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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題外話:謝謝各位看官的支持,現在有一點空閒,可以繼續安心寫了。

  聚散依依

  天色微亮,阿春就把剛迷迷糊糊入睡的我叫醒。我們得去趕6點的長途客車。

  我本來不想讓阿春去送我,不願離別的傷心出現,更不想成為最後的告別。但阿春堅持一定要送,我只能依她。

  到客運站的路上,我們都有說有笑,儘管彼此都知道那是裝的,但心有靈犀,誰都沒有捅破。

  趕到車站,離發車只有十五分鐘了。阿春硬是要親自幫我把不大的行李包放到行李架上。她說,包重,你是病人。其實包里除了大包小包的藥,還是大包小包的藥。

  把包放好,我們倆站在車旁,話語開始少了,兩人默默地看著對方半天。直到車站廣播裡發車的通告傳到我們的耳里,直到車子引擎發動的轟鳴聲撕破一時的沉寂,我才拉住阿春的手,謝謝你,回吧!話說完,嗓子竟哽咽起來。

  阿春也用力拉緊我的手,淚水已經掛在眼角。但她還是給我一個微笑,去吧,治好就回來。

  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想轉身就走,但阿春還沒有鬆手。我咬緊嘴唇,使勁把快要湧出的眼淚堵回去。

  不耐煩的司機開始催促了,上車了,上車了,一車人都在等你們。

  我只好抽出手,拍拍阿春的肩,再見!

  再見!阿春擠出這兩個字後,一下子蹲到地上,捂著臉大哭起來。

  我沒見阿春如此痛苦過,但我只能隔著車窗狠心看著她,狠心的揮揮手。從車門到座位的幾步,可是邊走邊回頭,一步一回頭,每一步都是那麼沉重,那麼艱難。阿春,我多想跳下車把你擁在懷裡,說我們永遠不分離,但有緣無份,只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痛苦。也許我命中注定只能如此,悲傷不僅留給自己,也留給別人。為什麼老天偏偏要讓我遇到你,又不能讓我們在一起?把一生的負疚留給我,我下地獄,讓你獲得快樂吧。

  車子開動了,我貼著車窗看著阿春。車子一動,阿春忽的站起來,追著緩緩啟動的車輪,揮著手。我拉開車窗,但來不及了,阿春已經變成一個小小的人影,在空曠的大地上跳動,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溫暖而悽慘的聲音,記著吃藥,我等你回來!

  車窗外吹來的寒風讓我的淚水又一次滑落,我很想大哭一場,大吼幾聲,但這是在車裡,四周都是人,我能哭嗎,我能吼嗎?只能任由眼淚不停的掉下,向已經看不到阿春的那個地方無助的尋找,找回與阿春在一起的歡樂。

  兄弟,你沒事吧?有人在我肩上輕輕的拍打,把我的魂魄敲回現實中來。鄰座看上去和我一樣也是打工仔模樣的兄弟關心的看著我。

  沒什麼,謝謝。我搖搖頭坐下,擦擦臉上殘留的淚水。

  想開點,兄弟。他做出似乎看懂一切的表情勸慰我。

  我本想說不管你的事,但嘴裡擠出的還是謝謝。我把頭偏朝一邊,呆呆的看著窗外如我的心一般抖動的飄渺模糊的山色、房影、電線桿。

  再見,阿春。等著我,我會好好的吃藥,好好的治病,我還會回來。眼鏡部長不是叫你轉告我,崗位為我留著,什麼時候病治好,什麼時候回來。為了讓你笑臉永遠燦爛,阿春,我要健康的活著回來。

  能回來嗎?另一個聲音再說。你這是迴光返照,回去見見家裡的人,你就會到陰間報到了。閻王已經傳你好幾次,沒有機會了!

  不,我低下頭,把雜亂的思緒擰回冷靜,不敢再想,聽天由命吧。老子在戰場上九死一生都過來了,還怕一點點病嗎?是福不會跑,是禍躲不脫。

  家的溫暖

  經過兩天的顛簸,終於趕在大年三十回到家了。兩天的旅途,我都是在恍恍惚惚的狀態下度過的,體驗了一把人們常說的半夢半醒。四十多年的前半生在兩天中都一一跳躍了一遍,有些定格了――歡笑的,悲傷的。也有一些模糊了,一閃而過。後半生的生活也在這兩天出現了若干個假設,而這些假設在我這裡都沒有選擇到確定的結果,因為我找不到最好的選擇。

  這次回家,心裡的感覺和以前從部隊復員歸來有很大不同。那時我是英雄,風光無限,回家來腰板挺直,可以自豪地抬頭挺胸,鄉親們都把我當貴賓看待。現在回來,不說是狗熊,也應該算是一隻病貓,一隻一事無成苟延喘息的病貓。

  我毫無過年的喜悅步履蹣跚地向家裡走去。村里家家的青瓦房上都冒出陣陣的炊煙,邀請祖先們回家過年的鞭炮聲不時響起,似乎在催促我趕快回家,但我虛弱的身體卻無法邁出輕快的腳步。

  洪超,不是聽說你不回家過年嗎?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原來是二伯,估計是到鎮上趕集買年貨,背上的背籮里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年貨,兩隻手還提著也是鼓鼓漲漲的兩個塑膠袋。

  身體不舒服,回家養病。我如實告訴二伯。

  是呀,看你臉色白白的,確實有病。回來就好,找點中草藥吃吃,那些西藥治標不治本。二伯一邊趕路,一邊安慰我,看我走路都吃力,他說聲我先走,家裡還等著我買的菜下鍋呢,就快步先走了。

  看著二伯硬朗的腳步,我更感到愧疚。年紀輕輕,竟然連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年人都不如了,活著還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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