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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來時,北地、隴西的兵卒工匠正忙著在水邊修建什麼東西,扶蘇還以為是立崗哨,也未在意。此時跟著李信、黑夫分開人流過去一看,才愕然發現,水邊是一個新建的小碼頭,而今已停著一些船舶,士卒們忙著將船上滿載的糧袋扛下來……

  再看河上游,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皮筏、木船絡繹不絕出現,排成一條長線,鼓帆搖櫓,在朝岸邊靠來!

  其中一艘小翼上,一位美須戎裝的將軍踏上了岸,朝著扶蘇作揖拱手:「隴西監軍蒙毅,見過長公子!」

  ……

  「公子是不是在奇怪,隴西何時多了一支船隊。」

  蒙毅由中郎將轉任隴西監軍,自是因為他極受秦始皇信重,又精通律法,扶蘇很小的時候便認識他,連律法知識,都是秦始皇授意蒙毅教授的,所以待之如師,蒙毅也給公子解了他最大的疑惑。

  「其實,以大河之水載糧,還是尉將軍的提議!」

  「原來如此!」扶蘇看向黑夫,此事他之前隻字未提。

  黑夫拱手:「我家在南郡,往來常用船舶,看到大河水道如此寬闊,卻無片板,實在浪費……」

  去年打過花馬池一戰後,黑夫便發覺,後勤補給,才是秦軍最大的敵人,他們已經有了花馬池這一前進基地尚好,但隴西的問題更加嚴重,上次李信進兵,就是因為補給運不過來,才止步於草原之外。

  從隴西到賀蘭的距離十分遙遠,七八百里,而且中間還有不少路段是人跡罕至的荒野,長途行車艱難異常。隴西兵民加起來四萬人,每月需要5萬石糧食,如果按每車裝載20石,需要2500輛車,100多天才能往返一趟。

  此種方法勞民費時,還不如決定另闢蹊徑,採取其他運輸方法。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於是黑夫便向隴西的友軍提出了一個建議,既然陸路載運困難,何不在上游的金城等縣造船,載糧數萬石順流而下,省時省力呢?

  但最大的問題是,這條水道究竟能不能通航。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戰國人化名寫出的《禹貢》中,描述雍州至夏都安邑的貢道時,便有「浮於積石,至於龍門、西河,會於渭汭」的描述,從積石山至關中,除了青山峽(青銅峽)、龍門等地水流湍急,暗礁較多外,河流寬廣且流速不快,十分適合航行,當地羌人也常吹羊皮做筏。

  於是過去小半年裡,徵募黃河下游的船家來隴西服役,又讓民夫工匠在大河邊伐木造船,並暗暗派人探索沿途水道,就成了隴西監軍蒙毅的主要工作。

  李信率步騎進軍賀蘭山,正巧夏末水漲,原本比較危險的十里青山峽,也能順利駛過,這才通知在上游停泊的糧船繼續前進,正巧今日抵達!

  扶蘇也明白過來了,既然能以水道運糧,那也能載兵!

  「李將軍說可使步卒與車騎同時北上,且兩日可達,莫非是要用水運?」

  「正是如此。」

  李信指著卸下糧食後,在河浪中搖搖晃晃的兩百艘船:「一船可載兵半屯,至少能讓五千步卒乘船,與車騎一同北上!」

  雖然後面的水道尚未探索過,但有陳平、烏氏延獻上的河道圖,他們知道千里之內,水流都十分寬敞易行,縱然有翻船的危險,但實在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黑夫朝蒙毅、扶蘇拱手:「本將和李將軍商量了一番,李將軍率北地、上郡車騎六千,以及五千隴西兵乘船先行。剩下萬餘徒卒,交由我統帥,也即刻啟程!」

  「李將軍先至。牽制匈奴單于,使其不敢猛攻馮將軍,分兵來御,待四日後我後軍亦至,再一齊進發,解白羊山之圍!兩位監軍,以為如何?」

  軍隊的指揮權是固定的,黑夫指揮北地軍,李信指揮隴西軍,若遇到特殊情況,需要事急從權,又來不及稟報皇帝時,必須經由監軍的同意,這亦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事已至此,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蒙毅為人古板,還在猶豫時,公子扶蘇已欣然同意,蒙毅也只得頷首。

  李信鬆了口氣:「如此,則輪到匈奴驚異了,我軍之速其不可知,不可知,則敵所備者多;敵所備者多,則吾所與戰者,寡矣!」

  兵法雲,備前則後寡,備後則前寡,備左則右寡,備右則左寡,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

  敵人兵力所以少,是由於處處防備的結果;我方兵力所以多,是由於迫使敵人分兵防我的結果。

  戰爭的多寡形勢,將再度發生變化!

  事不宜遲,李信立刻就率眾出發,黑夫則讓人收拾營地,也旋即行進。

  遠遠看著李信車騎、船舶遠去,扶蘇不由道:「我先前還以為,李信將軍有勇而無謀,然今日見之,銳意而不失穩重,已有大將之風采!」

  「三折肱,而成良醫!」

  黑夫卻在他邊上,說了這麼一句話。

  一將功成,萬骨枯!李信可是用七萬人的死亡為代價,才換來的白首泣血之心,若毫無改變,那他早就被秦始皇摒棄了。

  黑夫看向公子扶蘇,意味深長地笑道:

  「想要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扶蘇卻沒聽出黑夫的言外之意,只是點頭認可,又道:「尉將軍亦然,我讀兵書上說,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也。先前不明白這是何意,今日見尉將軍早先半年便提議隴西造船舶為備,才明白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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