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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兩個成年隸妾,加上一個小孩,才能換一頭耕牛,或者一匹好馬,果真是人不如畜……

  對這種制度,黑夫是自然而然排斥的,可如今的他只是一個小亭長,在時代大潮下,自身尚且難保,更無力改變體制。

  他只能默默嘆了口氣,說道:「當然,兩個臣妾,哪怕是兩個女奴,也不夠吾等瓜分。」

  此言一出,除了不苟言笑的利咸,還有老邁的蒲丈外,其他四人都笑了起來,尤其季嬰笑得最淫蕩。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兒,都明白的,也就小陶還有些懵懂。

  「但換成錢就不一樣了,兩個臣妾,相當於8600賞錢,到時候,吾等可以選擇不要臣妾,要賞錢!」

  聽到這麼大數量的錢,眾人反應各不相同。

  東門豹、季嬰、小陶三人對這一幕不陌生,相視一笑。

  蒲丈眯著的眼睛睜大,魚梁更是捏緊了拳頭,舌頭舔著嘴唇,有些心動。

  唯獨利咸面無表情,似乎沒有將這些錢財放在眼裡。

  黑夫將六人表情一一看在眼裡,笑道:「所以,我想試一試,看能不能抓到那匿名投書者,若能抓獲,得了賞錢,當與亭中眾人共分!」

  「好!聽亭長的!」東門豹、季嬰、小陶三人是黑夫死黨,自無異議,魚梁家貧,需要錢財,也起鬨附議。

  蒲丈是亭父,又不參與抓人,雖然有些動心,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自己老邁,年輕人的事,他就不參與了。

  唯獨利咸朝黑夫拱手道:「亭長,抓獲匿名投書者的賞賜之所以如此之高,遠超普通的殺人盜賊,實在是因為投書者難以確定行蹤,只要不被人目擊看到,他裝作無事便可。又不像殺人,有屍身為線索,也不似行竊,可尋覓財物去向,吾等當如何尋找?」

  在利咸看來,這件事是很麻煩的,若是能開啟書信看看內容,或許還能大致猜出投書者的身份。可如今信干擺著不能打開,他們只能盲目猜測,想要抓到人,何其難也。

  然而,這難題似乎沒嚇到黑夫,卻見他成竹在胸地說道:「不然,此事說難也難,說易,卻也易!」

  ……

  PS:有投書,勿發,見輒燔之;能捕者購臣妾二人,(系)投書者鞫審讞之。所謂者,見書而投者不得,燔書,勿發;投者[得],書不燔,鞫審讞之之謂(也)。——《雲夢秦簡·法律答問》

  卅一年十月乙酉朔朔日,貳春鄉守。

  大奴一人值錢四千三百。

  小奴一人值錢二千五百。

  凡值錢六千八百。——《里耶秦簡》

  第0062章 七何

  聽黑夫言之鑿鑿,似乎已有計策,利咸便揚起了眉毛:「看來亭長已有謀斷,咸願聞其詳!」

  黑夫看出來他的不服,便道:「若是漫山遍野,盲目地去找,那便如同大海撈針,根本不可能找到。」

  「但若是界定好投書人所在的範圍,何時作案,這樣不就好找了?」

  黑夫前世可沒白在警官學院呆三年,還是學過點刑偵學手段的,眼前這件事,不能盲目地猜測,而要利用刑偵學裡的「七何」來界定。

  所謂七何,便是七個問題:究竟是在何時、何地、由何人、基於何種目的、使用何種工具、對何種目標、造成了何種後果?簡稱為刑事案件的「七何要素」。

  所以首先,他要確定作案的時間、地點。

  黑夫站起身,來到季嬰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季嬰,你說你今日去了三個里?分別是哪幾個。」

  季嬰掰著手指頭道:「我先去了東面的小箐里,又跑到西面的平湖裡,最後到了南邊的朝陽里……」

  「你送完鄉中發往平湖裡的公文後,背簍里還剩下幾封信?」

  季嬰想了想:「一封,是鄉上的田佐吏寫給朝陽里田典的文書。」

  「你最後一次打開背簍,是什麼時候?」

  「是拿這封公文交給朝陽里田典的時候……」

  「當時背簍里沒信了罷?」

  季嬰搖頭道:「沒了。」

  「之後再未打開背簍?」

  「再沒有,直到回了亭舍……」

  季嬰越說,黑夫心裡就越是確定無疑,他說道:「這下便清楚了,這匿名信,當是季嬰在朝陽里田典那裡,交付最後一封公文後,直到回到亭里的這段時間裡,被人悄悄投進來的。」

  眾人都點了點頭,只可能是這樣。

  黑夫又開始盤問起季嬰來:「你投完公文後,還在朝陽里停留了多長時間?去了哪些地方?和什麼人攀談過,離開朝陽里後,又在何處歇息過,中途可曾將背簍放在一邊的時候?路上遇到了何人?可有接觸?」

  季嬰一一回答,辦完公務後,他在朝陽里有個認識的人,去他家中小坐,喝了口水,聊了會天。期間那戶人家的鄰居生了個胖小子,季嬰又跟著過去湊熱鬧,那鄰居家裡道賀的人不少,當時人來人往,場面很混亂,季嬰忽然腹痛,還放下背簍去了趟茅廁……

  之後,他又在朝陽里里監門處站著攀談了幾句,有幾個打獵的人從里外回來,也停下和他打了招呼……

  讓黑夫鬆了口氣的是,季嬰再三確認,他離開朝陽里後,沒有停下休息,背簍從未離身,路上雖然遇到了人,但也沒有交談,只是匆匆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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