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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多是賀蘭山附近的部民,在去歲那場大火中,失去了親眷,匈奴人雖然不利則退,但也有例外,那就是面對仇人的時候。

  在數十同伴的保護下,射鵰者得以毫髮無損地再度奔騰起來,最終抵達了一箭的距離!

  他獨眼死死盯著白馬將軍,這個能止賀蘭山匈奴嬰孩夜啼的惡魔。

  白馬將軍眼神掃視戰場,似乎也看到了烏蘭,其面容冷峻,無動於衷,但烏蘭卻感覺,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他只是對旁人說了句什麼話,伸過手,要來了一張弓……

  就是此刻!

  似乎感受到了危險將至,烏蘭猛地直起了腰板,雙手不再抱著馬匹,左手持弓,右手抽箭,上弦,在疾馳的馬上,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箭尾為鷹羽,他希望,此箭能如鷹擊長空一般迅速準確,將自己的仇人一擊必殺!

  射鵰者烏蘭,瞄準了白馬將軍!

  ……

  「弓來!」

  紛雜的戰場邊緣,李信一聲大喝,伸手要來了自己的弓。

  弓為複合角弓,以上林苑羚羊的角做弓腹,因其耐壓;用東海大蛟的筋腱做弓背,因其耐拉;用上好的南方勁竹作干,再用齊地驢膠合和,巴蜀纏絲加固,睢陽大漆防潮,合天下各地精華,終成一體,力量達到了兩石,是難得一見的好弓。

  此弓,已經許久不曾親自開啟射敵了。

  倒不是他武藝生疏,而是李將軍的弓箭,從不殺凡俗之輩!

  他盯上的,是那個試圖藏在眾多匈奴人中,朝他射出致命一擊的射手!

  李信注意此人許久,在不斷馳騁突進的過程中,都是此人呼哨發令,指揮匈奴人不斷繞過戰團,直趨帥旗。

  而每每有秦騎上前阻攔,也是此人開弓施射,幾乎每一箭,都會讓一個騎從跌落馬下,非死即傷。

  這應該是一個射鵰者,當得起他李信一支箭!

  李信撈住箭囊抽箭,抽出自己的雁翎羽箭,腳緊緊踩在馬鐙上,他的白義寶馬雖感受到了主人的力量,卻乖巧地一動不動,連尾巴都不搖一下。李信得以如履平地,一推箭矢上弦,一拉滿如圓月,瞄準那飛速移動,也在抽箭欲射的匈奴射鵰者,毫不猶豫地撒放而出!

  弓弦脆響,幾乎同時,對面也迅速上弦,朝李信射出了一支箭!

  兩箭在半空擦肩而過,又迅速遠離,下一刻,射鵰者的馬匹像是被鐵拳猛地擊打,忽然跪倒在地,將他甩至馬下!

  而另一頭,或許是因為相隔百步,或許是因為疾馳的馬匹影響了施射,射鵰者的箭呼嘯而至,卻堪堪從李信耳邊擦過,重重擊在李信身後的大旗處,重重釘在旗杆上,發出了一聲巨響,嚇了擎旗者一大跳!

  李信偏過頭,看到了旗杆上依舊微微顫抖的箭尾鷹羽,只感覺耳廓微痛,方才那破空而來的一箭,只差尺寸,就正中他的眼睛!

  他不由暗贊:「百步之外,馳馬之上,還能射成這樣,這匈奴人,本領不俗!」

  「將軍!」

  一旁僅剩的親衛連忙跑過來,李信卻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事,又指著那射鵰者落馬的地方道:

  「去,將他捉來!」

  「本將軍的弓箭,不殺無名之輩!」

  ……

  烏蘭才剛來的及射出一箭,他的馬匹已被擊中,瞬時將他甩落下來,遠遠砸到地上。

  等烏蘭七葷八素地起身時,發現自己的腳已經跛了,再回頭,看到馬兒脖頸上插著一箭,直接沒入只剩羽簇,血流不止,四肢抽搐,再也起不來了,可想而知,弓力是多麼驚人!

  他這才想起最要緊的事,急忙抬起頭,第一眼就看見了那面巨大的玄色大旗。旗下,白馬將軍依然佇立原地,一動未動,他那甲冑的閃光刺痛人的眼睛,背後赤紅大氅隨風微微擺動,冷峻而優雅。

  烏蘭心涼了,嘴角扯起一絲苦笑。

  「可惜,差了一點。」

  但對一個獵手來說,未射中獵物,就可能被獵物所傷,烏蘭的一隻瞎眼可以作證。

  他的同伴為了掩護這一箭,已紛紛馳騁向前,被來支援的秦軍步卒亂弩射殺,僥倖衝到跟前的,也被長長的鐵矛刺了個透心涼。

  失去主人的驚馬嘶鳴著向烏蘭跑來,以他御馬的技術,很容易翻身上馬,伏在馬背上,只要不被秦軍的箭矢擊中,完全可以離開此處。

  但他的身後,先前已不占優勢的匈奴騎兵,見烏蘭他們的突擊失敗,正陸續撤退,他離去的道路,已漸漸封死。

  烏蘭似是累了,他不再掙扎,任由馬兒們從身側奔走,卻只是低下頭,一瘸一拐,找起了自己丟失的弓。

  它靜靜躺在草地間,弓為複合角弓,以塞北公黃羊的角做弓腹;用老牛的筋腱做弓背,用林胡部落上好的胡楊作干,再用妻子親手熬製的膠合和,以內地販賣到匈奴的纏絲加固,烏蘭很喜歡。

  眼下,卻已經折了,弓身從中斷裂,弓弦無力地垂落。

  那些沾著鷹羽的箭,也僅剩下一支。

  再抬起頭,烏蘭看到,密密麻麻手持劍盾、戈矛的秦軍步卒,已經朝他走來,弩兵端著弩機緩緩靠近,卻沒有將他射成靶子。

  秦將是想活捉自己,烏蘭明白了,去年在青山峽,他也放過了烏蘭的兒子,只剮掉了他的眼睛!

  「賀蘭山的烏蘭,報不了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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