個長明宮最不可思議的存在。

  可當夏良語接過皇上將她提為女醫的聖旨時她非但高興不起來,相反有些惶恐。

  因為只有她和溫含玉知道,救了德妃母子性命的人是溫含玉,而不是她!

  但溫含玉卻沒有領功,而是告訴喬稷這是她夏良語的功勞,她自己不過是在旁幫打下手而已。

  似乎從一開始,她就只是為幫她而來!

  夏良語手中握著聖旨,心中決定,她要再見這個姑娘一面。

  一定!

  *

  姜國南地。

  一行不下百人的隊伍正往北邊的京城方向而去,夯實的官道上,隊伍浩浩蕩蕩,頗為壯觀。

  尤其那隊首的馬車,華麗得一路而來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球。

  四馬拉駕,純金馬掌,金頂華蓋,寶玉珠簾,無一不是最最上乘之物。

  便是那駕車的馭手,都是百里挑一的,由其駕著的馬車,不管速度如何,都能讓車中之人覺著如履平地,穩穩噹噹。

  如同小屋般的車內更是布置得奢華,便是那隻燃著炭的炭盆都為純金打造,可見這車中人身份之尊貴。

  若非尊貴之人,怎敢用四馬駕車?又如何連一隻小小炭盆都能如此奢侈?

  只見一名眉眼如畫的年輕男子斜倚在數件純白無暇的白狐裘衣中,沉著聲問單膝跪在他面前的下屬道:「本宮要你們去尋的人,可尋到了?」

  他眉眼如女子般柔美,可他眸中的光,卻比寒冬的雪還要冷,比剛磨好的劍還要利。

  「回殿下,還沒有。」下屬將頭垂低,恭敬之中帶著極力控制的恐懼,「還請殿下再寬限屬下一些時日!」

  下屬說著,改單膝為雙膝跪地,朝男子磕下一記響頭。

  男子眸光更冷,聲音更沉,「一些時日是多少時日?」

  「半……」下屬張嘴,又立刻改口,「十天!請殿下再給屬下十天時間!屬下一定能將人找到!」

  男子久久不語。

  車裡靜得可怕,唯聞車外的馬蹄聲以及車輪滾動的聲音。

  下屬仍保持著頭磕在地的姿勢,這般的安靜讓他心中愈發恐懼,背上早已冷汗涔涔。

  「好,本宮就在給你十日時間。」在下屬心中的不安即將到達極點時,男子才冷冷道,「十日之後若還未能給本宮滿意的答覆,後果如何你自己知道。」

  「謝殿下開恩!屬下、屬下定會在十天內將消息帶來給殿下!」下屬暫且舒了一口氣,頻頻給男子磕頭。

  雖然天下之大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個連名字都不確定的人難如登天,可好歹他現在是活下來了!

  「退下吧。」

  「屬下告退!」下屬以最快的速度從男子眼前消失,顯然他是害怕極了男子。

  馬車內又恢復安靜時,男子低頭看向他一直拿在手上的一張畫像。

  在看著畫中人時,他的目光才沒有那麼冷。

  他還是原本的模樣,那她便也同他一般,還是原本模樣。

  他定要找到她。

  他手中畫上的人,與溫含玉很是相像,不過眼下的溫含玉的容貌,遠遠不及這畫中美人。

  ------題外話------

  含:女主你別誤會,我真不是為了你。

  喬越:她是為了我!

  叔:哦呵呵,有新人物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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