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肝腸寸斷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那時沈馬氏、沈麗妍葉薇薇和葉馬氏以及沈家的下人,三十多人都死了。杵作驗屍時提到,沈家那些男下人,失控行為是服食了過量催情藥,那藥與沈千山死前服食的藥是一樣的。

  自己當時曾奇怪:那些小廝怎麼會中藥物,又哪來那麼多藥物?女人怎麼不奔逃出府?

  沈墨然說,葉薇薇母女的屍體腐爛程度比其他女人的屍體輕微,他猜,下藥的就是葉薇薇母女,她們偷了鑰匙,給僕人們下了藥,說自己身上有鑰匙,讓那些僕人去糟塌沈馬氏和葉麗妍,後來,不知怎麼她們控制不住場面,她們自己也遭殃。

  這個不知怎麼,也許就是真相,只是當時沈墨然被一大家子的慘狀擊垮,沒有發現。

  沈墨然看到的葉薇薇和沈馬氏的死屍,也許根本不是她們兩人,她們並沒有死。

  阮梨容身體顫抖,嘴唇哆嗦不能言語。

  許久,阮梨容方斷斷續續說出自己的懷疑。

  「我去奏請皇上,請驗屍最擅長的左侍郎親往香檀驗屍!」聶遠臻道。

  高低不平挨著的三十幾個墳包裡面葬著沈家那時死去的人。沈墨然當時存了善念,認為人死過往俱逝,不追究也罷,把那些凌-辱-死沈馬氏和沈麗妍的下人,還有葉薇薇母女的屍身,都安葬了。

  墳土掘開,棺蓋打開。

  屍身的肉已腐爛了,余了一堆白骨。

  「左大人,看不到臉和身體,能驗嗎?」阮梨容失望極了。

  「能,可以從骨骼判定年齡,還有屍體生前的健康狀況疾病生活環境。」

  漫長的等待後,左侍郎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像尖銳的鋼刀將迷霧劈開。

  「從骨胳看,這具死屍死時,年齡十八歲。」

  葉薇薇死時,年十五。

  「這一具屍體,死時年齡是四十歲。」

  葉馬氏死時,年三十。

  「從腳掌指節來看,這兩具屍體死前,應是生活優渥之人。」

  確鑿無誤,葉薇薇母女那時沒死。

  有皇帝的聖旨嚴令地方官配合,聶遠臻和修七查找線索便宜很多。

  那一年香檀城包括香檀附近的州郡縣,各處官府的卷宗都沒有失蹤人口的報案。

  生活優渥的人,不是哪個府里的下人隨意打殺不需報官,也不是窮苦人家命如草芥,平白無故不見了,怎麼會沒人報案?

  葉薇薇母女或許是殺了不相干的兩個人冒充自己,然後隱匿活著。

  或許是殺了認識的兩個人,然後用這兩人的身份活著。

  那一年沒有失蹤人口的報案,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她們的藏身之地,與這兩具屍體的來歷定有說不清的關係。

  「她母女倆人的圖謀,不會計劃很久,深閨女人,認識的人不多,能有便利謀害的,更是少了。」阮梨容沉吟道。

  「正是如此。」聶遠臻點頭,道:「從葉薇薇母女兩人認識的人著手查。」

  葉馬兩家都是大族,年齡在十八歲和四十歲的女人都不少。

  官府介入,兩家家主不敢抗命,所有的女人都被喊來給眾人看過。

  仔細地挨個看過,阮梨容失望不已。

  葉薇薇母女必然藏身在葉馬兩家人當中,這兩大家族的女人,最近三年也沒有誰死了,葉薇薇母女死遁的可能性很小。

  這日眾人討論許久找不到線索,修七道:「她們會不會是易容了?」

  「像公主那樣的易容術,尋常人哪會?她們易容了,我們沒看出來,原主的親人呢?丈夫兒女呢?」聶遠臻皺眉。

  「原主的丈夫兒子若是共犯呢?」阮梨容凝眉沉思,半晌道:「墨然他爹死後,沈家的銀子不見了,如果是葉薇薇母女偷的,她們手上就有巨額銀子,要誘得共犯想必不是沒可能的。」

