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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夷,你自然也是不能再活著的。你瞞著本王,除了本王給你的幾個門頭,你還秘密設了個“掠月門”。你讓本王不去忌諱,也是難上加難!如你所說,本王將骨肉親情都看得淡薄,何況你一個女子?”

  辛夷點頭笑道:“那就叫做不留後患……王爺放心,我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此生已無掛礙留戀,不敢求王爺賜死……”

  “好!”司馬越將辛夷扶起,“我一直很相信你,你自己決定如何死吧。”

  “奴婢想回洛陽,回辛夷塢,請王爺允准。”辛夷鄭重地向司馬越叩首,司馬越緩步走下凌雲亭,一面說道,“去吧,等我下次到洛陽的時候,我不想聽到一絲風言風語。”

  “王爺,你大可以放心。”辛夷喃喃地說著,淚光閃閃,但隨即被冷風逼回。

  洛陽,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推開辛夷塢的大門,便是滿樹的梅花,雖是近一個月無人修剪,但仍成了一片香雪海。

  這一切,再也沒有人願意再去看了。最好也不要再看了吧,辛夷塢從一開始便不是該讓人牽憶的地方……

  辛夷升起了火,將採摘下的梅花瓣磨成餡,包在揉好的麵團中,製成二十來塊三色梅花糕。她將那些梅花糕盛放在碟子裡,端到密室中,供奉在那些牌位前。

  聽雪此時已經餓死在了供桌下,她的屍身被室里的香菸熏得乾瘦,倒是沒有一絲腐爛的味道。

  辛夷端坐在蒲團上,又親手刻著木板,在上頭手書琬琰、碧琳、赤瑕等十一人的名字,她靜靜地刻著,辛夷塢的一切都將長眠在此麼?

  終於可以放肆地哭,放肆地笑。辛夷塢里現在徹徹底底只有她一個人了。辛夷闔上密室的門,走出房間。夕陽西下,梅花綻放地依舊是如此綺麗。

  辛夷的眼前一片模糊:結束了,結束了,一切都如他所願了。東海王的萬世基業,她也無緣去看。她知道自己的結局,什麼才是最好的結局。

  “辛夷,跟我走吧。”眼前的一切都漸漸清晰,拓跋猗迤走近她,一臉和煦。

  “辛夷,你跟我走。北方雖然氣候惡劣,但我會儘自己的一切力量,給你想要的生活。”

  “大單于,我利用你、欺瞞你,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恨我?算了吧,你還是回去。你有你的夫人、你的孩子、你的志向,我本就不該再活在這個世上了。”辛夷蒼涼而又美麗的臉龐,在這黑夜中被淚水模糊。

  夜風呼嘯,梅樹上的梅花花瓣也隨風不斷地飄落下來。辛夷笑道:“你來送我最後一程,我已經是很開心的了。”

  辛夷一面說著,一面點著火折,向那最精美不過的屋舍中走去。拓跋猗迤快步跟上,卻阻止不了她已經將那火折點燃了布幔。她又走向麗仙、玉仙、水仙、金弋、鐵劃、銅雀等門頭,讓那些屋舍被火舌吞噬。

  “一切都會是原來的樣子,我本來就不曾來過。到洛陽,是我辛夷的錯,是我人生的天劫。拓跋猗迤,去你該去的地方,不要為我所累!”辛夷站在水榭中,抽出短劍,朝著自己刺去。拓跋伸手握住劍刃,殷紅的鮮血一滴滴不斷落下。

  辛夷眼中閃過一絲悸動,但隨即轉為淡漠,“鬆手,不然可是要疼上好一陣子的。”

  “我怕我會疼上一輩子。”拓跋猗迤的臉龐已被大火映紅。

  “拓跋猗迤,你記住,不論是匈奴、羌族還是羯族、氐族等等,遠交近攻才是上策。鮮卑一族雖有三姓,不可分裂,須和慕容氏鮮卑、段氏鮮卑結盟,若不如此,唇亡齒寒。成大業,最大的忌諱就是操之過急,晉朝雖亂,根基未散。你若在世一日,萬不可叛亂……”辛夷撒開已被拓跋緊緊握住的那把劍,隨即將袖中藏著的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向自己的心臟。

  “可惜了,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個人在我心中究竟比你更重一些,我卻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難道是自己麼?自愛太過,永世寂寞……”辛夷這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眼中將要湧出的淚水是為了最後還在她身邊的拓跋猗迤麼?是歡喜、是感激,還是愛意?這些,她自己都分辨不清。

  洛陽城中的辛夷塢在那個夜晚之前,起了一場大火,燒得只剩下一片瓦礫。大雨瓢潑,將那片黑色的焦炭沖刷著。白茫茫的天地,真的已經被洗刷乾淨了麼?那一片又一片的血紅還在漂泊著,暈染著,這個蒼涼的年代裡,誰才能成為真正的贏家?

  後記

  更新時間2013-6-25 17:04:29 字數:538

  光熙元年(307年)1月8日夜裡,晉惠帝司馬衷在長安顯陽殿因為吃了司馬越送上的毒餅而駕崩,終年48歲,被安葬於太陽陵,他的弟弟晉懷帝司馬熾即位,改元永嘉。

  此後,司馬越專擅威權,把持朝政。不臣之心眾人皆知。加上匈奴、鮮卑等少數民族在八王之亂中幾乎都持觀望態度,坐擁重兵,以待後發,從而使他們建立的獨立政權勢力愈來愈大,地方刺史等紛紛割據,民心浮動。晉朝內部的權力鬥爭也日漸嚴重,司馬越苦心孤詣數十年,終於憂懼成疾。永嘉五年(311年),晉懷帝下詔以征東大將軍苟晞為大將軍,並發布司馬越的罪狀,要各方鎮討伐,不久司馬越就病死於項城。從奴隸華麗轉身成為羯族首領的石勒焚大破晉軍,燒了司馬越的靈樞。大晉在這風雨飄搖中已然掏空了所有的心力。天下歸罪於司馬越,但無人能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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