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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酈商無奈:「兄長啊,酈庎也年滿三旬了,平日弟沒少帶他修習武藝……」

  酈食其卻搖頭道:「此子不類我,更學不會你三成本領,悲乎,老朽冒死掙下的功爵,他往後恐怕守不住,要不……」

  他笑道:「傳給你罷!」

  「功爵?兄長現在是……」

  酈食其道:「我現在是大秦攝政親自欽定的左更了。」

  「這可是我在河東,磨破嘴皮,說降了一個司馬,兩個縣才換來的。」

  有這功績不算誇張,厲害的是,因為酈食其計劃周密,而黑夫設立的「羽翼營」又十分機密,他投靠黑夫並勸降數縣的事,除了少數幾人外,竟無人能知。

  酈食其這才得以混跡在河東敗退的魏兵中,輕易跑到河內郡……

  「我在河內見了奉命協助魏人守備的趙將司馬卯,他看著盟津、河陰的秦軍,可是驚懼不安啊。」

  現在河東、河南已為黑夫所取,三河是一體的,也是天下人口最稠密、富庶的地方,河內人較早歸順秦國,甚至幫秦昭王打贏了長平之戰,早早開始吃軍公爵的利好,心態與其他關東諸郡都不太一樣,他們是樂為秦民的。河內郡面臨西、南兩方敵人,換了任何人鎮守那,恐怕都難以安寢。

  酈商道:「兄長說服他了?」

  「差一點。」

  酈食其扼腕嘆息:「司馬卯之祖父司馬尚,乃是李牧同僚,二人一起掌兵,擊退秦軍,李牧為趙王遷所殺後,司馬尚也被廢去職爵,他家對趙國沒那麼愚忠,但司馬卯與李左車,卻是至交,李左車今在太原力敵韓信,戰端將起,司馬卯不忍棄之。」

  「而秦軍在中原的優勢,還是不夠大,得看到大河南岸已成席捲之勢,司馬卯才會拋棄最後的幻想。」

  「所以我渡河南下,來到大梁,刺探軍情。」

  酈食其笑道:「這次項梁以楚國左司馬身份,集結十八縣公,以提防秦軍開春東進,此地魚龍混雜,卻是我的機會!」

  左司馬,這是項梁回到楚國後,除縣公之爵後,新得的官職,項羽是上柱國&大司馬,楚國軍事最高統帥,那左司馬便是其副手,項羽渡淮擊退江東之師,又向西進攻臨近的衡山地區,淮南交給季布,淮北的一切軍務,則由項梁代勞。

  眼下楚國內部權力分割有些微妙,但也是戰時無奈之舉,酈食其好奇的是,面對這糟糕的局勢,項梁能做到何種地步,能比項籍強麼?

  「他當真,召集了十八路縣公?」

  說起來,這所謂的十八路縣公,實在是楚國才有的特產,相當於封君。

  因為戰國七雄,基本都完成了集權和郡縣,唯獨楚國還停留在春秋的封建大夢裡。

  沒辦法,國家太大了,跟其他六個加起來差不多,且有許多故舊邦國,濮越異族,直接統治根本辦不到,只好讓公族不斷安插到地方。

  結果越封越多,昭景屈,若敖氏,都是歷史悠久的老貴族,楚國也不似燕國、秦國那樣,被吊打後痛定思痛大刀闊斧改革,船大難調頭。

  當年吳起來到楚國,給楚王找的病症就是:「大臣太重,封君太眾;若此,則上主而下虐民,此貧國弱兵之道也。」

  可吳起的改革也失敗了,第三年就直接被貴族殺死在楚王葬禮上,楚國還爆發了內戰,楚王支屬的軍隊和貴族的封邑武裝打得不可開交。

  最後情節惡劣的貴族被幹掉,但楚王也看到了貴族的力量,妥協了。就這樣不溫不火,積重難返,直到被秦國占領江漢,遷徙後的楚國不但沒有改變,更變本加厲地分封。

  誰能想得到呢,春秋時大喊著「我蠻夷也,不以中原號諡」,因為不服周而自立為王的楚國,卻成了最恪守周制,最沉迷禮樂的國家。

  結果到秦軍再打過來時,楚王依舊沒有絲毫號召力,還得大貴族項燕出面,召集縣公們與秦死戰,第一次贏了,第二次卻功敗垂成。

  亡國後,被剝奪了特權的縣公及其門客、子孫,就成了反秦最積極的一批人,藏匿江湖,不死不休……

  當年那最犀利的叛逆者,終於成了最保守的守冢枯骨,縱然化骨了,那光滑的顱骨上還頂著誇張的高冠,白森森的軀體套著鮮艷如火,袖口寬大的楚服深衣。

  如今楚國涅槃重生了,還是被舊貴族鼓搗起來,而非閭左屌絲。自然要凸顯正統,既然口口聲聲要恢復楚制,那肯定不能只是將官名後面加個「尹」這麼隨便。

  沒有分封的楚制,是沒有靈魂的!

  再加上各地實權派都擁有自己的武裝,為了一致對外,新楚國也很痛快地承認了他們的權力,這廣袤楚地上,頓時多了幾十個「縣公」,小者擁兵數百,大者數千,最大的如項籍,坐擁整個東海郡,他們項家子孫,只要成年的,都混了個縣公。

  也不是沒人看出這種體制的弊端,但最終還是這麼做了,或許是現實的無奈妥協,也可能是相信……

  得到封地的群雄豪傑,就能為自己,為楚國而戰了吧?

  「這要讓夏公知道了,定要將這些縣公打得一個不剩,雖然名同而意異,可不如此,便無以顯公爵之貴也。」

  所以今日項梁要對抗東進的秦軍,亦要學他老父親當年的套路,一番召集,各地大小領主才能陸續帶著自己的手下來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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