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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楚王襄強,楚王景駒,雖然他們死了,但後來者層出不窮,放目天下,到處都是草頭王。

  項籍皺眉:「亞父此言何意?」

  范增道:「依我之見,非但要重立五國之後為王,為楚國多樹黨羽,其他幾處地方,也該派人,去送幾個王號。」

  「哪些地方?給哪些人送王號?」

  范增摸著在巢湖時,項籍親自給他砍了樹木製作的拐杖,緩緩說道:「少將軍,你知道我在淮南時,經常食不甘味,夜不能眠,我最擔憂的是什麼?」

  他舉起拐杖,往南邊一指,滿眼憂慮:「是一江之隔,近在咫尺的北伐軍!」

  「黑夫的麾下安圃、尉陽等人,已占領江東,樓船游弋大江,整日磨刀赫赫,訓練兵卒,盯著淮南。只因黑夫現在忙著與王賁作戰,不敢同時與吾等開戰,可日後,楚國和他黑夫,卻必將決戰於沙場!」

  「這天下的歸屬,可不是誅滅暴秦就算完了,黑夫,才是少將軍未來的大敵!眼下他不但在江漢擁兵十萬,還占了江東,曹參、陳平也在膠東響應,阻止龍且奪取齊地。吾等不能光盯著秦軍,忘了這黑廝,還是要早做打算啊……」

  項籍咬牙道:「黑夫曾奪我大父之旗,此仇我必報之,但亞父,我雖連勝數場,但麾下兵卒也死傷不小,現在的兵力,只夠進攻魏地,連西取潁川、三川都做不到,各地新征的兵也未訓練,該如何對付黑夫?」

  范增笑道:「有的仗,要靠長劍和戈矛贏取,有的,則要靠紙筆和使者。」

  看項籍仍然不解,范增點破了謎底:「離間!」

  ……

  淮陽舊楚王宮的秋葉緩緩落下,范增則在低聲與項籍說著他的毒計。

  「七十年前,燕昭王死,子立為燕惠王。當是時,樂毅破齊七十餘城,獨即墨、莒城留存。齊將田單在即墨,聽說燕惠王繼位,乃縱反間於燕。」

  「田單的人是這樣說的:齊城不下者兩城耳,然所以不早拔者,聞樂毅與燕新王有隙,欲連兵且留齊,南面而王齊!」

  「燕惠王聽信了此言,得齊反間,也相信樂毅欲自立,乃使騎劫代將,而召樂毅。樂毅知燕惠王之不善代之,畏誅,遂西降趙。」

  聽完范增的話,項籍皺眉:「黑夫素來狡詐,派人去離間他與麾下關係,恐怕沒什麼用罷?」

  「上下關係,最是複雜,黑夫雖不會輕易聽信吾等離間之計,但他的部屬皆統兵萬餘,分駐各地,時間久了,難說也有想要稱王封侯的心思……」

  范增舉例子道:「占據會稽的吳芮,本是越人君長,如今他手裡統有干越、閩越、東甌、于越,擁兵兩萬餘,但會稽守、尉,卻被徐舒、尉陽所得,吳芮仍為閩中守,他心中必有不甘。」

  「倘若這時候,少將軍派使者過去與之聯絡,承諾,若吳芮叛黑夫而從楚,他日可割江東,封為越王……」

  項籍卻不幹了:「大好的江東,豈能割給他?」

  范增無奈地說道:「江東還在黑夫手裡,少將軍,這是慷他人之慨,用別人的東西來做人情,卻能讓吳芮與黑夫生隙。」

  項籍仔細一想,好像有道理,點了點頭,勉強同意此計。

  范增又道:「還有那韓信,將兵兩萬,出汝南,屢勝秦軍,是一員善戰之將,少將軍也十分激賞他。」

  「眼下黑夫被困漢水之濱,這韓信定是他解圍的殺招,想要斷王賁之後,截斷糧道,威脅南陽,使王賁不得不退兵。既如此,少將軍不如就派武涉為使者,去葉縣追上韓信,承諾,若他不南下南陽,而與我軍合兵,北攻潁川、三川,事成之後,可封他為河南王!」

  「如此一來,黑夫就只能繼續與王賁對峙,而少將軍得一善將,又取潁川、三川,此一石三鳥之計也。若吳芮那邊也能發難,那黑夫,就要舉步維艱了!」

  項籍摸著頷下慢慢蓄起的黑髯:「吳芮與黑夫是結義兄弟,而韓信起於行伍,是黑夫一手提拔的,背叛兄弟、舊主,他們會答應麼?」

  范增不以為然:「少將軍將人心想得太好了,眼下黑夫已進退維谷,據說還吃了敗仗,勢力大不如前,他的手下人們,也是時候為自己考慮了。」

  「更何況,黑夫自己背叛秦朝,帶頭不守忠義,世人都看在眼裡。他還忽略了別人的欲望,起兵半年,仍以秦吏自居,他不稱王,手下人就算為黑夫立再多功勞,也無法稱王。」

  「越王、河南王,江東三川之地,這唾手可得的誘惑,誰抵擋得住?韓信一個淮陰無行少年,我不信他能!」

  「就算韓信猶豫,那就讓武涉騙他!」

  范老頭的毒計一個接一個:「武涉可如此告訴韓信,黑夫迫於王賁之兵,已效仿當年五國相王,接受了楚國上柱國贈予的王號,願與六國聯合,一同入關滅秦!」

  項籍樂了:「亞父啊亞父,你口中果然沒一句真話,那若韓信問,黑夫的王號應是什麼?武涉該怎麼答。」

  范增撓了撓落了不少頭髮的皓首,隨便一想,張口就來:

  「黑夫起兵南郡,占據江漢,就叫……叫漢王罷!」

  第0809章 挺進中原

  秦始皇三十七年八月底,潁川郡昆陽縣(河南葉縣)。

  一場大戰已落下帷幕,敗者四潰而散,勝者則開始清理戰場,為城內的「義軍」解了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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