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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若是秦軍忽然進攻,楚營里夾雜著秩序較差的民夫,恐怕會陷入混亂,導致全軍覆沒,而眼下,項燕從容撤走,還會讓民夫、軍隊分走兩路,引誘秦軍去追擊民夫,項燕再重複擊敗李信的招數,繞後襲之……

  但這招對王翦無用!

  因為他不是涓埃之兵孤軍深入,而是以千鈞之力泰山壓頂!

  「令中軍在潁水北,緊跟楚軍之後,再讓南軍在潁水南突進,趕在楚軍前面,若楚軍欲渡水,則待其半渡而擊之!我倒要看看,項燕想牽扯我大軍兵力,但他能退到何種地步!」

  第0267章 棺槨三百

  昔我往矣,雨雪霏霏,今我來思,楊柳依依。

  走的時候還是冰冷的冬日,再回來已是陽春三月了。

  時隔一年多,再度回到鮦陽,站在昔日的戰場上,黑夫看著面前依然埋得嚴嚴實實,未被翻開的地面,鬆了口氣。

  還好,他這一年間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埋骨於此的袍澤們沒有被打擾,被侮辱……看來並不是每個楚人,都喜歡如伍子胥般掘墓鞭屍。

  只是上面插著的密密麻麻秦劍,已經不翼而飛了。

  但黑夫閉上眼睛,都能記得這個地方,溪流在東九百步外,城邑在西一里處,小丘在南三百步,而稍稍往北行百餘步,就是槐木戰死時倚靠著的那株槐樹,為了日後便於識別,他當時就被黑夫安葬在那樹腳下,還堆了幾塊石頭做標記……

  而現在,黑夫的御者桑木正在季嬰等人的指引下,在那裡朝他兄長磕頭,一邊磕一邊痛哭。

  黑夫的淚,當時已經流過了,他只是在心中默默說道:「黑夫信守承諾,去而復返,二三子也無須多待,就能魂歸故里了!」

  「率長,本地的邑大夫帶來了!」

  奉命入城捕拿本地封君官吏的利咸返回,黑夫回頭一看,其身後還跟著一個戰戰兢兢的中年人,一身絲帛之服,正是鮦陽大夫。

  楚國的邑大夫其實只相當於秦國的鄉嗇夫,冠以大夫之名,其實也就是個小鄉長。南郡兵萬餘人作為南軍前鋒,已破平輿,氣勢洶洶地殺到城下,手下不足百人的鮦陽大夫明智地選擇了投降,因為秦軍凶名在外,所以這位邑大夫仍很擔心自己的性命,被利咸請出城來時,依然憂心忡忡。

  「鮦陽大夫。」

  黑夫卻笑道:「你可知,秦軍的斧鉞,剛剛擦著你的脖頸揮過……若是我發現這些墳冢被挖掘,數百袍澤的屍骨被侮辱,你如今已是本率長劍下之鬼了!」

  鮦陽大夫一驚,兩腿微微發軟,原來,他來此赴任時,頗有人建議他將那些秦人的墳冢掘了。但鮦陽大夫信鬼神,想到掘人墓冢不吉利,便只讓人將上面插著當墓碑的劍拔走,底下的屍體卻懶得去管……

  「就當是作為糞肥,滋養莊稼,為其暴行贖罪了!」

  沒想到,當初的一念至此,今日卻救了他一命!

  但他顧不上慶幸,因為黑夫隨即拋給他一個難題。

  「奉都尉令,讓你依然官復原職,在此做邑主,安撫民眾,維護秩序,會有一位百將留下盯著你,下一次我再回時,你要為我準備好三百二十八具棺槨!我要將此地戰死將士的屍骨運回去!」

  「三百多具!?」

  鮦陽大夫叫苦不迭,那可得讓全邑人做上一個月了,眼下正值春耕,哪來那麼多人手?

  黑夫卻不理他的叫苦,將懷中一袋金餅拋給了邑大夫,約莫十兩。

  「我也不白要你,若能做成,我會付你錢帛,這是定金,你且好好做。」

  「對了。」黑夫又想起一事:「插在此地的那些劍,是你派人拿走的?」

  邑大夫連忙失口否認,黑夫卻板著臉道:「你乃邑主,就算是其他人拿走了,也要算你頭上,這樣,一共有劍五十柄,一柄抵兩具棺槨錢!」

  大夫聽得目瞪口呆。

  而奉命入城搜糧,滿載而歸的東門豹亦在一旁抽出劍來,凶神惡煞地威脅邑大夫:「吾等再回時若不見棺槨三百,乃公就讓你也躺進棺材裡!」

  征服者就是可以為所欲為,扔下捧著錢袋一臉苦澀的邑大夫,黑夫揚長而去,他還要組織眾人速速用食,他們也只能在此停留片刻,午後繼續上路,今天要抵達寢丘城才能休息。

  黑夫回到軍隊停歇處時,軍司空章邯才剛剛組織眾人在必經之路上紮好鹿角等障礙物,此刻也坐在車輿上,就著水,慢條斯理地吃著粗陋的乾糧。

  「少榮辛苦了。」

  黑夫看了看那些布置好的障礙,讚嘆道:「吾等只是在此停歇半個時辰,少榮亦不忘小心戒備。」

  「鋪橋修路,建造營壘,此乃軍司空本職,哪怕只留一刻,也得提防被敵軍突襲。若出了事,事後確認是因軍司空大意瀆職招致,我便要被軍法吏拿下問罪了。」章邯如是說。

  而在黑夫詢問他是否還撐得住行軍之苦時,他笑道:「我只是在車上顛簸一些而已,兵卒們從前日到現在,已疾行百餘里,豈不更累?」

  黑夫道:「乘勝追擊,心情爽快,一年多前,吾等頂著凜冽寒風在淮北逃跑,可比這走的路多得了。」

  同時他也一拍綁在小腿上的布條道:「再說了,有此物在,士卒們的行軍也沒那麼辛苦!」

  章邯一路上都沒來得及問,此刻乘著吃飯食的當口,便好奇地道:「我問南郡兵卒,他們說此物叫綁腿,又是你這安陸率長建議都尉在軍中推行的,平日都不見,只是行軍時卻一齊裹上了,究竟有何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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