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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夫對此十分滿意,在炭口燒起火,發現煙氣的確不會倒灌進主屋造成危險後,便囑咐葉子衿,雪停之後,讓人在陳平家的小院裡也蓋一間帶火炕的屋子……

  「郡尉、夫人對我家當真是厚愛!」

  張氏連忙對葉夫人長拜行禮,去年冬天,陳平丟下懷胎八月的她,隻身入咸陽,參加黑夫的婚宴,她雖然理解丈夫,但心中未嘗沒有抱怨。

  今年秋天,陳平又作為黑夫的門客,隨他赴北地上任,雖然丈夫從一介鄉吏,一躍成為郡尉長史,張氏也為之欣喜、但北地華戎混雜,她很不習慣,加上陳平終日忙碌,為黑夫打理政務,一天只能在入夜時分見一面,次日醒來,他又沒了人影,雖然嘴上不說,張氏心裡還是有點苦悶的。

  但葉氏卻對她們母子極好,推衣衣之,推食食之,儘管知道,這大概是夫人替郡尉馭下的手段,但能做到這份上,她心中也十分感動,便動容地說道:

  「夫人待我母子,好過近親遠戚!」

  接著,她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在陽武縣時,每逢入冬,她們家的日子。

  雖然張氏富貴,但陳平也是要點面子的,不可能一個勁地花妻家的錢財,所以到了冬天,還是燒不起炭,陳平好學,從張家借書抄錄,他又守信,到日子就要歸還,大雪天的,硯台結冰,手指都彎不過來,卻絲毫不敢懈怠。

  「有了這暖炕,我家良人,便不必如此了。」

  不過,女人們窩在炕上閒聊時,黑夫和陳平,卻不能享受這份暖意,此時此刻,他們正冒著風雪,前往郡兵軍營犒士……

  ……

  義渠城有五百郡兵,五百戍卒,郡兵是常備軍,戍卒則是從關西各地徵召來服役的,這天氣里,除了少數必須在城頭站崗的人外,其餘人都躲在屋舍內。

  郡兵軍營,一間能住十人的大屋內,十個人整整齊齊,圍成一小圈。每天限定的木柴已經燒完了,他們只能將被衾裹在身上,將手伸到還未完全冷灰的坑灰上方,相互擠到一起取暖,並不斷說著話,好似這樣能讓屋子熱乎點。

  「真想來一壺熱酒啊。」

  鼻子凍得紅撲撲的老什長如此嗟嘆。

  「有個熱乎的女人更好。」乾瘦的伍長嘿嘿直笑。

  「市肆里倒是有女閭,你去得起麼?」郡兵們開始起鬨。

  這時候,來自渭南的戍卒咽了下口水:「我更想吃熱湯餅。」

  「湯餅是何物?」幾個北地、隴西的戍卒看向他好奇地發問。

  「是那些只能食麥的山東遷虜帶來的食物。」關中戍卒不知道這東西,是從他們郡尉家廚房裡走出來的,只當是關東之俗。

  「汝等知道麥面吧,先將面用冷肉湯調和,再揉搓如箸著大,一尺一斷,用刀切得薄如韭葉,再入湯煮,煮到沸熟,出釜,按個人喜好,加些蔥韭、冬葵,有錢人家,還能澆一層肉糜……此物最適合雪天食用,一碗下肚,寒意全消!」

  被這戍卒一說,其餘九個人都舔起了嘴唇,感受到腹中一陣餓意,身子好像更冷,只能再擠一擠,恨不得鑽到對方衣服里……

  這時候,居室的門,卻被人一把推開了!風夾雜著雪花灌入屋中,好不容易用十個人體溫暖和點的屋子,再度被嚴寒充斥。

  「是誰!?」

  什長罵罵咧咧地起身,正要大罵,定睛一瞧,卻大吃一驚。

  一人站在門口,打扮得有些奇怪:他外披絳色官服,頭戴狗皮帽,內里則穿著羌戎的黑色毛織衣裳,腰間帶劍,面色黑,他推開門後,掃了一眼裡面瑟瑟發抖的士卒們,露出了笑:

  「本尉聽說二三子欲飲熱酒、吃湯餅,便給汝等送來了!」

  ……

  雪已經停了,軍營庖廚內,灶火燒得正旺,肉湯的香味四溢。郡兵、戍卒的各個什都將自己的陶釜帶來,直接上灶,由黑夫從關中請來的庖廚,為他們製作湯餅。待到煮好後,直接連釜端走,找一個平坦的地上,讓眾人端著碗分食。

  軍營中,頓時響起了狼吞虎咽的吸溜聲,不時有人因吃太猛而燙到嘴。

  「二三子慢些吃,勿要燙到,今日管夠!」今年內史的麥子豐收,黑夫讓人送了不少過來。

  「謝郡尉!」

  郡尉的話被人傳遍軍營,頓時響起一陣歡呼。

  除了湯餅外,還有他們饞了很久的米酒,在灶旁溫過後,每人都能分到一盞,喝下肚裡,頓時感覺腹中暖暖的。

  眾人都很滿足,甚至有人喝著喝著流出淚來。

  「當了這麼多年郡兵,這是唯一關心吾等冷暖的郡尉啊!」

  看著打著飽嗝,滿足地拍著肚子的戍卒,聽著郡兵們的感激之言,黑夫看向一旁的陳平:「你的主意不錯。」

  來軍營的路上,天氣糟糕透了,暴風雪來勢兇猛,風好像是抽打過來的鞭子,颳得臉皮生疼。

  但陳平卻力勸黑夫:「正是這種天氣,才適合收買人心啊……」

  今日出門,是陳平的主意:「兵法雲,視卒如嬰兒,故可以與之赴深溪;視卒如愛子,故可與之俱死,郡尉明年要對匈奴用兵,必先得士心!」

  除了送食物,送熱酒外,黑夫還給郡兵、戍卒們帶來了一樣東西。

  等眾人酒足飯飽後,黑夫便讓什長、伍長出列,讓人將一車車蒙著麻布的輜車開進來,將一件件或白、或黑、或黑白相間的羊毛衣分發給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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