  有道理,眾人均是眼前一亮。

  「那個扮成客商到茂華商號訂檀香扇的人,便是共犯。」陶勝風沉聲道:「遠臻,你馬上傳書,讓方華趕來香檀認人。」

  「不用,如果葉薇薇母女易容了,那人到方華商號時,想必也易容了。」聶遠臻搖頭,看向修七:「公主精於此道,請公主來便成。」

  阮梨容焦灼地等著苻錦到來。

  苻錦到來前,修七和聶遠臻潛進葉家和沈家各人居處,仔細地察看打探。

  沈葉兩家人包括出嫁女兒的家庭,他們都仔細查探過,卻沒發現異常。

  沒發現異常沒見關著人,那麼便可能是——沈墨然已經遇害。

  修七和聶遠臻不敢說,阮梨容自己也想到了,面色卻很平靜。

  三年時間,火辣辣等待的心,已經僵硬不會跳動。

  苻錦在十天後趕來,她身手了得,也不需官府集齊人給她辨認,她易容成那兩府的人潛進去察看便成。

  眾人默默地等待著,阮梨容神色很平靜,眼睛清亮得可怕。

  聶遠臻和陶勝風看得魂離心亂驚怕憂急,沉默中不時偷偷看她。

  修七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許久的沉默後,說道:「梨容,墨然定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我知道。」阮梨容淺笑。

  那抹笑容如梨花萎落塵埃般蕭瑟,誰都看出來,沈墨然死亡的消息證實後,她也活不下去了。

  聶遠臻拳頭攥起,陶勝風嘴唇蠕動了一下,深深地埋下頭。

  眼前兩人不比沈墨然愛你少,修七看看聶遠臻,嘴唇開開合合,終是沒有說出保媒拉縴的話。

  這三年,他起過無數次掇合阮梨容和聶遠臻的念頭,背地裡和苻錦說過,給苻錦好一頓修理。

  「你說這個,不是好意,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像是過了好久,其實也只有兩個時辰,聶遠臻和修七胸前的哨子一齊響起。

  葉薇薇母女倆真的活著,苻錦找出她們了。她們倆果是眾人猜測的那般,易容成葉家人。葉馬氏易容成她丈夫的大哥葉薇薇大伯的妻子,葉薇薇則易容成她大伯兒子的妻子,母女變成婆媳,更讓人噁心的是,葉薇薇與自己堂哥做的是夫妻。

  死去的那兩人,就是葉薇薇大伯的妻子和她堂嫂。

  被拆穿面目的葉馬氏面如土色,葉薇薇卻半點害怕惶恐都沒有。

  「阮梨容,你痛苦吧?幸福一年光景都不足,卻煎熬一輩子,看見你青絲如雪,我死也夠本了。哈哈哈……」葉薇薇得意地大笑。

  「死?你想得美。」苻錦咬牙切齒。

  葉薇薇看向苻錦,獰笑著道:「你就是那年那個假沈墨然假初一吧?我要多謝你,若不是你假扮沈墨然啟發了我,我還想不到學易容變成別人活著。」

  「梨容,我……」苻錦臉色變了。

  阮梨容擺手止住苻錦說話,輕聲道:「她在挑唆你我不睦,公主不必在自己身上覓責任。」

  「這種女人不必和她廢話。」聶遠臻大踏步上前,咔嚓幾聲,葉薇薇的雙臂軟軟地垂了下去。「墨然呢?」

  葉馬氏嚇得慘叫了一聲,葉薇薇疼得額頭汗水滑落,卻只是皺了一下眉頭,又揚眉大笑:「阮梨容,你知不知道,聶遠臻剛才這招,我也用在沈墨然身上了,不過……」她柔柔地說著:「我對我親親表哥狠不下心,我也沒有聶遠臻的力氣和準頭,擰斷我親愛的表哥的雙臂我足足擰了一個時辰。」

