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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鐸卻神秘一笑:「吾等身在咸陽,還各有官職,消息靈通。得手的機率,總比那些趴在山道上,等御駕通過的復國刺客大吧?相信我,很快就有機會了。」

  他隨即肅穆下來,掃視屋內眾人:「但首先,吾等得手按墨經,當著鬼神之罰的面,立下誓言,一起除天下之大害,絕不背叛!」

  就著窗外的月光,適林立刻走上前來,趙尹緊隨其後,另外兩名墨者略微猶豫,也跟了過來。

  只剩下楊毅了,這個生於關中,喝著渭河水長大的跛腳墨者,陷入了兩難,他一會緊握雙拳,一會看向磨坊的門,但幾經躊躇後,還是一瘸一拐地走到師長兄弟們身邊。

  一共六人,在石磨邊圍成了一圈,唐鐸將隨身攜帶的墨經放在磨盤上,隨即,一隻只手按了上去。

  「鬼神在上,子墨子為證。」

  唐鐸帶頭立誓,聲音中滿是對正義事業的篤信:「為了墨者的大義,為了天下蒼生。」

  「為了世間戰爭消弭,再無攻伐之事。」

  適林仿佛看到自己死在統一戰爭中的父母,他們的死,無數人的犧牲,換來的,不該是這糟糕的季世,當是一個更好的天下。

  所有人都說完了,只剩下楊毅。

  他閉上了眼:「為了七國之人不分你我,兼愛大同的那天!」

  「為了大秦,能真正成為天下人共有之國!」

  六人齊聲,在這昏暗的磨坊里,立下了驚天豪言:

  「當如古之墨者,誅暴除害,赴火蹈刃,死不還踵!」

  第0691章 為人民服務

  秦始皇三十六年五月中旬,番禺城北十里的石門亭,亭父剛起床,打算去餵雞,卻看見昨夜來投宿的兩名軍卒,已站在院中聊天,手中蒲扇不停,抱怨嶺南炎熱,而他們押送的犯人:那身穿褐衣的髡髮墨者,則蹲在地上,手裡正在鼓搗著什麼……

  墨者名為「忠」,墨門之人,都叫他阿忠,正是兩月前,因為拒絕為驪山陵地宮提供精密技術,被流放的三人之一。

  他們來得不巧,時值仲夏,嶺南猶如一個大蒸籠,阿忠的兩名師兄在陽山關染疾,走到四會實在撐不住了,再走下去恐怕會死,不得已留在那養病,僅剩阿忠繼續趕赴番禺,昨日在石門亭借宿。

  見亭父起來了,阿忠便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來:「老丈,你來看看此物。」

  亭父與兩名軍卒打了招呼,卻見阿忠手裡,是一個用木頭現雕的鈴鐺,那鈴是倒置的,上面有繩,下方則有木鉤……

  亭父有些奇怪:「這是何物?」

  阿忠道:「我聽你昨日抱怨,說嶺南炎熱潮濕,亭舍附近多蟲蟻,成群結隊,聞到腥味便蜂擁而至,就算將魚掛到房樑上,它們也能爬上去,但有了此物……」

  他請亭父取點水來,為其做演示:將木鈴內注滿水,下面掛鉤掛一條剛捕得的鮮魚,懸於樑上,果不多時,就有紅螞蟻聞著腥味而至,但這一次,還不等它們爬到下面掛鉤的食物上,淹死在木鈴的注水中,不一會,木鈴里便漂滿了死蟻屍體。

  「你這後生,真是聰慧!」

  石門亭父嘖嘖稱奇,此物看似簡單,但他們卻沒能想到,這名叫阿忠的墨者只是隨口一聽,隨手一做,便解決了困擾他許久的難題。

  亭父道謝不已,阿忠卻道:「子墨子說過,夫愛人者,人必從而愛之;利人者,人必從而利之。愛人利人,都是身為墨者應該做的,老丈不必言謝。等我到了番禺,會請匠人將此物造上成百上千,讓各亭各營都能用上。」

  將兩個一早起來製作的木鈴贈予亭父後,阿忠也在軍卒的催促下,離開了石門驛向南行,他們要在今日內抵達番禺……

  「對了。」

  他重新戴上桎梏後,回過頭對亭父笑道:「這器物,就叫它『氣死蟻』吧。」

  ……

  「君侯,從咸陽發配來的三名墨者已到嶺南,但有兩人在四會養病,只有一人,前日來到番禺……」

  利倉前來稟報時,黑夫正忙著在地圖上劃線,只頷首說:「知道了。」

  對於發生在咸陽的事,他亦有耳聞,畢竟黑夫與墨家、農家都有交情,同秦墨巨子程商,還是多年好友。

  當聽聞少府姚賈讓墨者去幫忙修阿房宮、驪山陵,他亦不由罵道:「這不是故意挑事麼?」

  說得不好聽點,墨者就是一群狂信徒,對待《墨經》,就像基督徒對聖經一樣,而且組織嚴密,擁有武裝,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還踵。

  秦墨雖然為了實現統一大同,拋棄了非攻,但兼愛、尚賢、尚同、明鬼、非樂、節葬、節用等九篇,卻一直恪守如初。

  「讓反對奢侈、厚葬的墨者去修阿房宮,驪山陵,這與英國人給印度人發抹了豬油的子彈有何區別?」

  果不其然,分到驪山陵的三個墨家小伙子不幹了,遂被發配嶺南。

  官吏百僚,諸子百家慘遭流放,乃尋常之事,黑夫手下三十萬南征軍兵民里,三分之一的人是因罪謫遷的你敢信?

  不過,黑夫還是從中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姚賈、趙高,這二人若是湊一塊去,網羅罪名讓墨者遭殃,簡直易如反掌啊……是想通過打擊墨家,進而打擊公子扶蘇?」

  這招數一點不高明,黑夫搖了搖頭,嶺南距離咸陽太遠,他鞭長莫及,只能通過滯後的消息,來分析已過時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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