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落日殘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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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聶遠臻是不解風情的大木塊,陶勝風則是沒有感情的冰山。除了他的妹妹,沒什麼能牽動他的情緒。

  他的冷峻和財富王國更使他在人前顯得那麼高不可攀,沈墨然說,其實,拋開商業運作必不可少的心機謀略,陶勝風是很難得的朋友,對他認可的人,他赤誠熱心毫無嫌隙地幫助提攜,他對敵人也坦坦蕩蕩,從不背後刺人一刀。

  陶勝風有很多怪癖不為外人知,比如他吃青菜只愛吃菜葉不愛吃菜梗,特別喜歡吃蝦卻懶得剝殼,為了不被人利用,也防著手下人投其所好,他卻從來不在人前流露出。

  沈墨然前世講起這些時,阮梨容笑道:「賺了金山銀山,卻不能隨心所欲生活,委實可憐。」

  「勝風要知道你覺得他可憐,不知會不會偷偷哭起來。」沈墨然當時大笑不已。

  阮梨容對陶勝風很好奇,只是前世沈墨然帶著她到過京城玩耍幾回,陶勝風每次都恰巧不在京中,一直是聞名沒見過面。

  按常理,閨閣女子與一個陌生男人相見有些失禮,可遇上了,阮梨容心下蠢蠢,有些想見一見前世幾番擦肩而過的人,亦且,她和陶羽衣頗有交情,與陶羽衣的兄長遇上了,打聲招呼方不失了禮節。

  聶遠臻陪著她,兩人走到包廂前,開口的自是聶遠臻。

  「裡面可是陶爺?在下聶遠臻,有禮了。」

  「兩位請進。」取遠臻話音剛落,姚伯嘉揭起帘子笑著迎出來。

  「陶爺。」聶遠臻抱拳,阮梨容斂衽,兩人先對著陶勝風行禮。

  陶勝風站起來僵僵地回了一禮,他想擠出一抹笑容,臉皮動了動,面頰肌肉有些抽搐,不只沒有笑意,反更嚇人了。

  阮梨容半垂著眼帘,濃密的睫毛掩映著眼睛,悄無聲息地打量著陶勝風。

  陶勝風身穿墨色嵌金絲袍,眉目冷峻,神情倨傲,只是,看他的站立身形,似乎很緊張,阮梨容覺得奇怪,微微有些失望,覺得陶勝風跟想像中高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有些不同。

  「相逢是緣,兩位若不嫌棄,左右都是用膳,一起?」姚伯嘉笑道。

  作為心腹大管事,陶勝的心事,他還是看得出來的。見陶勝風僵僵站著,怕阮梨容和聶遠臻打過招呼便要走,急忙開口留人。

  聶遠臻想著順便探聽陶勝風是不是要去香檀,會不會要讓陶羽衣嫁沈墨然,並沒異議,把眼看著阮梨容等她決定,阮梨容輕點了點頭,她突然想到,如果陶勝風也是去香檀的,自己跟他們一路,聶遠臻就可以先趕回去。

  車夫停好馬車過來,姚伯嘉招呼他去和陶伯風的隨從一起用膳,包廂里只剩了阮梨容和聶遠臻陶勝風三人,氣氛一下冷場下來。

  陶勝風養尊處優慣了,只有別人開口提話題討好他的份兒,雖然覺得冷清得尷尬,卻不知說什麼好,聶遠臻也不是會說話的人,阮梨容無奈提起話題,「若不是事先知道,真看不出陶爺和羽衣是兄妹倆。」

  「你們認識羽衣?」陶勝風硬繃著臉,接口卻很快。

  「認識的,我們是香檀人。」

  話題打開了,阮梨容笑著問起陶羽衣混世魔王一樣的戰績,陶勝風慢慢地放鬆下來,侃侃而來,知無不道言無不盡。

  聶遠臻心道真箇是愛妹成痴的兄長,說起陶羽衣那話多得像老婆婆。

  安排了一切回來的姚伯嘉則暗嘆,聶遠臻對阮梨容呵護體貼,兩人的關係看來非比尋常,陶勝風好不容易動心一回,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羽衣真可愛。」阮梨容贊道。

  陶勝風點頭,繃得緊緊的臉抽出一點點笑容。

  「聽說沈墨然要娶陶姑娘?」聶遠臻趁著陶勝風說話的空當忙問道。

  「墨然沒那個意思。」陶勝風言舉意賅,說完見阮梨容眼神略有黯色,以為自己說得太少冷落了,忙又繃著臉補充道:「羽衣一直緾著要嫁給墨然,墨然從來都是嚴辭拒絕。」

  因為沈墨然拒絕,不是他反對!聶遠臻憂急,證據明確前又不能把懷疑透露,沈墨然要是改口要娶陶羽衣怎麼辦?

