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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也?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必不得善終。

  在法律上,公子們只要沒有功勞,便依然是「庶民」,不能得到爵位,也不能擔任對應的官職,比如執掌軍隊等。長子扶蘇也是因為隨黑夫北征匈奴作為監軍,混了一波大人頭,被特殊照顧成了「左庶長」,才得到統兵資格的。

  所以諸公子及冠後,總會想方設法,找點事情做,至少也要有被皇帝提升爵位的理由,這樣才能避免富貴迅速消失。

  公子高請求,說他希望能去御史府,近來張蒼奉秦始皇之命,在編篡《國史》,公子高從小喜歡讀史書,想去看看。

  公子將閭則有他自己的使命,與朝鮮公女成親,成為維繫這段宗藩關係的紐帶。

  秦始皇最關心胡亥,獨獨問他道:

  「胡亥,你呢?你想做什麼?」

  這話問的,似乎胡亥說什麼,秦始皇都會欣然答應般。

  群臣的目光偷偷瞥向公子胡亥,這個滿臉爛漫的少年,卻理所當然地笑道:

  「父皇,胡亥也不想做什麼事,只是覺得,人生在世,宛若乘坐六馬快車馳過缺隙,轉瞬即逝。我不求什麼,就希望能夠在活著的時候,窮盡耳目之所喜好,享盡心志之所欲望,一直等到天壽耗盡的那天,可乎?」

  宴席上所有人都驚了,胡亥此言,無疑是當眾宣布:「我的夢想,就是做個混吃等死的廢物!」

  第0614章 賭徒

  「夫子,你可害慘我了。」

  是日,飲宴結束後,出宮的路上,趙高和胡亥這對師徒同車而行。眼看離開了宮室,胡亥也不拘禮數了,像個市井惡少年般,大咧咧地箕坐著,還開始埋怨對面的趙高來:

  「夫子讓我實話實說,不必掩飾,於是父皇問及冠出宮後欲做何事,我便說願富貴享樂,恣意山水,不欲做任何事,結果卻被父皇好生斥責了一通,說我缺乏志向……中車府令,你怎麼能這樣害你的弟子啊!」

  雖是埋怨,但從說話的口氣來看,二人的關係極其親密。

  趙高笑道:「怎能說是臣害的?那一席話,難道不是發自公子肺腑麼?」

  那些話,的確不是趙高教的,而是胡亥真實所想,這位公子才18歲,作為少子,他從小享盡榮華,頗受秦始皇寵愛,得以承歡膝下,也成了諸子中,與皇帝最親近的一個。

  這麼多年來,他目睹父皇一生汲汲於政務,宛若堯王禹後一般辛苦,而當天下偉業大成時,卻面臨病痛的折磨,苦於生命的短暫,開始尋藥求仙,苦苦期求,卻總是失望而歸。

  胡亥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英明神武如父皇,本該盡享天下之利,被這些繁雜之務糾纏,不得抽身。

  有一次醉酒後,他便對趙高吐露:

  「若我為皇帝,必不如此,只管遊山玩水,治理天下的事,交給丞相、御史大夫和廷尉百官去做不就行了?」

  本該是天下最有權勢,有自由的人,反倒像是戴著枷鎖,蹣跚前行,活得像個囚犯,胡亥對此很不理解。

  雖然事後胡亥不承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但小小少年心裡,已經生出了「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的想法。

  只是身為皇室成員,肩負責任,這種想法,裝在心裡就行,萬萬不能說出來,胡亥也只對他絕對信任的趙高才吐露過,可趙高卻鼓勵他說出來!

  「陛下喜歡公子的,便是這種真性情啊!若是整日悲天憫人,憂國憂民,那與長公子有何區別?」

  胡亥對趙高信之不疑,今日便大著膽子說了,結果卻被斥了一通,心情鬱悶可想而知。

  「那哪裡斥責啊,明明是憐愛。」

  趙高卻搖頭,對秦始皇對胡亥的申飭,他有不同的理解。

  「若是公子那番話惹怒了陛下,陛下又怎會說,等夏天巡狩燕地,去碣石宮避暑時,要帶上公子,讓你去長長見識,見見世面呢?」

  秦始皇稱皇帝十年,經歷了四次巡視,已經走遍了趙、楚、齊、魏、韓,唯獨燕地沒去過。在今日筵席上,他決定入夏後巡狩廣陽、漁陽、右北平,一來是為了催促扶蘇、黑夫的海東征戰,二來也是對海上求仙念念不忘,齊地沒著落,就想去燕昭王築的碣石宮看看。

  過去胡亥年紀小,秦始皇出巡也不帶他,可這次不同,胡亥是唯一被點名同行的公子,可謂恩寵至極。

  胡亥這才相信了趙高的話,轉憂為笑!

  哪個兒子,不希望得到父親的誇讚和欣賞?哪怕真心想做個廢物,就此快樂一生的胡亥,也不例外……

  更何況,還能隨皇帝巡狩。

  胡亥眼裡露出了嚮往之色:「此番能隨父皇北巡,本公子,終於不用局限於這咸陽一隅之地了。」

  趙高亦投其所好,繪聲繪色地描述道:「燕趙之景頗為壯麗,邯鄲洛陽亦是形勝佳麗之地,尤其是邯鄲,那的女子名滿諸侯,她們喜歡彈著琴瑟,舞動長袖,踩著跕屣,用眼挑逗,用心勾引,遊走於富貴之家,向貴人獻媚討好,只希望能被諸侯或封君納入後宮,享受榮華。像公子這種飾冠劍,連車騎者,一看就非富即貴,必大受邯鄲女子追捧!」

  浪蕩公子最喜歡的,便是這種女人,胡亥聽得入神,別看他們這些公子王孫富裕安逸,可律令嚴明,無事不得隨意遊走,更別說欺男霸女了。胡亥十八年來,最多遇到狩獵避暑,去上林苑、甘泉山里跑一跑,其餘時候,很少出遠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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