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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趙、齊、魏、韓、代、燕……還有那所謂的『召王』。」

  在黑夫東出函谷時,他面對的敵人,可不止六個國家。

  可現在,卻只剩下五個了。

  就在剛才,黑夫已將東方的「齊」字積木拎了起來,扔到了身後火盆中,任由它漸漸燃燒。

  昨日,陳平稟報,彭越自彭城敗後,已率餘部馳回薛郡,這大盜也是果斷,立刻殺了田廣,囚孔鮒,上表向黑夫請降,還將建立齊國,反抗朝廷的鍋,都甩給了魯儒們。

  搞笑的是,那降表各種引經據典,一看就是魯儒寫的……

  彭越作為齊相倒是脫身容易,但那些已然稱王的傢伙,就不太好洗了。

  而就在剛剛,接到東門豹從濮陽發來的捷報後,黑夫將「魏」字積木也扔了進去。

  除了齊魏,火盆里還躺著一個早已被燒成炭的積木。

  上面原先寫的字是:「韓」!

  「攝政。」

  黑夫轉過身,卻是自己羽翼營的心腹陳恢,他朝黑夫作揖道:

  「韓人張良,已押至陳留!」

  第1003章 移席

  「我聽說張子房家世相韓,及韓滅,不愛萬金之資,為韓報仇強秦,天下振動。今以三寸舌說項氏,亂天下,封萬戶,為假王,也算一位人物。」

  這是黑夫第一次見到張良,他既沒有欣喜地倒履相迎,也沒有穿著襪子就小跑出門,而是大剌剌地坐在案後。

  張良則戴著沉重的木枷鎖,站在堂下十步開外——他是以犯人身份來此的,左右是警惕的衛士。

  畢竟,夏公是很怕死的……

  黑夫孰視張良後笑道:「本以為其人定是魁梧奇偉,但余萬萬沒想到,見了真人,竟是狀貌如婦人好女。」

  張良確實是美男子,就黑夫看來,恐怕更甚陳平,但這開場白實在有些無禮。

  張良回答倒是不卑不亢:

  「孔子曾言,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若凡夫俗子驟見夏公,也會以為是一普通的黑臉黔首,又豈知夏公是一位不世出的梟雄呢?」

  黑夫頷首:「你如此模樣,本應容易辨認,為何藏匿十數年,都沒有被識破?」

  張良道:「良曾學小術,可稍易其容,雞鳴狗盜之術也,張良可以做濃髯丈夫。」

  他也不掩飾,一笑:「甚至能換上曲裾,裝做婦人好女。」

  黑夫差點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這還真是個女裝大佬啊,難怪秦始皇帝通緝了那麼多年,都抓他不到。

  「近前五步,賜座。」

  這當然不是黑夫忽然興奮,故讓張良近前,而是為了講話不必靠吼。

  但張良手上的桎梏,依然未解。

  黑夫又問:「鍾離眛曾見我,言縛甚緊,他說我懼死,非英雄也,你以為如何?」

  張良將枷鎖放到案幾下,正襟危坐,一如過去許多年他貴族的教養:「良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騎衡,聖主不乘危而徼幸。」

  「時至今日,夏公確實已系天下安危於一身,不可不慎,如今夏公雖為攝政,大權獨攬,然依舊名不正言不順,一旦身死,二子幼弱,諸部群龍無首,恐將四分五裂。張良可是刺殺過秦始皇帝的刺客,看中的便是他身系秦之安危這點,夏公防範得很對。」

  黑夫冷笑:「你倒是還記得,刺殺秦始皇帝,這可是天下人盡皆知的謀逆大罪啊。不過,你的罪過,還不止這一樁。」

  黑夫一件件數落起來:「與項纏反下邳,是你主謀;在潁川復立韓國,你為韓申徒;後韓成死,項氏又以你為假王……」

  「從韓國滅亡後,至今二十餘年,你都是鐵桿的反賊啊,今日為何又忽然要投降了?」

  張良道:「孟子曾言,天下一,方能定,但天下一,卻不一定安定。秦政便是如此,苛刑重徭,韓人沒有過上去昔日韓國在時更好的日子,自然要反此暴政,兩年前,夏公不也在雲夢以南郡人反胡亥麼?」

  「至於今日,夏公更易政務,將軍隊改名定一,以示新秦與舊秦之別,若真能為仁政,韓人自然歸之如流水。」

  黑夫搖頭:「這就是你亂天下的理由?那還有一事,三十二年時,我趕赴膠東上任,在濰水之上遭到刺殺,據事後夜邑田氏招供,這是你與諸田密謀的?」

  張良大大方方承認了:「是,當時良便覺得,夏公必滅諸田,壞吾等反秦大事,當先下手除去,然田氏行事不秘,良以為不足與謀,故提前離去。」

  黑夫道:「我當年殺了所有謀刺者,夷其三族,你作為主謀,也應該如此啊。」

  「張良的確有罪,罪當死。」儘管酈食其鼓動過張良,說夏公愛才,他若能悉心投效,或可留一條性命,甚至能為帝王師,但張良卻明白一個道理。

  「夏公雖已為僭主,數落始皇帝之過,但卻仍尊秦律,崇秦法,只要他一日不公然篡秦,我便絕無生還的可能!否則,他無法向關中秦人交待!」

  因此從一開始,張良便沒有存活的僥倖之心。

  他這次來只是想看看,潁川被交到了一個怎樣的人手中,自己最後的抉擇,是對還是錯?

  「韓人無罪,皆是受我裹挾。」

  張良再次強調這一點:「還望罪歸於張良一人,而釋韓人,這是夏公曾答應的……」

  「我的確答應過。」黑夫道:「不過,聽你一口一個韓人,張良,你現在,還對復辟念念不忘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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