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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蘇厲被東西二周同時聘為卿士,還送了土地,靠著經營土地,積累財富。到了蘇厲的兒子時,認為做說客風險太高,一不小心就像大伯蘇秦一樣被五馬分屍,遂搞起了商業——放貸!他常在災年放貸,再兼併田土,屢試不爽,成了洛陽大地主。

  但儘管家累千金,二人卻十分低調,穿著簡陋的衣裳。

  黑夫讓人賜座:「汝等富有千金,衣著為何如此簡樸?」

  白給圓滑些,說道:「先祖白圭,雖為富商,但生活儉樸,摒棄嗜欲,節省穿戴,與奴僕們同甘共苦。」

  蘇離倒是喜歡說實話:「大秦律令有明文,故不敢越矩!」

  黑夫搖頭:「我倒是聽說,過去數月,項氏,申陽允許汝等衣絲帛啊,申陽待汝等不薄,為何要殺了他?」

  白給連忙解釋道:「楚人慾分裂山河,若是小國林立、交通阻塞、關稅無度,必傷商賈,吾等深知大義在夏公處,而項氏乃是楚敵賊子,自是支持夏公能一統天下!」

  蘇離卻只是一笑,仍然說了大實話:「我之所以厭惡申陽,是因為他借了我家的債,說好三月歸還,卻逾期不還,還想再要一些錢糧,更欲以武力逼迫,於是蘇氏無奈,只好先行下手了……」

  這麼硬核的藉口?黑夫被此人的直爽給搞得有些好笑。

  但對蘇氏來說,這好像是常事。

  蘇離振振有詞地說道:「當年周天子欠債,家父一樣將他追到了高台上躲避!還指著高高的債台對我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哪怕天子也如此,此乃為人之信也,為人若不信,與禽獸何異?』故蘇氏之債,不容拖欠!」

  白給連忙咳嗽一聲道:「不錯,申陽言而無信,又與夏公為敵,為免洛陽百工商賈受刀兵之苦,百年積蓄毀於一旦,吾等才行了那下策……」

  黑夫點了點頭:「今日召汝等來,卻是為了相同的事。」

  他笑道:「借糧!」

  「白氏自當盡力!」白給立刻表態。

  蘇離卻反問黑夫:「敢問攝政,借多少。」

  「每家十萬石,若無粟稻,菽豆亦可。」

  二人對視一眼,有些遲疑,但還沒到欲哭無淚的程度,楚軍撤離時,雖然白搶了一些,申陽又「借」了一部分,但兩家還有些積蓄。

  但這麼大的分量,也足以將兩家的存糧,掏空了。

  「借多久?」

  儘管言語有些怯怯,但商賈生來就是要討價還價的。

  黑夫一揚眉毛:「怎麼,汝等信不過官府,還想將本攝政,也逼到債台上不成?」

  「小人絕不敢如此啊!」白給已經嚇得跪地了,蘇離也跪了下來,但還是抬起脖子:

  「國無信則亡,攝政豈是那種會為了蠅頭小利,而短視到毀己信譽的人?為了攝政信譽著想,吾等還是得問清楚了。」

  「攝政要借多久,如何還?」

  此人倒是有幾分膽色,不愧是三蘇的後人。

  黑夫放緩了語氣:「糧食換成同等的鹽,汝等持鹽引,自行去河東運輸,自行售賣。」

  這已經是批發價了,但以黑夫現在對地方的掌控力,重新派人去經營鹽業,收益還不如售賣部分經營權。

  這是黑夫在膠東搞過的鹽引制度,如今照搬到中原來了。他前幾天接見了河東的猗氏,猗氏家主希望能按照傳統,出巨資承包一個小魚塘——解池。

  但黑夫沒答應,只肯給他限量的經營權,拿糧食換鹽引,如此便能省去運輸和行政的大筆開銷。當然,官府仍會以平價,直供給地方一半的鹽,也不必擔心商賈提價太高。

  但洛陽的兩家大商賈對鹽的興趣,卻沒有猗氏那麼大,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其他法子。

  白給道:「十萬石,白氏願無償奉上,只望能在洛陽繼續經營穀物、肉、糖等物!」

  除了糖外,這些在東西周和呂不韋時代被允許的經營,在秦始皇帝親政後,卻一刀切地禁止了,改為官府統一專營。

  黑夫並未直接同意,這節骨眼上,糧食貿易是決不能鬆手的。

  而蘇氏,也有自己的想法。

  「怎麼,難道蘇氏想要繼續向民間借貸,兼併土地?」

  若他敢說是,黑夫手裡的剪刀,就要毫不留情,將這顆大韭菜剪掉了!但那是下策,關東不比關西,商賈的力量比較大,掌握了大批財富,又與遊俠豪長盤根錯節,一口氣全打了也不是辦法,黑夫希望能在洛陽開個好頭。

  「攝政說笑了,大秦律令嚴禁兼併,蘇氏豈敢再打土地的主意!」

  蘇離這次卻聰明了,垂下灰白的頭,長拜道:

  「除了借十萬糧食外,蘇氏願再納粟三萬石,只望能提一建言!」

  「願攝政日後能弛商賈之律,在三川郡,在關東推行昔日膠東的重商之策,使天下商賈,也能為恢復民生,出財出力!」

  第0969章 天下熙熙

  「我是相信這世上有真正的愛國商賈,比如弦高,以幾頭牛犒師智退秦軍,換取鄭國周全,事後卻又拒絕犒賞……」

  黑夫話還沒說完,卻被張蒼打斷了。

  「12頭。」

  「什麼?」

  張蒼拱手道:「敢告於攝政,準確來說,付出的代價,是12頭牛,四張熟皮革。」

  黑夫不高興了,長得胖,看書多,腦子好用了不起啊?領導講話,是你能隨便打斷質疑的麼,你看看一旁的蕭何,一副秘書風範,多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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