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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是活該,我要是受驚拔劍,你這會已是死人了。」

  黑夫將還捂著胸口呼痛的季嬰拉了起來,又問道:「更卒皆已散去,汝等怎麼還在?」

  「還不是為了等你!」季嬰咧著嘴。

  「朝伯和其他幾人著急先回了,我想著怎麼也要等黑夫回來,當面與你告辭。」東門豹是個重然諾的人。

  小陶也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與什長,是,是同鄉……故想同,同路,而回。」

  「原來如此。」黑夫恍然,看來這三人是專程等著自己的,不免有些感動,看來,將那份袍澤之誼放在心裡的,不止自己啊。

  這麼一想,黑夫心裡,卻猛地產生了一個念頭!

  他讓三人坐下,問道:「此番告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聚,敢問二三子,汝等回家後,做何營生?以後有何打算?」

  「還能做何營生,種地唄。」

  季嬰一想到回家,就有些泄氣:「我家兄弟很多,陸續出分家出去了,我排行老么,可以繼承田產,但我家那點薄地,也無甚出產,我或許會用這次捕盜得的千餘賞錢,想辦法在里中謀一個里監門的活……」

  小陶也道:「我……我亦是種地。」

  接著,他便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大堆,原來,小陶的家是在場眾人里最貧窮的,地又薄,來服役之前,家裡都快吃不上米了。黑夫給的這三百錢,當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所以小陶才對黑夫感恩戴德。

  但問題是,這些錢換成米,頂多能維持兩三個月,小陶很擔心自家窮困潦倒後,會被迫去給里中的有爵者做「庶子」。

  這裡的庶子,不是指妾生的兒子。軍功爵制度規定,凡戰士能斬得敵人一顆首級,就可以獲得爵位一級,及與之相應的田宅、庶子,也就是為你種地的僕役,都是家貧無爵的人,地位低於普通人。

  東門豹則翻了翻白眼:「我雖然住在東門裡,也有田地,但父親醉酒而死時被官府收回了。只能每日去城西碼頭幫往來船隻卸貨,討一口飯吃,養活家母和妻,服役前如此,服役後也如此。」他是在場眾人唯一一個成婚了的。

  三人皆是苦出身,前程並不寬廣,黑夫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黑夫兄弟,你呢?有何打算。」季嬰問道。

  「我正要跟二三子說呢。」

  黑夫笑了笑,將今天右尉喚他去官寺里,說縣上要徵召他做湖陽亭長一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只是隱去了右尉和左尉之間的鬥爭。

  「這是好事啊!」

  季嬰一拍大腿,高興得站了起來:「亭長雖然不是什麼大官,可平日裡吾等見了,也得恭恭敬敬地作揖,被其斥罵,還不敢還口。」

  東門豹也滿眼羨慕:「自此以後,黑夫就是吏了,每個月都有俸祿口糧,與吾等白身不再一樣。」

  黑夫連忙擺手:「別這麼說,能不能當上亭長,還得看一個月後的考核呢。」

  小陶卻道:「什長……武藝了得,又,又有……才幹,定能,能勝任!」說完以後,又想到自己的未來,眼中不免有幾分暗淡。

  他們的態度,黑夫都看在眼裡,一方面為他高興,一方面又艷羨不已。

  看來自己的那個想法,有實現的可能呢……

  於是黑夫便站起身來,對三人作揖道:「諸位,其實,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

  「黑夫的意思是,讓吾等一起去湖陽亭做求盜、亭卒?」

  片刻之後,待黑夫說完他的想法,季嬰有些吃驚。

  東門豹也瞪大了眼睛:「還可以這樣?」

  「我說了當然不算。」

  黑夫解釋道:「但我聽說,自從一個月前,那湖陽亭長和求盜,三名亭卒都受罰服刑後,一直沒有新吏上任,去管事的新求盜更是在追捕盜賊時被殺。」

  「如今湖陽亭就是一個空殼,亭長、求盜皆無,亭卒也缺,正在招募人手,奈何湖陽亭常有案件發生,眾人皆畏之,故響應者寥寥。」

  黑夫說明情況後,對東門豹和季嬰道:「若是二位有意,不妨前往縣、鄉上應募,東門是公士,武藝高強,又當過伍長,可以做求盜,季嬰可以為亭卒。如此一來,吾等便能在湖陽亭共事,一同治理這十里地方,不僅都有一份錢糧俸祿,還有機會捕盜破案立功得爵,豈不美哉?」

  他之所以生出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亭長雖然官小,卻要治理十里地方,稽查不法,追捕盜賊,責任很重,有不小的風險。再加上黑夫人生地不熟,只身前往湖陽亭的話,難免有幾分不安,若是能得到熟人做左膀右臂,那就大不一樣了。

  末了,黑夫才發現自己漏了小陶,便順口說道:「小陶若是願意,也不妨一試!」

  聽完黑夫這個「大膽的想法」後,東門豹和季嬰面面相覷,都有些躍躍欲試。

  他們和黑夫一樣,都對這一個月的袍澤之情有些不舍,畢竟他們一起訓練,一同奪得旬日演兵的第一,獲得了獎賞和錢財,實在是這一生都難忘的事,若是可能,他們都希望將這份交情延續下去。

  如今,正巧有個機會!

  那湖陽亭位於縣城和溳水鄉交界,距離二人的家都不算遠,大半日就能到。而且求盜、亭卒雖然不算正式編制,但也能領取一份口糧,加上秦國的公務員地位比普通人高,他們在鄉人面前,也能抬得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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