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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系之爭,哪朝哪代都有,也無可厚非,誰會放著自己嫡系不用,去信賴外人呢……

  但眼看那賈將軍一意孤行,大軍深入嶺南後,竟貿然樹敵,對本可以爭取的梅部開戰,小陶急得給利咸寫信。說這和黑夫密信里「分化瓦解、各個擊破」的作戰方略,完全不同……

  了解了小陶的處境後,利咸大搖其頭,對季嬰道:「去年吾等就曾商議,南征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亭長,可小陶呢?一味認為百越不好打,可實際上,這本就不是好不好打的問題,皇帝決定之事不會改變,若不是亭長為帥,就得換成其他人。」

  他一攤手:「這下好了,屠睢為帥,除了東路軍的殷郡尉是自己人,其餘偏師副將也皆是外人。昔日在亭長麾下,威震南疆的安陸子弟,如今只能看看輜重,吃著灰土,看別人立功。」

  季嬰有些著急,這麼多年下來,他們這群袍澤,早已成了一個利益攸關的整體,有功一起立,有錢一起賺,有糖一起吃,是他們私底下的約定。

  眼下仗是打起來了,東門豹、小陶等兄弟卻被邊緣化,根本撈不到好處啊!

  「如今吾等就像是小婢養的兒子,不受待見。」

  他爆了句粗話,又試探地說道:

  「你看,是否要問問亭長……」

  「休要事事皆煩亭長!」

  利咸卻臉色一板道:「亭長如今不僅是膠東郡守,亦是北征監軍。我近來聽聞,公子扶蘇未能剿滅賊寇,大軍久駐海東,那邊也有一堆爛攤子等亭長收拾,他就算有精力為吾等排憂解難,職權所限,又豈能管到南方來?」

  「那該怎麼辦。」

  季嬰翻了翻白眼,如今這情形,他們這群豫章地頭蛇,反而受制於人,心裡未免不痛快。

  「急什麼!」

  利咸冷笑:「既然諸將輕視百越,以為能摧枯拉朽,又慢待南郡舊部,不用小陶之策,那吾等也只好不言不語了!少了吾等相助,此戰,當真會處處順利?眼下隆冬時節尚好,等開春入夏後,這群不知深淺的北人,就知道嶺南的可怖之處了!」

  第0608章 家園

  板達古,意為稻田之邑,這裡是西甌最大的聚落,數千人生活在此。這裡也有最大的祭祖之地,每逢始祖公布洛陀的誕辰之日,方圓數百里內的甌越人都會聚集於此,敲響刻繪蛙紋的銅鼓,歡慶這一節日,喝著稻米酒,一連跳上三天三夜的舞!

  可現如今,板達古卻空無一人,甌越人扶老攜幼,離開了他們的欄杆竹樓。他們殺死牲畜曬成肉乾,掛在肩膀上,背負弓箭,另一肩膀挑著穀物。

  至於過去十數年獵頭得來的「戰利品」:一個個白森森的人頭骨!只能埋在家門口。

  數千人陸續離開寨子,站在村外的丘陵上,不舍回望這片土地。

  「特波。」

  看著從小生長的聚落,甌人少年阿達古眼裡含著淚:「我們當真要離開這麼?」

  「必須走。」

  西甌君長譯吁宋態度堅決:「秦人已經踏平了北邊七八個甌人的村寨,殺死抵抗的男人,將女人孩子變成奴隸。雖然雷王和蛙神顯靈,降了場雨延緩他們,但找到板達古,是遲早的事。」

  阿達古嘟囔道:「豹子狼群襲擊村寨,甌人可以在圍牆外打退它們,怎麼能在還沒打一仗前就退讓?」

  譯吁宋搖頭:「秦人的軍隊,比鬱林的樹葉還要繁密!比漓溪里的石頭還要多,在村寨、在壩子裡戰鬥,甌人贏不了,一年前,桂部的毀滅就是例子,據逃過來的人說,那七八個抵抗的寨落,最長的時候,也不過堅持了一天。」

  也多虧了西甌之地山嶺連綿,山區廣大,初來乍到的秦軍,根本無法做到迅速行軍。

  「但特波你也說過,甌人抵抗的決心,比十萬大山還要堅定啊!」

  血氣方剛的阿達古不懼怕作戰,也不懼死亡,卻為頭也不回地逃跑而感到恥辱。

  「光有抵抗的決心,可勝不了秦人。」

  譯吁宋拍了拍兒子,正要繼續說,一旁卻有位拄著拐杖的都老,在兒孫的攙扶下走到近處,指著譯吁宋罵道:

  「譯吁宋,我們早就說過,你惹怒了一頭嗜血的野獸,你給甌越帶來了災難!」

  「沒錯。」

  譯吁宋卻一點不避諱這點,是他殺死秦使者的舉動,直接引發了戰爭。

  「若是像山嶺以北的越人一樣,投降,秦人會放過我這君長,還有都老們,但他們會讓所有甌人戴上枷鎖,在長著甜竹的地里沒日沒夜勞作,甌越人將永遠失去自由,失去土地和水,變成秦人的隸臣妾!」

  他驕傲地說道:「若是抵抗,甌人或會在戰鬥中死去,死掉肉體,但卻能贏得靈魂!輸掉靈魂的甌人,一定會遭到祖靈,遭到布洛陀的遺棄!」

  「對!」阿達古和一眾年輕甌人應和。

  「抵抗就能贏麼?」

  都老搖著頭,悲觀無比,他們已經聽逃來的人說了,秦人的刀劍鋒利無比,秦人的甲冑比鱷魚皮還硬,秦人的弩機又准又狠,他們還騎著高大的馬匹,戰車滾動起來轟轟隆隆,行軍的時候整齊得像是一個人,以甌人落後的武器,鬆散的陣列,根本無從抵抗。

  譯吁宋卻道:「林中常有巨象出沒,它的獠牙長又尖,它的皮毛又厚又硬,它力氣極大,可以輕鬆踩死甌人,秦人就像這樣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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