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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軍則不同,行進於河畔平坦之地,此騎兵縱橫之所,可長驅直入,破陣陷營。加上我軍趕了遠路,也算是疲兵。匈奴若攻白羊山,我或會卷甲而趨行,反之,匈奴舉軍來攻我,上郡兵疲倦饑渴,無法及時過來支援。匈奴縱然不能全殲我軍,也很容易建功!取得些小利,故我以為。匈奴或會舉軍來攻!」

  扶蘇恍然,原來這就是黑夫停下不走的原因?就算為了防匈奴的襲擊。

  但他又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若是……匈奴單于不管前也不顧後,直接帶所有匈奴人遠遁,那當如何?」

  「若如此,我軍還真拿匈奴人沒什麼辦法。」

  黑夫苦笑著搖頭,他也很無奈,兵卒就算跑斷腿,也沒辦法在草原上和蒙古馬玩賽跑啊,匈奴若揚長而去,頂多讓李信帶車騎追殺一陣。

  不過,黑夫依然覺得,頭曼單于不會那麼做。

  「他丟不起人!」

  匈奴跑是肯定要跑的,但要看怎麼跑,此時放棄與秦對敵,直接撤走的話,匈奴便要丟掉整個河南地,整個北假,只能保有河套,甚至連河套都守不住。

  哪怕是單于,也扛不住這麼大的損失,一旦這些地區不戰而棄,光是內部的怨氣,就能讓單于變成孤家寡人,更何況,外面還有個投靠月氏,虎視眈眈的冒頓王子呢……

  所以頭曼必須打一場勝仗,只不過,以黑夫對匈奴人的了解,一般都是月圓出兵,月缺收兵,前後半個月左右,眼下,匈奴各部的耐心,差不多要耗盡了。

  若他是頭曼單于,現在想的不是全殲上郡兵,而是如何打一場挽回面子的小勝,然後帶著部落趕緊跑路。北地、隴西兵已至,在頭曼城撲了場空的秦軍主力,還會遠麼?

  到那時,就真的走不了了。

  眼下,見黑夫在平坦無險之地停歇,匈奴人或會覺得此處地形對他們有利,帶著占點便宜,殺傷數千人就撤的心思,來攻秦師……

  只有先料敵,才能做出類似的布置,扶蘇感到十分佩服,黑夫打仗雖看上去平平無奇,可卻要費很多腦子,這或許就是他獨特的用兵之法吧。

  因為不知道黑夫許多時候都是心裡慌得一批,只面上裝得氣定神閒,所以扶蘇對黑夫的評價還蠻高的,他暗道:

  「我年幼時,曾偶然聽到國尉繚子與父皇議兵,說用兵者,有兵權謀、兵形勢、兵陰陽、兵技巧四家。李信將軍可謂勇將,擅長兵形勢,如激水漂石,鷙鳥之疾。」

  「那尉將軍,便算一位智將,擅長兵權謀,先計而後戰……」

  他想起了軍中騎兵裝備上的高鞍馬鐙,還有步卒推著的那種新型戰車:「嗯,還兼形勢,用技巧。」

  總之就是想法不是一般的多,扶蘇不知道,黑夫不僅與人斗其樂無窮,很多時候還會和空氣鬥智鬥勇。

  正說話間,公孫白鹿走了進來,肅然作拜倒:「郡尉、監軍,候騎來回復,說東方三十里外,匈奴四萬騎兵正呼嘯而來!為首者,正是匈奴單于的鷹旗!」

  「還真來了!」

  扶蘇一驚,第一次經歷戰陣,而且還是以寡敵眾,他有些小小的緊張,看向黑夫,卻見尉將軍依然很淡定,先不問匈奴多久能至,而問旁邊的共敖:「李信將軍的騎兵到何處了?」

  「李將軍說,對岸有萬餘匈奴阻撓,渡河不易,故先南行再渡,恐怕會比匈奴騎兵稍晚些……」

  「看來,我軍要獨自抵禦匈奴一陣了,以兩萬五千步卒,敵四萬……不,加上都思兔河以北的萬餘匈奴,便是五萬餘騎!」

  「尉將軍有把握取勝麼?」扶蘇拱手。

  「不敢說必勝,不過……」

  黑夫笑道:「李將軍舉兵,從來就是其疾如風,侵掠如火;我等今日,至少要做到不動如山!」

  為了對付匈奴,北地郡在過去半年裡,可準備了不少好東西!

  黑夫下令道:「公孫縣尉,立刻讓士卒推出武鋼車,使將士自環為營,準備禦敵!」

  第0445章 背水

  當集合迎敵的鼓點響起時,扶蘇正戴上自己醒目的銅胄,它上面有精緻的饕餮紋,環纓無蕤(ruí),以青係為緄,頂上是兩尾的蒼白色的鶡羽。

  面如冠玉的公子,披掛上甲冑後,也多了幾分英武。

  一旁的侍者卻道:「尉將軍說,戰陣危險,匈奴又多有射鵰者,能百步開弓傷人,請公子戴胄時免其鶡羽……」

  扶蘇搖頭:「武士戴鶡冠,象其勇也,若去其羽,豈不成了戰敗怯懦的家禽?」

  扶蘇作為監軍,不必參與指揮,更不用上陣殺敵,但他卻自認為,有與將士同進退的責任。

  冠及旗幟,是讓士卒一回頭,就能看到的標誌,扶蘇聽說,鄢陵之戰時,鄭成公為了逃命,令自己的御者將車後的國君之旗收了起來,逃倒是逃了,這種行為,卻讓人不齒。

  扶蘇不會這樣做的,連黑夫之前提議,說此戰勝負未知,請他渡河西去,遠離戰場,扶蘇亦斷然拒絕!

  他說道:「春秋時,不論是國君、卿士,還是公子、大夫,皆與士卒共披甲冑,與敵鏖戰,並以此為榮。尚武古禮,在六國廢棄久矣。秦則不然,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縱然是公子王孫,亦要親臨戰場,斬首獲爵。我今享公子之榮,履監軍之職責,當與將軍士卒休戚與共,豈能畏險而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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