  陶勝風接著道:「我要去香檀,你們呢?是北上還是回香檀?」

  阮梨容大喜,問道:「我們正要回香檀,陶爺,小女子的馬車跟在你們後面走,未知是否打擾?」

  她要跟自己同路!陶勝風心花怒放,自是應允,還邀請道:「我的馬車舒適寬敞,再坐五六個人也不擠,兩位不妨與我同乘一車。」

  阮梨容婉拒了,聶遠臻若是同行,同乘亦無不可,只是他要先趕回香檀,自己一個女子哪能陶勝風同乘一輛馬車。

  往回急趕梨容太累,不急趕又怕香檀出的大事,聶遠臻猶豫片刻,同意阮梨容的提議,自己到市集買一匹馬騎馬先趕回香檀,阮梨容坐馬車跟在陶勝風的馬車後面慢慢走。

  送走聶遠臻,狹窄的車廂餘下一人獨坐,空闊了不少,阮梨容歪躺下默默地舒出一口氣。

  這一路同行,真真壓抑。她是過來人,聶遠臻的渴望看在眼裡,心中幾番要從了他,每每到緊要關頭,如那一日他的嘴唇快碰上了,她卻周身僵硬。

  回去後,是不是該提出解除婚約?

  阮梨容無聲地自問,自己這麼神思不屬,對聶遠臻忒不公平。

  有陶勝風同行,住宿是陶家的人在打點,舒適之極。這日到了姑山城,石太后的娘家便在姑山城,陶勝風去拜訪石家人,阮梨容沒有同行,自個在客棧中房間中歇息。

  閒來無事枯坐窗前,腦子裡想的便更多,前世種種,今生沈墨然的失魂落魄,盤桓縈繞糾緾不休,心中那份恨竟一點一點淡了下去,眷戀與思念越來越濃,夾雜著一縷更加說不出的渴盼。

  迷迷糊糊中,忽見沈墨然在眼前站著,衣袂飄蕩,骨**瘦。

  「你怎麼來了?」

  「想你就來了。」

  「告訴你,別以為娶了我就能得到我家的白檀扇,你休想。」

  「誰希罕你家的白檀扇?」沈墨然怒極,扳住阮梨容肩膀,黑眸幽涼絕望,「梨容,居心叵測的是我的家人不是我,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

  「你的家人?」阮梨容冷笑,尖刻地問道:「你親筆替你爹簽字的你與葉薇薇的婚書也是你家人做的?」

  「婚書?什麼婚書?」

  「你和葉薇薇的婚書,那上面你爹的名字,是你代簽的,別說你不知道。」

  「怎麼可能?我從來沒有替我爹簽過什麼婚書。」沈墨然把她推開,捧著她的臉,定定對著,一字一字道:「我若是和葉薇薇有婚約,我決不會娶你,你對我,連這麼一點信任都沒有嗎?」

  婚書難道是造假的?阮梨容呆滯不動。沈墨然上前一步環住她的腰,把她往懷裡帶了帶,輕嘆道:「梨容,別的不說,你只想想,我若真與葉薇薇有婚約,怎麼可能此時還不娶她?」

  好像有道理,這個時候,她與沈墨然認識兩年識成親三年,她二十歲,葉薇薇也十九歲了,這麼大年紀沒嫁的,除了葉薇薇,就只有沈麗妍了。

  「那你為什麼給我下避子藥使我一直無喜?」阮梨容咬牙問道。

  「我給你下避子藥?」沈墨然苦笑連聲,問道:「梨容,這些年為求子,你請過許多大夫診脈,有哪個大夫說過你是喝了避子藥致無喜的?」

  阮梨容張了張嘴,不由得啞口無言。腦子裡悶雷轟隆隆響,仇恨似乎水落石出。

  「想不到你一點也沒信任我,那我走好了,以後不會再來煩擾你了。」

  難道真是誤會?

  避子藥是誤會,婚書也是誤會,那自己娘親的死,會不會也有什麼誤會在裡面?思緒未理清,看到沈墨然轉身要離去,阮梨容猛地抓住他的衣袍。

  青玉束帶被拉扯開了,沈墨然的袍領松鬆散散,松花彈綾深衣敞開,露出裡面堅實的胸膛。阮梨容臉孔漲得通紅,心裡彆扭矛盾,想鬆開手,卻又怕沈墨然走了不再回頭。

  「梨容,你真傻。」恍惚間,沈墨然伸張開一雙手臂,緊緊箍住阮梨容,灼熱的唇舌貼至耳畔,「梨容,是什麼能使一個男人不受別的女人誘惑?我對你的心,還不夠明白嗎?」

  夠明白嗎?阮梨容呆呆地想著醫館地上滿身汗水,欲.望高漲卻一再忍著的沈墨然,如果忠貞不能衡量一個男人的感情,還能用什麼來鑑定?

  「我恨不能剖出心來給你看……」沈墨然拉了阮梨容的手按到自己胸膛心窩處游移撫摸。

  衣料輕薄,指尖下的肌膚熱得著火,熱力透過衣料的阻隔直燙到臟腑。阮梨容眼眶澀滯,雙腿卻軟得直打顫,身體順服地依偎進沈墨然的懷抱里。

  「梨容……」沈墨然低叫著,箍著阮梨容腰肢的手緊了緊,另一隻手斜插.進她衣襟,摸索著忽輕忽重地刮搔打轉。

  阮梨容腦子裡空茫茫,想克制,呼吸紊亂,多日的思念被摸弄引燃成浴火,燒得渾身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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