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天崖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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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馬氏勾引得沈千山為她神魂顛倒,因沈馬氏已當眾賠禮道歉,阮莫儒不再追究,沈千山色心之下,又同意葉馬氏帶著葉薇薇再次住到家裡來。

  葉馬氏此番是越過沈馬氏受沈千山邀請到來,沈馬氏微有不悅,待客上冷淡了許多,只不便反對趕人。

  沈墨然在縣衙照應著聶梅貞,給葉馬氏鑽空子了。

  發現害喜後,聶梅貞精神好了許多,然身體仍很虛弱,陶羽衣毛毛躁躁的,沈墨然不敢掉里輕心,在縣衙聶遠臻的房間住了下來,自己養病的同時,又提點陶羽衣照顧聶梅貞。

  苻錦直到兩天後方探得消息回報。

  「少爺,那個甄家不是尋常商戶。」

  雖然因為是得寵公主對宮廷的陰謀詭計沒有深切的體會,苻錦仍感覺到不對,只是,她本身不是善謀之人,也看不出其中秘密。

  「有什麼不對的?」

  「甄府的下人嘴巴很牢很牢,半句話都不肯多說。」苻錦扯了袖子扇風,這一次打探消息,她潛進甄府後易容成很多個人,七拼八湊方打探出一點兒。「少爺,甄崇望對聶梅貞從衣食住行看很好,只要在家,必是宿在她房中,府里也沒有通房侍妾,可是,聶梅貞在甄家名是太太,什麼事都管不了,而且一點自由都沒有。」

  竟然是這樣!沈墨然心中驚濤駭浪衝過,腦子裡瞬間想的是,甄崇望是不是對阮家不滿,故意娶了聶梅貞折磨她,要敗壞點阮家福扇的名聲。

  「聶梅貞太懦弱了,一個縣太爺千金,竟然給一個普通商戶拿捏得死死的。」苻錦嘆氣,袖子扇得更大力。

  沈墨然倒了一杯水遞過去,笑道:「這一趟辛苦你了。」

  「謝少爺。」苻錦接過茶杯,看著沈墨然溫潤的笑容失神。

  她看著沈墨然的這一眼煙波浩渺,英氣中蕩漾著柔情,沈墨然心口一跳,瞬間想起來了,這個假十五就是安平州耍竹竿那個女子。

  看來,那濃眉粗膚的面目也是化妝的,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丑不了。

  看出苻錦是什麼人,沈墨然也明白了苻錦潛伏在自己身邊的目的。

  「少爺,你猜不到聶梅貞這回和甄崇望因為什麼事吵打起來吧?」

  「因為什麼事?」

  「甄崇望說,聶梅貞和你有奸.情。」

  沈墨然溫和寬容,苻錦一時也忘了自己扮著的身份,若是真十五,稱呼聶梅貞是不可能直呼其名的。

  潑這樣的污名,難怪聶梅貞那樣和順的女子也氣極。

  只是,無中生有,甄崇望理虧的,他難道半點不顧忌聶德和與聶遠臻?

  聶梅貞能離開甄府,不可能是她抗爭得來,是甄崇望有意放她出來的。

  甄崇望的用意是什麼?

