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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眼下那尉郡尉未有正妻,你若得寵,便有機會做正室夫人,吾家便攀上了高枝!」
天理人情不必細訴,婚姻在於有利可圖,魏媼上半輩子從富貴落入貧窮,是真怕了。
但薄姬是有主見的,嘀咕道:「可我聽說,這尉陽郡尉自入吳縣以來,已納了三房小妾……」
要知道,尉陽入主吳地,也才三個月啊,怕是個好色無厭之徒!
魏媼叉著腰,教訓女兒道:「男人好色,一妻數妾有什麼錯!?」
薄姬看了看一旁默默喝水的父親:「父親便只有母親一妻,不也挺好,我更聽聞,那尉郡尉的叔父,武忠侯本人,也只有一妻,未曾納妾……」
魏媼瞪了一眼裝作起身去如廁的丈夫:「汝父不敢娶小,是因他懼內,敢帶其他女子回家?我打斷他腿!至於武忠侯……」
在魏媼想來,武忠侯英雄人物,天下聞名,肯定是不可能懼內的。
於是魏媼眉毛一揚:「那能一樣麼?這世上,有幾個武忠侯!?」
……
胳膊擰不過大腿,縱薄姬不太情願,秦始皇三十八年十一月底時,還是被母親帶著,去郡尉府上轉了一圈。
而尉陽郡尉,似乎真的很喜歡吳越女子,才納完第三房妾的他前後轉悠,將緊張得夾緊雙腿的薄姬上下打量了幾眼,尤其是盯著她臀部,遂欣然納之。
「好女子!」
這門親事就這樣草草定下來了,尉陽更提出擇日不日撞日,後日薄生就可以將女兒送來了!
如此急色,更讓薄姬害怕,心裡也越發奇怪,同是尉家人,為何在對女色上,尉陽竟與其仲父如此不同?
孰不知,尉陽的仲父,的確是擅長克己自擼的黑夫。
但尉陽也有兩位老師,他與師長相處的日子,可不比跟仲父呆一起的時間短。
其一是徐福,徐福是很會享受生活的,一大愛好是陰陽採補,研習房中之術,尤其喜歡童女。
徐福教給尉陽的學問,實在一言難盡,足夠他受用終身……
這算實踐,而在徐福之前,還有一位夫子,在理論上深刻影響了尉陽。
那人叫張蒼!
而張蒼有幾十個妾,是出了名的色中惡鬼!
深知男女歡好之事的張蒼在去膠東時,曾如此教導尉陽:
「孔子言,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而墨子亦言,聖人有傳:天地也,則曰上下;四時也,則曰陰陽;人情也,則曰男女;禽獸也,則曰牝牡雌雄也。這是真正的天地之道,即使先世賢王也不能更動。所以上代至聖,一定都養有私人侍妾,但不傷害品行……」
當時張蒼胖乎乎的手拍著尉陽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
「汝仲父懼內如虎,不敢納妾,家中人丁稀薄,尉氏開枝散葉,就靠你了!」
……
尉陽納妾極其草率,而另一邊,他親妹妹的婚事,就顯得鄭重許多。
最近半個月,韓信從人生低谷,重新回到了人生巔峰。
韓信每次相會必大談兵法,要麼是方陣的運用之妙,要麼是避實擊虛的靈活選擇,換了尋常女子,定是昏昏欲睡,難得武忠侯的侄女耐得住性子,聽他在那高談闊論,不時還能接上兩句……
見小月如此,韓信講得更起勁了。
而當黑夫斟酌著問她意見時,少女只是悄悄看了眼坐一旁的仲母,笑笑說:「韓將軍確是良配,我與他……相談甚歡。」
幾次相親後,這件事最終還是定下來了,不過要將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一系列流程走完,也要好幾個月。
定完親事的韓信卻有些煩惱,他這邊頗受武忠侯器重,但江陵的南郡舊部卻有些閒話,諸如他打了敗仗卻受如此優寵,那些也有意向武忠侯家提親的舊部子弟更是不忿。
「武忠侯家豈能召一胯夫為婿呢?」
這讓韓信很不自在,他能有今日,確實在武忠侯破格提拔,但也是靠自己本事,一場場硬仗打出來的!
於是到秦始皇三十八年十二月份,這樁親事定下後,韓信終於坐不住了,拜見黑夫,向他請戰……
「先別急著請戰,來看看才從中原送回的消息。」
有了一門親事,二人關係更親密了,黑夫將一封急報遞給韓信,韓信接過一看,略微色變。
「旬月之內,連斬兩王?」
黑夫頷首:「這便是王賁啊,夏秋時忙於與吾等對峙,遂在中原持守勢,由著楚魏韓上躥下跳,而眼下他兵線收縮,騰出手來,便依靠北方兵團車騎的優勢,突襲韓魏,厥偽韓王成、偽魏王咎,更設下伏兵,殲滅了支援魏韓的楚軍數千人!」
對此,黑夫只想評價一句……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王大爺現在儼然成了帝國之壁,關外之關,讓所有試探者,包括後起之秀韓信,都撞得頭破血流。
黑夫問道:「依你看,王賁突然對東面動手,是想做什麼,是要改變策略,南守東攻麼?」
韓信道:「我以為,王賁並不欲東進收復梁、楚各郡,而是想在開春大戰再起前,先掃清側翼威脅,確保敖倉、成皋安全,以專注抵禦北伐軍進攻漢中、南陽。」
「沒錯,以北邊現在的情勢,進取不足,守則有餘,論攻,王賁可謂動於九天之上者,論守,亦是藏於九地之下。」黑夫認同韓信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