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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天?”韋九若有所思。“為什麼呢?”

  “現在先給大夥仔細說說該怎麼幹總行了吧?”吳帆光催促道。“咱們到現在連到底該朝哪兒招呼都不知道呢。”

  “我一直在琢磨,號房裡能透氣的地方只有兩扇鐵門和一扇窗戶,要下手,應該逃不脫這兩個地方吧?”耿介之問道。

  “沒錯,”孟松胤表示贊同,“大門外是走廊,有鐵欄和槍兵把守,就是讓你出去也走不掉;小門外更沒戲,鋼筋密得連腦袋都伸不出,同樣讓你跑也跑不出去。”

  “那剩下的只有窗戶了。”李滋叫道。

  “對,就是窗戶!”孟松胤站了起來,“那就是阿喀琉斯之踵!”

  如果單純為了通風和採光,窗戶的面積理應越大越好,但監獄是個特殊的地方,所以即使是一扇簡單的窗戶,也理所當然地不同尋常。

  南牆上的窗戶離地三米,寬約八十公分,高僅五十公分,像一張扁平的嘴巴驕傲地在半空獰笑,而安裝在窗洞裡側的那一排手指般粗細的鐵欄杆,看上去煞似齜開的門牙。窗洞的外側是兩扇玻璃窗,可以在空中走廊上開啟或關閉。一般情況下,窗戶很少打開,至少孟松胤來到野川所已經半個多月,還從沒見到過窗戶洞開的景象。

  韋九說,這扇窗戶估計只有到了盛夏季節才有可能打開。

  “孟夫子,你不會是開玩笑吧?”朱二寶盯著窗戶上的鐵欄杆發了半天呆,眼睛眨巴個不停。

  “我平時和誰開過玩笑?”孟松胤反問道。

  “這麼粗的鐵欄杆,我看就是神仙也難下手。”蔣亭虎也嚷嚷道。

  “是啊,單靠一根鐵麻花,根本不頂用啊。”韋九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孟松胤的眼睛。

  “誰說要用鐵麻花了?”孟松胤得意地一笑。“大哥,你先爬上去仔細看看。”

  韋九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忙讓體格健碩的蔣亭虎靠牆蹲下,然後自己雙手扶牆,兩腳踏著他的肩膀準備攀越。誰知蔣亭虎長期肚裡沒食,早就外強中乾,憋著口氣就是站不起來。林文祥和洪雲林見狀忙上前幫忙,撐住蔣亭虎的左右胳肢窩一同使勁,這才晃晃悠悠地把韋九託了起來。

  韋九先伸長脖子觀察了一會兒窗外,目光越過走廊,只能看到一面高高的外牆;再細看眼皮底下那一根根鐵欄杆,雖然已經開始鏽蝕,但依然堅固無比,確實如蔣亭虎所說的那樣:神仙難下手。

  “行了,放我下來。”韋九失望地說道。“孟夫子,你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啊?我實在看不出名堂來。”

  “先別下來,給你這個。”孟松胤從褲兜里掏出鐵麻花遞給韋九。

  “幹什麼?”韋九不明白什麼意思。

  “你用它劃拉一下窗框部位,把表面的牆泥剝開一點,看看有什麼結果。”孟松胤提醒道。

  韋九用鐵麻花在窗框裡側的位置用力劃拉,牆粉紛紛掉落,露出了裡面白生生的木框。

  “有腳步聲,快下來!”一直注意著走廊上動靜的小江北提醒道。

  韋九連忙住手,迅速跳落到鋪板上,不多時,窗口走過兩名士兵,嘰哩咕嚕地交談著漸漸遠去。

  “大家都看見了吧?”孟松胤輕聲問道。“整間號房,就數這窗口最薄弱,跟保險箱上的鎖一樣,可以說是唯一的缺口,所以我把它說成是阿喀琉斯之踵。”

  老魯和張桂花直到天黑前才被放回來,臉上和手上全是被尖釘刺出、劃出的傷痕和血跡,神情恍恍惚惚,進門後趴在鋪板上動都不願動。

  “站了整整一天,真他媽夠嗆。”韋九搖頭嘆息道。

  “這該死的玩意兒,沒點毅力還真撐不過來,要不怎麼叫好漢籠呢?”龐幼文道。“趕緊幫他們倆揉揉。”

  大家一擁而上,圍著兩位“好漢”敲背、捶腰、按摩雙腿。

  “希望這是我們在野川所里吃到的最後一次苦了,”孟松胤一邊揉著老魯的頸椎,一邊拉著長音像念詩一般吟詠道,“黑夜降臨,黎明還會遠嗎?”

  二十、世外桃源

  石湖邊的那座小鎮,實際上只能算是一處較大的村落,聚居著兩百來戶農戶,連一家像樣的客棧都沒有。

  李匡仁在集市周圍問了許久,總算打聽到鎮上有一家唯一的棧房名叫“同安客舍”,走去一看才發現,說是“客舍”,其實就是民居,乃一家房屋寬敞的殷實人家騰出幾間空屋,門口掛塊牌子招攬生意而已。

  李匡仁要了兩間房,連食帳算在一起總共才五角錢,實在便宜得出乎想像,不過進房間一看,馬上又哭笑不得起來,所謂的房間裡面堆滿了農具和雜物,床上還躺著一架紡織土布的織機。店家解釋說,這裡除了農曆八月十七“五通神”生日之際有人到上方山去進香,平時根本沒有客人,不過不用擔心,馬上就可以打掃乾淨。

  不多時,店家端來飯菜,居然是像模像樣的炒藥芹、炒雞蛋和大米飯,李匡仁奇怪地說,大米在城裡早已納入配給制,沒想到這荒郊野外的小日子反而過得舒坦。店家笑著說,這裡跟城裡比畢竟偏僻,日本人也很少來,所以家家戶戶都勉強過得,一般人家的後院裡都埋著幾缸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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