  沈墨然抿思苦想,一無所獲。忽想起阮家偷偷生產了檀香扇交給甄崇望銷售,霎那間魂飛魄散。

  怎麼那麼巧?所有人都不在香檀城。

  「十五,要轎子來,送我上阮家。」

  「少爺,你路都走不動了,還上阮家做什麼?」苻錦不高興,站著不肯動。

  「快,別誤事。」阮家福扇,阮家幾代人苦心維繫的泡沫,遲了,只怕毀於一旦。

  「人家的事能有自己的命重要嗎?」苻錦拒不從命,沈墨然喘氣都艱難,再跑來跑去,一命去了她的駙馬哪裡尋。

  「什麼事那麼著急?」修七為著聶遠臻看護聶梅貞,一面監視著沈墨然,聽得房中異動進來了。

  「修七,你馬上帶我上阮家找阮伯父。」沈墨然急得手足冰涼。

  「著急什麼?」修七抱臂看著,就是不去扶沈墨然。

  「你不懂,這事,這事關係著阮家福扇的聲名。」沈墨然話音剛落,修七奔了出去,眨眼工夫,修七又回來了,挾起他疾奔出縣衙朝阮府而去。

  沈墨然以為修七不懂,其實修七比他懂的多。沈墨然一說關係著阮家福扇的名聲,修七馬上想到,阮家福扇的名聲若失,靠福扇上位的夏知霖將相位難保,夏知霖是皇帝的股胘,前朝太子餘孽再乘機造謠作亂,石太后當年的得寵也會遭人質疑,進而,當今聖上是否順應天命……

  一把普通的檀香扇,牽連之廣,不需沈墨然說,修七也明白,在抉擇的瞬間,他沒來由地完全相信了沈墨然。

  他方才出去,是去放信鴿通知聶遠臻速回香檀。

  聶遠臻和阮梨容此時離香檀已五百多里地。

  那日阮梨容的小手勾上他脖子,聶遠臻痴痴地方想吻上去,車夫馭了一聲馬車忽然靠邊停了下來。

  曖昧的感覺驀地消失,綺昵沒有了,阮梨容坐直了身體,空氣竟突然變得壓抑起來,聶遠臻失望又難堪,兩手抓撓著褲子,想繼續,又有些情怯。

  「馬車怎麼突然靠邊停下了?」阮梨容低聲問道。

  輕細的話語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聶遠臻撩起車簾問道:「怎麼回事?」

  「一輛極大的豪華馬車過去,我看前面的馬車都停下來讓路也就停了。」車夫笑問道:「車廂打了個陶字,聶公子,這北地姓陶的官員是哪位?這麼勢大?」

  陶!北地姓陶最有勢力的,恐怕不是哪個官員。

  聶遠臻猛地站起身,又坐了回去。

  「怎麼啦?」阮梨容問道。

  「剛才過去的,可能是陶羽衣的哥哥。」

  「約摸是去香檀的,怎麼啦?」

  「沒什麼。」聶遠臻笑著搖頭,方才他擔心陶勝風是去香檀商議沈墨然與陶羽衣的親事,轉念一想,有修七在,不會給沈墨然娶陶羽衣的。

  親昵的氣氛消失,接下來的行程,阮梨容只和聶遠臻談些北地與南方的不同,聶遠臻血氣方剛的年齡,兩人每日在狹窄的空間裡相處著,一塊大木頭也有了綺念胡想。

  這日阮梨容有些睏倦,靠著車廂壁閉眼養神,聶遠臻偷偷看她,越看越痴,心跳如鼓。

  梨容的睫毛真長真軟,嘴唇潤澤紅艷像櫻桃,吃起來是不是也像櫻桃一樣香甜……想像勾得聶遠臻周身酥.癢.麻.軟,再難自製。

  聶遠臻輕輕地,輕輕地靠過去,厚實的兩片嘴唇就要貼上了,就要貼上阮梨容薄軟的花瓣般的嘴唇了。

  急促的灼熱的氣息越來越近,引得兩瓣粉蕊微微顫動。

  唇與唇接觸的瞬間,一聲尖銳的哨聲突然響起。

  有情況,聶遠臻懊喪地坐起身體,對睜眼看他的阮梨容低聲道:「有暗衛專用的鴿子傳消息來,我出去一下。」

  再回來時,聶遠臻面色暗沉沉的,深眸冷硬,厚實的嘴唇抿得很緊,唇線斂出山岩的稜角。

  「怎麼啦?是不是有任務?」阮梨容小聲問道。

  「隊長傳來的消息,讓我馬上趕回香檀。」

  「是不是梅貞出事了?」阮梨容霎地坐直身體,離開香檀前她去看過聶梅貞,跟以前一樣看不出哪不對,只是卻總感覺不安心。

  兩人離開香檀已經八天,離京城也只得十來天,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的事,修七不會讓聶遠臻回去的。

