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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毋瞪大了眼睛,低聲斥道:「敞,你這廝,發穴扒出來的東西,也敢穿身上!被人瞧見如何是好?」

  「這有什麼。」

  那赤面盜賊敞卻不以為意,他舉起手,讓深衣的寬袖在夜風吹拂下微微擺動,得意地說道:「與其讓不知寒暑的死人穿著這好東西躺在棺槨里,還不如讓吾等無衣無褐的窮人借來用一用,只可惜好多都朽壞了,不然,我當給伯毋也帶一件帛衣……」

  「廢話少說。」伯毋看了看周圍,繼續道:「我今夜讓你來,是要告知汝等,那墓穴,再掘不得了!」

  敞的面色立刻就陰了下來,問道:「為何掘不得?」

  「汝等聽我的便是。」

  敞卻不聽了,他冷笑道:「伯毋啊伯毋,最先明明是你聯絡吾等,說朝陽里、小箐里之間的荒野上,似有墓葬,左右都沒有田地人家,可以發穴。」

  「不但如此,你還利用職務之便,為吾等提供工具,藏匿掘出來的明器,慢慢送到鄰縣去賣錢。現如今,那幾座周邊小墓已經挖空,得金卻不多,只剩下最裡面的大墓,眼看就要挖開,讓吾等都能發財,你卻反悔了?」

  「不是反悔。」伯毋連忙解釋道:「之前這湖陽亭不是連亭長、求盜都空出來了麼,眼看無人管事,我才讓汝等乘機發穴,可如今卻不一樣,你可知道,那湖陽亭來了個新亭長!」

  「有亭長來了又如何?」

  敞面露不屑:「吾等在新市縣也掘過墓,一路走來,沿途不知遇到了多少亭舍,但只要晝伏夜出,鑽蒿草里躲避,那些個亭長,也奈何不得吾等!」

  「這亭長不一樣。」伯毋道:「他前個月才在附近徒手抓了三名盜賊,本事了得,今天還突然來朝陽里巡視,將我嚇得半死,還好只拿了一個在縣城拾了遺錢的公士……」

  「有人聲稱,公士去疾在縣城服役時,拾了地上掉落的錢,需要帶他回亭部詢問」。這是黑夫帶他走時對朝陽里眾人宣稱的罪名,雖然當時他還不知道里監門的貓膩。

  因為在秦國,律令規定,撿錢不交公也犯法。所以除了去疾的妻子哭哭啼啼地說自家良人絕不會做這種事外,里中眾人並無太大懷疑……

  里監門也以為,自己的事無人知曉。

  二人繼續在門邊商議,卻無法達成共識,伯毋謹慎,覺得不能再冒險,先停下來。敞卻認為,他們一伙人晝伏夜出辛苦了那麼久,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豈能這時候放棄?

  期間,里中不知誰家的狗突然叫了一聲,嚇了伯毋一大跳,見說服不了敞,他只能自己退一步,說道:

  「那汝等今夜乘著雪已化盡,速速掘墓,將那墓中值錢的物件取出,而後將墓穴封上,把我那一份留下,便快些走罷!有那黑夫在,此地,不可再久留!」

  「一切便如伯毋所言。」

  最後,敞走之前,伯毋還指著他身上飄乎乎的深衣,面露嫌惡地說道:「往後休得穿著此物來見我,我奉勸你也少穿,小心……」

  「小心什麼?惡鬼纏身?伯毋如今又信鬼神了?」

  敞卻是個不怕的,他是個盜墓慣犯了,作踐過不知多少墓穴,昔日高高在上的貴人,如今不過是枯骨一具,對其撒尿拉屎也毫無知覺,天罰鬼懲?在哪呢?

  他輕蔑地笑了幾下,拿著伯毋給他的一包食物,扛著三把新鐵鍤,朝月亮升起的方向,緩緩走去……

  ……

  與此同時,湖陽亭內的眾人,也已收拾妥當,整裝待發……

  第0067章 踏月而行

  走出湖陽亭時,黑夫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肯定和後世始皇陵兵馬俑里的「步兵俑」像透了。

  亭是基本治安單位,所以擁有武備,存儲五兵。

  湖陽亭前院的小庫房裡,就準備著兩副甲衣,考慮到公士去疾說,那些個盜墓賊都持有兵刃,人數至少有四人,甚至可能持有弓箭,黑夫決定還是保險點,穿上甲衣為妙。

  當他在東門豹、利咸幫助下,披掛上皮甲後,黑夫總算知道,這玩意為什麼這麼貴了。

  黑夫他們亭里這套只是最簡陋的前身甲,頂多值幾百錢,僅能護住胸腹,得像前世做飯掛圍腰一樣,以系帶分別掛在肩膀和腰部。

  他低頭發現,這甲衣是將整塊牛皮切割成大大小小的甲片,每個甲片都鑽出了小孔,結實而纖細的絲繩將其聯綴在一起,有的地方還有甲釘……雖然防禦力有限,好在不算很重,不影響活動。

  至於黑夫的武器,也從那柄陪伴他幾個月九寸的小短劍,變成了一把二尺劍。蒲丈說這是前任亭長留下的,現在就歸黑夫了,木製劍柄用銅絲纏繞防滑,青銅的劍刃有點小缺口,但無傷大雅,刺入人體完全足夠。

  求盜東門豹則挑了兩柄手戟,長一尺半,他喜歡與人短兵相接,還喜歡在數步之外,一戟擲過去,傷人性命——雖然他從沒殺過人,但平日裡總喜歡對著樹樁練習,今夜正是一顯身手的時候。

  至於剩下的那副甲,東門豹是拒絕的,他嘟囔著「大丈夫就該受點傷,留下疤痕」,滿臉嫌棄地將甲推給了利咸。

  利咸倒是很謹慎,好好地披上甲衣,挑了一桿長約九尺的長矛,他覺得,擒賊時不應該全員短兵,應該長短相佐。

  小陶自不必說,挎了一張不大的弓,力度大概只有八斗,身後背著箭囊,裡面有七八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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