  「薇薇,你少說兩句。」葉馬氏尖叫。

  「少說兩句她們就能放過我嗎?」葉薇薇搖頭,微笑著道:「娘,你害怕,我卻不害怕。」

  聶遠臻緊張地看著阮梨容,手掌朝葉薇薇天靈蓋擊去。

  「聶大哥,有關墨然的消息,不管好壞,我都想知道。」阮梨容伸手格住聶遠臻。

  何必受那折磨!眾人一齊不贊同地看阮梨容,卻沒有再阻止葉薇薇。

  「阮梨容,你想知道,那我就詳細地一件一件告訴你。」葉薇薇笑著,柔軟的語刀一刀一刀扎阮梨容。

  「沈墨然當年毀我容貌,我怎麼能不回報呢?我在他臉上,劃下一刀又一刀,他可沒有我當年幸運,我當年給他劃傷臉後,很快請大夫來敷藥止血了,我劃了他的臉後,用蜂蜜給他止血的,沒止住,我又找來幾十隻螞蟻放他臉上止血……」

  噠地一聲,阮梨容握碎了一個茶杯,掌心汩汩滴血。

  苻錦白著臉抓住阮梨容的手要替她包紮,阮梨容擺了擺手,淡淡地看著葉薇薇,細聲道:「再說下去。」

  「沈墨然不慘叫,我看得不爽,既然他的嘴巴不能發出聲音,那舌頭留著也沒用,我就割他舌頭。」葉薇薇頓住,看著阮梨容輕笑,「放心,他的頭部一直擺動,我捆得了手腳定不住頭,沒割成。」

  眾人面色微鬆懈,阮梨容眸色卻更沉了。

  「阮梨容,看來你頗了解我,知道我不會就這樣放過沈墨然。」葉薇薇哈哈大笑,「我當然不會放過他,我灌了他啞藥。」

  阮梨容面色越來越敗,身體僵僵,很緊張,滴血的右手手指在桌面上來回划動,紅紅的鮮血染開桌面。

  聶遠臻看得疼痛,正想請苻錦再開口要包紮,嘴唇啟開又迅速閉上,朝葉薇薇又靠近了一步。

  阮梨容看似無意識轉動著手指,原來是在寫字,她寫著——注意葉薇薇,不要給她自絕。

  看到聶遠臻靠近葉薇薇,阮梨容淡淡地接著問道:「你還對墨然做了什麼?」

  「弄斷了手,為了不給親親表哥逃走,我當然只能敲碎他的雙足了。」

  「我們會加倍還給你。」苻錦氣得發抖。

  「還吧,我不介意,我想,我是受刑不過的,我死了,你們還怎麼折磨我?」葉薇薇格格笑著,嬌聲道:「可憐我的親親表哥,太貪生了,暈了又醒,醒了又暈,幾度九死一生,卻總是不肯死。」

  心有牽掛,怎願赴死!阮梨容心尖滴血。

  「墨然現在在哪裡?」深吸了口氣,阮梨容平靜地問道。

  「死了。」葉薇薇攤手,聳聳肩,笑容滿面:「阮梨容你好天真,你以為我能給沈墨然活著嗎?」

  「墨然還活著。」阮梨容定定地看葉薇薇,「葉薇薇,我知道,墨然還活著,所以,你很不甘心,你說這麼多,不就是為了折磨我嗎?因為墨然還活著,我們夫妻總能團聚。」

  「你在做夢。」葉薇薇臉上笑容消失,很快地又回復笑意,「阮梨容,其實我剛才說的那些,都不算大事,你難道不問一聲,沈墨然的貞操還在嗎?」

  她提高了聲音:「阮梨容,沈墨然確實死了,一年前死了,不過,我給他生的兒子活著,我兒子葉波,今年兩歲,就是他的種,你要是不信,可以到葉家了解一下,葉奇一妻三妾,沒有一人給他生下兒女。」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