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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怒道:“你叫什麼?我聽得見。”

  那個士兵也怒道:“你還有理了!”

  如果他好好說,我當然不會和他爭執的。但此時我心頭卻有種說不出的煩躁,我叫道:“你這麼打人難道就是有理?”

  那個士兵作勢又要打我,嘴裡還喝道:“廢話少說,快點進去!”

  我怒了:“你有膽子就往這裡打!”

  身後,鄧寶玲的丈夫慢慢地說:“別爭了吧,我們進去。”

  我讓開了:“你先進去吧,我本來就用不著打針,硬讓我打還把我當犯人,我咽不下這口氣。”

  那個士兵雖然全身防化衣,看不到樣子,但我想他一定氣得滿面通紅。他衝著鄧寶玲的丈夫道:“你先進去。”

  等他進去了,這個士兵對我道:“你進不進?”

  我瞪了他一眼:“你差點把我最珍貴的東西打碎了,還敢對我這種態度?”

  他把槍對準了我,道:“我接到命令,可以對不聽命令的人開槍!”

  我心底有點怕,但要我這樣子就服軟,卻也不願意。我道:“我要你道歉!”

  正僵持著,邊上一間小屋裡走出一個軍官,遠遠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那士兵打了個立正:“報告少校,這人不願意進去。”

  “我不是不願意進去,一來我沒有被感染,二來他還對我那種態度,他必須先向我道歉。”

  那士兵在防化面具後大約冷笑了一下,我聽得到他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你一個感染者還要扯什麼態度不態度……”

  我心頭升騰起一股怒意,大聲道:“感染者又怎麼了?別說我沒被感染,就算我被食屍鬼感染了,難道你就可以那種態度嗎?”

  那士兵還想說什麼,那個軍官卻叫了起來:“是你!”

  他快步走過來,我扭頭看了看,也叫了起來:“朱鐵江!”

  朱鐵江是以前市政府高官的兒子,小時候和我是同學。中學畢業後,他考取了軍校,後來一直沒見過,聽說在軍中很得意。他是我在那個大院裡少有的幾個好友之一。那些官宦子弟,就算我是局長的親生兒子,他們也看不起我的,別說我只是局長的義子了。可朱鐵江自小就很寬厚,所以我們一直都很談得來,不過中學畢業後也就分手了,一開始還不時通電話,後來就音訊全無。沒想到,居然在這樣一個場合碰面。

  他走到我身邊,下意識地伸手要來拍我的肩,卻又頓住了,有點尷尬地說:“你被感染了?”

  我苦笑了一下,“還沒有。”

  “那為什麼不早走?”

  “我太狂妄了,想要找到對抗食屍鬼的疫苗。”

  “找到了?”

  我看了看手裡的皮箱,黯然道:“找到的話,也用不著到這兒來了。”

  此時,我心中更多的也許是內疚吧。她被感染雖然不能說是我的錯,但如果我早些勸老計離開的話,她不會出這種事的。

  手裡那個皮箱像有千鈞重量。

  他突然拍了拍我的肩,道:“別多想了,來,陪我喝一杯去。”

  我抬起頭,眼裡不禁有點濕潤。

  他還是當年那個朱鐵江。即使好多年兵當下來,他卻沒什麼大變化。

  那個士兵在一邊道:“少校……”

  朱鐵江笑道:“他以前是特勤局行動組成員,我們不是學習過那篇社論嗎?講的就是他們的事跡。判斷有沒有被感染,其實他才是專家。好了,你去關門準備吧。”

  那個士兵關上門。這屋子只有一扇門,這門也封閉得很嚴實,在裡面待著一定不舒服。我正打量著那屋子,朱鐵江又拍了拍我的肩道:“走,走,雖然沒什麼好東西,部隊也不准喝酒,可我這兒總還有兩杯的。一塊兒去,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塊兒偷你爸酒喝的事嗎?”

  我的心底湧起一陣暖意。小時候,我還不怎麼愛喝酒,朱鐵江卻自小就是個酒鬼,可他父親管得很嚴,根本不准他喝酒。有一次他來我家,用等離子穿透儀把局長珍藏的一瓶酒不動封口偷出了半瓶,再把水加進去,以至於局長後來喝酒時很奇怪這瓶酒為什麼那麼淡。

  這些事我雖然早就忘了,可他一提,我卻馬上想了起來。我笑道:“你還記得啊!”

  他笑:“當然記得。那時我就決心,長大後一定賠給叔叔一瓶好酒。後來我弄來幾瓶六百年的陳酒,那可是好東西。唉,可惜叔叔喝不到了。”

  我黯然:“是啊,他再喝不到了。”

  朱鐵江道:“別再想了,人各有命。走,我們喝酒去。”

  他的辦公室不大,外面看也是簡易房,裡面卻很乾淨。出於軍人的本色吧,牆上還掛了把刀做裝飾品。

  朱鐵江道:“來,我們喝吧,可惜肉不太敢吃,只好請你吃點醬油花生下酒了。”

  他倒了兩杯酒,把一杯推到我面前:“干。”

  那酒異香撲鼻,我一口喝了下去,只覺入喉像是一條細細的火線,有種很舒服的微微的刺痛。

  我剛喝下去,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悶悶的哭喊。

  那是很雜亂的哭喊聲,聲音卻像是從一口枯井裡傳來的。我狐疑地放下酒杯,道:“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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