  「隊長沒說,也不知是不是梅貞的事。」

  「咱們快趕回去。」

  「這時回去?」聶遠臻有些歉然,「來回奔波太累了。」

  「沒事。」阮梨容搖頭。其實最好的安排是她到附近城裡找鏢局護送自己上京城,聶遠臻自己騎馬疾奔回香檀,這樣便能兩邊不誤。

  不過,兩人此番同行,阮莫儒有讓聶遠臻女婿見岳母之意,她也知聶遠臻必不放心她一人上京,故沒有提出來。

  車夫打馬調頭,此番跟出來時又不相同,馬車走得急,車廂里雖鋪了厚氈子,阮梨容仍給顛得昏沉沉頭眩欲吐。

  「慢些走,前面酒樓停下打尖。」才快些走了三個時辰,聶遠臻看阮梨容難受,忙喊車夫停下休息。

  「快些罷,不要停了。」阮梨容想起聶梅貞抑鬱的笑容,心中格外不安。

  「那邊有我爹有修七,招我回去大約也只是商量。」聶遠臻擺手,跳下馬車,轉身托起阮梨容扶她下馬車。

  車夫駕著馬車進酒樓後院買草料餵馬,阮梨容站直身體,避過聶遠臻的挽扶,緩緩往酒樓裡面走。

  兩人剛在酒樓大堂坐下,小二尚未過來打招呼,一個中年人朝他們走了過來。

  「這位姑娘,這是薄荷油,塗抹額頭兩側,能消除暈馬車的悶堵。」那人身穿藍色錦袍,品貌出眾,溫煦謙和,阮梨容道了謝,正想婉拒,聶遠臻已接過瓶子,對那人道:「多謝。」

  「不客氣。」那人拱了拱手,亦不再多言,轉身走了,進的是大廳一角的包廂。

  「你認識?」阮梨容見聶遠臻拔出瓶塞要幫自己塗抹,忙伸手接過。

  聶遠臻的舉止是信任那人,卻又不似與那人相熟,故阮梨容有此一問。

  「我見過他,他不認識我。」聶遠臻低聲道:「那人是陶氏商號的大管事,陶勝風的得力助手姚伯嘉,那包廂裡面坐的,應是陶勝風。」

  「前兩天咱們就遇上他了,怎麼今日才走到這裡?」阮梨容疑惑,又悟起,笑道:「許是一路巡視商號,聶大哥,他是羽衣的大哥,咱們過去打聲招呼吧。」

  陶勝風坐在包廂里,隨從在進門後就把隨行攜帶著的輕煙一般的蛸紗掛到門上。這是他的習慣,綃紗軟薄輕透,從裡面能清楚地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卻看不清裡面。

  看到緩步走進酒樓的阮梨容時,陶勝風的心霎地提了起來,奔突著要跳出胸膛。他想壓下,可是蹦跳的心無法沉寂。

  他見過很多女人,她們一個個羅衣華服,粉面桃腮,妝容精美,在衣香鬢影里如花綻放,或嬌媚或端莊或清純,和那些女人比起來,他此時見到的女子並不是最美的,然而,她是與眾不同。

  她穿著平常的素色衣衫,黑絲緞般的長髮用一根玉色絲帶束緊斜繞盤成墜馬側髻,一點頭飾沒有,臉上也沒有上妝,素淨的面容,光滑瑩潤的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

  她的眸子柔美似一泓秋水,眼神沉靜,那抹天然的淡泊從容,緊緊地吸住了陶勝風的視線。

  在看到阮梨容疲倦地揉了揉額角時,陶勝風唐突地讓姚伯嘉送薄荷油過去。

  看到阮梨容朝自己的包廂這邊走來時,陶勝風的呼吸停止了,他像毛頭小子一樣,周身僵硬,正襟危坐,一動也不能動。

  作者有話要說:

  淚目~感謝阿m和毅玖的地雷!謝謝你們的厚愛!

  今天灰心喪氣的……唉無法說,下午灰心得沒法集中精神修這章,更新遲了,請親們原諒,謝謝發評的親們對故人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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