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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三大爺連忙跳起來奪過油燈:“別,別這樣,俺說,俺說。”

  咱三大爺摸著天生的頭說:“天生,你爹是賈文錦。”咱三大爺說這句話時,仿佛用了平生的力氣。

  “真的?”天生欣喜萬分,“那俺那皇軍爹呢?”

  咱大娘上去就要打,被咱三大爺擋住了。咱三大爺說,你別打孩子,孩子不懂事。咱大娘喊:“你沒有皇軍的爹,你只有抗日英雄的爹。”

  咱三大爺望著嚇傻了的天生,說:“那炮樓里不是你的親爹,在你小的時候日本鬼子把你搶進了炮樓。你爹是抗日英雄。”

  天生笑了,說:“俺有爹了,俺爹不是皇軍,俺爹是抗日英雄。”天生像只小鳥,猛地掙脫了咱三大爺的懷抱,撒開腿往屋外跑去,天生邊跑邊喊:

  四十六 咱大爺之六(3)

  “俺也有爹,俺也有爹了,俺爹是抗日英雄賈文錦。”

  村里人聽到天生的喊聲,頭深深地低了下去,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沉重得要命。咱大娘目送著兒子出門,聽著天生的喊聲,無聲地笑了。女人含著淚水感激地望著咱三大爺。說:“可是賈文錦怎麼不回來呢?”

  咱三大爺苦笑著望望東屋,說:“你不認識賈文錦了?”

  咱大娘說:“他是俺孩子他爹,俺咋不認識呢。他就是剝了三層皮俺也認識。”

  咱三大爺說:“那東房裡住著的是誰?”

  咱大娘說:“誰知道是誰,整天躺著不幹活,脾氣還很大。住著俺的房子,整天對俺還沒好臉。等賈文錦回來了把他攆滾蛋。”

  “唉——”咱三大爺不知說啥,只有長嘆一聲往外走。這時咱大娘突然從身後抱住了咱三大爺。咱三大爺立在門口,覺得背後有一股柔軟的熱浪。咱三大爺顫聲喊:“嫂子、嫂子……你別這樣。”

  咱大娘將咱三大爺緊緊地抱著,欣喜地問:“賈文清,你別走!賈文清,你喊俺啥?”

  咱三大爺覺得口乾舌燥的,張了張嘴,嘴卻不聽使喚。咱三大爺努力地嘖嘖嘴,並用舌頭舔了下發乾的嘴唇,喊了一聲:“嫂子,嫂子你別這樣。”

  “哎!”

  咱大娘熱烈地答應著,將整個胸部緊緊地貼在咱三大爺後背上。喃喃地道:“賈文清爺,俺的好人!賈文清,俺的好人,你喊俺嫂子了……”咱大娘將臉在咱三大爺的後背上摩挲。聲音像夢囈一般。

  咱三大爺猛地轉過身來,一把將咱大娘摟在懷裡,說:“嫂子,賈寨人對不起你。”咱大娘在咱三大爺懷裡呢喃著說:“賈文清,嫂子知道自己髒,是個髒女人。可是,除了賈文錦,嫂子沒和其他男人睡過。嫂子想和你睡,嫂子不知道咋感謝你,嫂子要和你睡。”

  咱三大爺聽到咱大娘這樣說,嚇了一跳。咱三大爺清醒了過來。咱三大爺猛地將咱大娘推開。說:“你這個瘋女人。俺哥回來了。”

  “什麼,你說什麼?賈文錦回來了,在哪兒,在哪兒?”

  咱三大爺指指東房說:“在東房裡躺著呢!”說完轉身而去。

  咱大娘猛地瞪大了眼睛,拔腿向東房奔去。咱大娘跑了一半又退了回來。咱大娘回到自己屋裡點燃了油燈,然後又仔細地撥亮,陰暗的屋內頓時大放紅光。咱大娘手擎著燈,莊重地走到妝鏡前,拭去銅鏡上的積塵,對鏡梳理著凌亂的頭髮。咱大娘一邊梳頭一邊念念有詞,“俺誰都不信,俺信賈文清,他說賈文錦回來了,賈文錦就回來了。”

  咱大娘梳好頭穿上了那件紅旗袍。咱大娘正了正衣襟,望望銅鏡中的自己,比較滿意。油燈把咱大娘的臉映得放出紅光。咱大娘端著燈向東房走去,目光中有一股火苗在躥。

  咱大娘大白天端著燈來到咱大爺的房子。咱大爺見了一愣。咱大爺問:“你來幹什麼?”

  咱大娘說:“你啥時候回來的,咋不告訴俺。俺等你等得好苦。”咱大娘說著把油燈吹了撲到了咱大爺懷裡。咱大爺“哎喲”一聲將咱大娘推開。咱大娘迷惑不解地問,“怎麼啦,你不要俺了?”

  咱大爺說:“你真是個瘋子,你碰到俺的傷口了。”

  咱大娘望望咱大爺問:“你受傷了,誰打的。要緊不?”咱大爺皺了皺眉頭,不想理。這時,咱二大爺、咱三大爺都來了。身後跟著風塵僕僕的姚抗戰。咱大娘見來了這麼多人,拽了拽衣襟,羞澀地說:“咦,來客了,俺去做飯。”說著走了。

  大家望望咱大娘的背影不吭聲。

  四十七 咱大爺之七(1)

  姚抗戰回來了。姚抗戰回來給咱大爺帶來的自然不是什麼好消息。不過,咱大爺最初見到姚抗戰的時候還是從床上一挺就起來了,居然沒有感到傷口的疼痛。咱大爺一把抱住了姚抗戰像見到親娘似的。咱大爺說:“俺的娘耶,可把你盼回來了。”

  姚抗戰拍拍咱大爺的肩,問:“你的傷咋樣了?”

  咱大爺說:“不咋樣,還是那樣。俺這傷是小事,一見到你就好一半了。”

  咱三大爺過來把咱大爺扶住,讓咱大爺躺下。咱三大爺說:“你別急,讓姚抗戰慢慢說。”咱大爺說俺沒急。這時,咱大爺看到咱二大爺黑著臉在一邊嘆氣。咱大爺說老二咋了,咋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姚抗戰沒找到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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