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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從後面響起,韓信轉過身,連忙行禮:「軍正丞、蕭倉掾。」

  卻是與韓信同船的軍正丞去疾,以及蕭何之子蕭祿聯袂而至。

  韓信收起弩,笑道:「這南越果然茂林遍地,野獸成群,果隋蠃蛤,不待賈而足,無饑饉之患,若我當年在此,就不必餓肚子了。」

  說起來,一年前的今天,他還在淮陰食不果腹,如今卻是個小小秦吏了,真像做夢似的。

  「你得感謝吾父將你撿了回來。」

  蕭祿依然很瞧不起他,卻滿臉堆笑地邀請去疾道:「軍正丞,外邊日頭烈,吾等進船艙罷。」

  去疾卻不以為忤,表示要在外面看看風景,還衝韓信道:「聽說南越諸部有生食猴腦者,你到時候可以試試。」

  韓信忙道:「軍正丞這是故意試探韓信麼?陳醫師說了,進入南越後,非但生水,野味肉類也決不可生食,須得沸水煮透才行,韓信可不想生一肚子蠱蟲。」

  為了南下,武昌營做足了準備,不僅作戰部隊進行了大半年的森林沼澤拉練,連蕭何手下的輜重部隊,也要聽醫師陳無咎上課,教授昌南侯所著的《常識》,了解南越疾病的可怕以及預防之道。甚至將喝生水、生肉、在水源地隨地大小便列入軍法禁止之列,讓軍法官在各營搞「創衛」比賽,韓信所在的百,每次都名列前茅,讓去疾印象深刻,認為韓信有帶兵的天賦。

  今年秋收後,身在閩越的昌南侯下令,讓武昌營和郴(chēn)縣營的兩軍換防。戍守快三年的老兵們歡天喜地的去南郡休憩種田,摩拳擦掌大半年的新卒則帶著砍刀,南下三關,沿著水陸兩路,發兵南行,他們這十艘船,屬於最末尾的輜重部隊。

  二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地聊開,讓蕭祿不太高興,直呼其名:「韓信,船隊還要多久才到四會?」

  「聽嚮導說,還要大半日。」

  韓信回稟,蕭何是他的恩主,所以對蕭何之子,不管他態度如何,亦彬彬有禮。

  說來話長,自從他在軍中藉口軍法,殺了挑釁的兵卒,並成功脫罪後,便得到了蕭何重視,不僅兩次提拔,還為他納粟千石,購爵一級。

  他現在已是一身「上造」打扮,頭上戴著赤幘,身著輕甲,模樣與當過亭長的那兩人差不多,在軍中的職位則是「百長」。蕭何坐鎮郴縣,安排兒子和韓信,押送五十條糧船,前往秦軍進攻番禺的前進基地:四會城。

  所謂四會,便是後世廣東四會市,乃境內四水會流之地,因此得名。

  聽說尚早,蕭祿搖了搖頭,自去休息了,去疾卻問韓信:「韓百長曾說,和一位兵家老者學過兵法,如何看待此戰?」

  韓信垂首:「韓信微末小吏,哪敢妄議軍情,恐會犯法……」

  話雖如此,但韓信的眼睛卻一下子亮了,分明是躍躍欲試!

  去疾撫須道:「議軍情無罪,譽敵以恐眾者才有罪,當戮,你莫非是覺得此戰難勝,才不敢說話的?」

  「絕非如此。」這下韓信只能順水推舟,說道:「恰恰相反,韓信認為,此戰必能功成!」

  「為何?」

  去疾曉有興趣,作為昌南侯「安陸黨」中很早的一批骨幹,且文化程度較高者,他也在不遺餘力地在軍中尋找人才。韓信上次的表現,讓去疾牢牢記住了此人,如今正想看看他除了臨機應變之才外,可否有遠略,也就是更進一步的器量。

  韓信道:「兵法有雲,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不得,雖勝有殃。」

  這是兵家很注重的事,如果不能三項條件齊備,除非萬不得已,絕不可作戰。

  「上次南伐,三者皆不得,故屠將軍大敗,死傷無數。但此番昌南侯為將,卻三者皆有!」

  韓信侃侃而談:「第一為天時,昌南侯去歲春夏召集大軍,且並未匆匆南下,而是讓各地兵卒在武昌操練,同時籌集糧草,補充醫藥。一直等到秋高氣爽,才緩緩南下,眼下乃嶺南最乾爽的時節,沒有瓢潑大雨,蛇蟲毒物亦少,正是用兵的好時節。」

  「此外,我在三關時打聽過,在南越,稻穀一年兩熟,早稻每年三月上旬播種,七月中旬收穫,而晚稻則每年七月才種,十一月收穫,如今正是南越諸部收稻的關鍵時刻……」

  韓信他們屬於大軍末尾的輜重軍,前鋒一個月前就南下了,遂打亂了北江沿岸,南越諸部收稻的計劃,捨不得稻穀,留下來收割的,就慘遭秦軍擊破。棄谷逃匿進山林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秦人收走穀子,或者一把火將其燒毀,這就意味著,接下來的時間裡,那些逃走的南越人將再無多餘口糧,得靠打獵採集填飽肚子了。

  所以韓信認為,黑夫挑了這麼個時間,讓秦軍出擊,真是占足了天時。

  「第二便是人和。」

  這個比較簡單,在秦軍這邊,黑夫走了武昌、長沙、郴縣三地,通過種種手段,安定軍心,鼓舞士氣,尤其是陽山關自髡(kūn)事件傳開後,整個南方兵團,二三十萬兵民皆唯黑夫馬首是瞻,軍心遂安,一掃先前的萎靡頹氣,可以一用了。

  至於外部,則是黑夫在去年抽空收服了盤踞北江,阻斷三關的揚越梅氏,又擊破閩越,如今兩地越人,皆可作為秦軍嚮導,畢竟好食人肉的南越人,也沒少獵揚越、閩越的頭,與之亦為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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