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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五人也說,一模一樣,進去後做的也是這件莫名其妙的事。

  “鐵絲?”老魯徹底糊塗了。“狗日的玩的是什麼花招?”

  “依我看,是在對筆跡。”耿介之突然說道。

  “這麼說來,有人用鐵絲兩字向鬼子通風報信?”孟松胤猛然驚醒。“而且這人就在我們六個人中間?”

  大家面面相覷。

  “就憑這幾個字,怎麼可能對得出來?”陸雨官不以為然。“打個比方說,我要是故意模仿別人的字體,不就矇混過去了?”

  “字體和字跡是兩回事,”耿介之搖搖頭,“從筆跡學原理來說,一個人的筆跡是性格、智力、能力、行為的反映,不管你怎麼偽裝,字體的結構、大小、間距,包括尖銳圓潤的程度,還有筆劃的力度等等都無法掩蓋。刻意偽裝的字通常只能矇騙外行,在專家面前根本無法隱藏。”

  “這麼說來,月經未來是想拿著這些字去找專家鑑定、對比?”孟松胤終於理清了思路,“假如真是這樣,說明他手上還有一份可供對比的樣本。”

  “日本人的特務機關里有的是筆跡學專家,要不了半天時間,這事就能水落石出。”耿介之苦笑道。“這樣也好,日本人幫我們找出叛徒來了。”

  “不對,不是這樣,”孟松胤並不同意,“假如該死的叛徒就在我們六個人中間,剛才在月經未來面前肯定早就自認了,表功還來不及,沒有任何理由再偽裝。”

  “照你的意思,月經未來使的是障眼法?”耿介之有點開竅。“對,就是障眼法,故意找六個人一起出去,既避免叛徒暴露,又能繼續為其所用,便於日後掌握我們的一舉一動。”

  “他媽的,誰是叛徒,給老子站出來!”韋九當即暴跳如雷。

  焦點頓時聚集到吳帆光、李滋、陸雨官、林文祥這四人的身上——但是,誰又會幹這種拆自己台腳的蠢事呢?即使幹了,又基於何種理由呢?

  四人紛紛賭咒發誓,一口咬定事情與己無關,都說自己從沒離開過號房,全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大夥的眼皮底下,就是想告密也根本做不到。

  “是啊,天底下哪有這種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蠢貨呢?”韋九翻開了白眼。“再說,確實也沒人離開過號房。”

  孟松胤一屁股坐在鋪板上,手托下巴,眉頭緊蹙,腦子裡像一鍋燒開的水那樣翻滾開來,連老魯跟自己說話都沒心思理會。

  這件事一直討論到午飯時分仍在原地打轉,孟松胤想了半天也毫無頭緒,只得灰心喪氣地走下鋪板,在過道里似困獸般來回走動。

  牆洞外的鐵板一響,老氣喘送飯來了,黃鼠狼像平時那樣蹲在地上,手腳麻利地接送飯碗。孟松胤看在眼裡,眼前突然一亮,連忙跳上一步,在便坑邊的藤條框中拿了一張黃草紙,迅速撕下一角,揉成一團後捏在手心裡。

  “讓開,讓我來。”孟松胤在黃鼠狼的身邊蹲了下來。

  黃鼠狼不解其意,只得挪動身體讓位,孟松胤將手臂伸出牆洞,隨即攤開手掌,露出那一團草紙。果不其然,牆外的老氣喘絲毫不覺奇怪,飛快地將紙團拿走,若無其事地繼續派發那爛泥樣的共和面。

  “昨天那張紙交上去了嗎?”孟松胤湊近牆洞,故意用慌張語氣低聲問外面。

  “早交啦。”老氣喘回答道,聲音同樣很低。

  不遠處的李滋看到這裡,面色頓時煞白。

  “你還有什麼話說?”孟松胤的目光刷一下掃向李滋。

  李滋想說什麼,但下巴抖個不停,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其他人看在眼裡全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恥的叛徒!”孟松胤將手中的飯碗連同那一坨“爛泥”一起砸向李滋的面門。

  “我該死,我該死……”李滋開始自己打自己耳光。

  “真是你?”韋九一把揪住李滋的胸脯,但仍然有些不相信。

  “龍頭饒命、龍頭饒命……”李滋居然哭了起來。

  “孟夫子,你怎麼會懷疑到這傢伙身上的?”韋九收住拳頭,生怕萬一搞錯。

  “還記得昨天傍晚的事嗎?”孟松胤反問道。“這傢伙故意弄破手,撕了一角舊報紙包傷口,然後又搶著在牆洞邊打飯,貓膩就在這上面。”

  “你的意思是李滋用手上的血在舊報紙上寫字?”耿介之馬上明白過來。

  “你問他吧。”孟松胤一指李滋。

  “是不是這樣?”韋九瞪眼咆哮道。“說,寫了什麼?”

  “寫了兩個字……鐵……絲。”李滋可憐巴巴地說。

  “我搞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孟松胤無限痛心地搖搖頭。

  “我該死,我這是自作聰明,想為自己留條後路。”李滋痛哭流涕。“我就寫鐵絲兩字,只把事情說出來一半,目的是害怕行動失敗,這樣我舉報有功,日本人就不會把我怎麼樣了……”

  “你不想出去?”老魯喝問道。

  “想,所以才說一半,”李滋鎮靜了一些,“我原以為鐵麻花已經完成了使命,就是被鬼子搜去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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