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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順才雖然知道肯定是這個結果,但真的得知後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憑啥滿八旗的就可以免於助餉?憑啥漢、蒙八旗的就得認捐?難道說滿洲旗人比別的旗人高出一頭?
「照這麼說的話我們是肯定要捐了。」
憋了好久,陳順才嘆聲道。
他確實有不少存銀,不過都埋在家中院子裡,應該沒有外人知道。
但要是他一點銀子不捐,本牛錄就難以解釋的過去。
若是鬧到了固山額真或者旗主那裡被當做典型懲治,那豈不是神仙難救?
以陳順才委曲求全的性格當然不會做這個出頭鳥。可就這麼生生把銀子送出去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捐是肯定要捐的,我來一是告訴陳大哥消息,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二是和你商議一下到底捐多少合適。」
虎子說罷巴巴的望著陳順才,等著這位老大哥說話。
論年紀陳順才比虎子大出整整一輪,但在處理這種事情上他卻是並沒有太多的經驗。
他咽了咽吐沫,猶豫了幾次還是嘆聲道:「要不這樣吧,咱們先認捐十兩?」
「十兩?」
虎子翻了翻白眼:「怕是不夠。」
「那你說得多少?」
「至少也要這個數。」
虎子伸出三根手指來。
「三十兩?」
陳順才有些肉疼的問道。
「三百兩!」
虎子毫不猶豫的說道。
「沒有三百兩根本過不了關。光是牛錄章京那裡就不會點頭,他們會以為你在打發叫花子。」
「嘶,三百兩,這是明搶啊。」
陳順才一臉的難以置信。
「真的要這麼多?」
「這還多?我只是說了一個最少的數字。我說陳大哥,你不會連三百兩都拿不出來吧?」
虎子雙手一攤道。
「三百兩自然拿的出,可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就這麼捐出去不甘心吶。」
他這麼多年跟著清軍劫掠,幾百兩銀子的家底肯定是掙下了的。可問題是把這些銀子都捐了他吃什么喝什麼?
現在打仗可不比以前,搶不到東西且不說,連打贏都難。
「不甘心?」虎子撇撇嘴道:「不甘心有什麼用?我也不甘心呢,還不是得乖乖的捐銀子?你別忘了你可是旗人,旗主要想整治你有一萬種辦法。」
陳順才嘴角有些抽搐:「三百兩實在是太多了,先拿出二百兩行不?」
「哎呀平日裡看你陳大哥挺明白的,咋一到關鍵時候就犯糊塗啊。這種事情能試嗎?你萬一惹惱了上面,讓旗主記住了你,便是不死也得掉層皮。」
虎子拉著陳順才道:「你是要錢還是要命?」
「我,我……」
陳順才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了,撲通一聲坐倒在地抱頭痛哭了起來。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憑什麼,他們憑什麼。」
「陳大哥,人家是旗主是固山額真,是牛錄章京。人家吃肉咱們跟著喝湯。現在人家叫咱們把喝過的湯都吐出來咱們敢不吐嗎?」
虎子咽了口吐沫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眼下跟旗里較勁沒有任何用處。人啊該低頭就低頭。」
陳順才只覺得這番話十分熟悉。
他這半輩子不一直如此嗎?委曲求全,苟活於世。
以前他是包衣奴才的時候是個旗人都可以隨意欺負他。後來他抬了旗,欺負他的人少了些,可那些滿洲旗人還是可以占他的便宜。
他活的苦啊。
……
……
第四百六十三章 陳順才出逃
陳順才天人交戰了好一番,還是決定逃。
促成他做出這一決定的原因不是別的,就是因為他這些年來的經歷。
他不打算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而要逃自然要把所有可能性都考慮到。
最重要的便是路線。
眼下北邊除了山東都在清軍控制中。陳順才要想逃走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從北直隸逃入山東。
決定做出後他便不再猶豫,把埋在地下的銀子全部挖了出來包在了包裹里。
兩個月前他的妻子剛剛病逝,故而他現在可謂是了無牽掛。
只要他自己能夠逃走,就是成功了。
事關重大,陳順才不打算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虎子。
生活的苦難教會了陳順才許多東西,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輕易的相信任何人。
哪怕這個人是你的至親好友也不可信。沒準他們就會趁你不注意時狠狠的捅上一刀。
陳順才只相信自己。
計劃好了路線,打包好了包裹還不算完。陳順才還必須制定好出逃的時機。
最近北邊沒有什麼大的戰事。不過軍營還是每隔幾日操練一番的。
陳順才選擇在最近一日操練完當天夜裡出逃。
漢軍旗的軍營是在城外的,陳順才的宅子卻是在城裡。這兩者並不矛盾,因為有些旗兵除了出操訓練,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待在城裡住。
陳順才也是如此。
不過他在軍營之中也有分配的號舍。
陳順才決定訓練結束後藉口在軍營之中住一夜,這樣可以解決天黑之後不能出城的問題。
當然陳順才根本不會在軍營之中過夜,而是會立即騎馬離開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