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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娃娃是叫小寶吧,可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小寶,過來。”沈清喚了糙叢里都蟋蟀的小寶回來,“小寶,叫奶奶。”

  小寶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太后瞧了瞧,毫不羞澀,脆生生地就喊:“奶奶!”小寶在青州喊的爺爺奶奶可多了,完全不覺得多叫一個奶奶有什麼扭捏羞澀的。

  太后聽了心裡卻很是高興,摸摸小寶的腦袋,把他抱到自己面前。太后可有些年沒抱過這麼大的孩子了。她瞧著小寶和陸沉長得像,越看越喜歡,高興地就把手裡唯一戴著的沉香木佛珠脫下來,給小寶戴上。

  那佛珠陸沉知道,太后自念經以來,手裡就戴著那串。

  小寶對佛珠沒什麼興趣,他更喜歡亮晶晶的珠子。可別人送他,他便高興接著。而且小寶覺得這個奶奶也好看,他就喜歡好看的!

  “聽你說,小寶六歲了。”太后笑著對沈清問。陸沉悶悶的不愛說話,太后也便隨他去,更樂意和沈清閒聊。

  沈清點點頭:“是六歲,已經會念三字經了。”

  “可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太后說完,可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臉色變了一下。按小寶的年紀,當是沈清嫁到將軍府之後有的。太后對沈清有些抱歉,好端端的男兒,可委屈這孩子了。

  沈清對太后忽然歉疚的目光不明所以。

  正說著,寺廟的小和尚端來齋菜,齋菜一上桌,沈清就知道壞了。可不是,他一抬頭,就看到那一大一小全懨掉了,兩張苦瓜臉拉得老長。

  不給肉吃,光吃糙,他們又不是兔子!

  可佛門清淨地,沈清也不好給他們另開小灶,只能答應兩人之後一定給他們做好吃的,兩張拉得老長的苦瓜臉才收了起來。

  一邊的太后看著都忍不住笑了笑,這一家三口可真有意思。她倒是放心了。

  “爸爸,有蘿蔔。”小寶望蘿蔔興嘆。

  和尚廟光是青菜也沒什麼,可廟裡炒的青菜沒啥油水,和沈清炒的完全不一樣,何況有小寶不愛的蘿蔔。小寶數了數桌上的蘿蔔,白蘿蔔、胡蘿蔔,咬一口包子,蘿蔔餡兒的。

  養一個兒子,就是供一個祖宗。

  “回去吃好吃的。”

  小寶趁機點菜:“羊排!”

  小寶剛說完羊排,沈清還沒回答,陸沉卻忽然嘔了一下。

  不明真相的太后連忙站起身,一臉擔憂:“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陸沉搖了搖頭,臉色微微發白,他悄悄地揪了一下沈清的肉,把怨氣全撒到他身上。陸沉光看這桌上青青白白的蘿蔔青菜已經沒一點兒胃口,聽到羊排,就好像問到羊膻味,胃裡泛起一陣酸水。

  沈清扶著陸沉的腰,悄悄從懷裡的小布包摸出一顆酸梅塞到陸沉嘴裡,又要和太后解釋,可這種事,他也沒法解釋,能瞞則瞞。

  “沒什麼事。等下了山,我帶他去吃點咸辣點兒的,他就是沒適應這裡沒滋沒味的飯食。軍中的男人嘛,都是無肉不歡,對不對。”沈清心裡阿彌陀佛,抱歉了佛祖,把錯都推給你。

  “都是我非讓你們陪我來。”太后歉疚得很。她心裡高興,便想和陸沉一起來寒葉寺還願上香。陸沉每每出戰,她都會來寒葉寺拜佛燒香。陸沉少年時第一次出戰,太后整整跪在佛像前一夜未起。可經書念得再多,她也只能念念經而已。她沒什麼力量,什麼也不能做。

  這是戚太后一生的遺憾。

  一顆酸梅才壓住了陸沉胃裡泛起的噁心感。陸沉心裡又疑又懼,疑的是小寶當年安安靜靜,他毫無反應,懼的是在這個微妙的時候有了小東西,讓他不得不多出許多顧慮。

  那刺客來得蹊蹺,恐怕之後也找不出真正的幕後之人。

  陸沉自知,此次回京有無數人會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不能被人拿捏住命門,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想置他於死地。

  ,

  “你好些了嗎?”太后伸出手背按在陸沉的額上,她的手涼涼的,和小時候一樣。

  陸沉目光閃爍了一下,忍著噁心道:“冬天冷,你多穿點。晚上睡覺讓宮女多準備些湯婆子,很管用。沈清每天都會給灌湯婆子。”

  太后笑,不知是高興陸沉關心她,還是笑陸沉最後加上的這麼一句。

  太后光笑不說話,陸沉臉一熱,扭過了頭。笑什麼呢,真煩。

  沈清本想陪太后吃過齋飯之後,再帶陸沉去吃點別的,可沒想到過了會兒,剛才來送齋菜的小和尚提著一盒飯菜又來了。原來,小和尚粗心,少送了些東西。

  小和尚不住道歉又解釋:“小僧忘記把東西送齊全了。這是方丈讓我另外準備的,說是在場之人身體特殊,受不得和尚廟的粗茶淡飯,佛家慈悲,可以網開一面。哦哦,還有,這是方丈讓我給這位官人的字條。”

  小和尚冒冒失失,說完就一溜煙跑了,真不像個和尚。

  陸沉展開紙條,心一驚,把紙條拿給沈清。

  “天賜子,不可辜。幸也。阿彌陀佛。”

  兩人的臉色均是一變,太后不禁問:“寫了什麼?”

  “沒寫什麼。”陸沉拿回紙條,匆忙收了起來,實在不像是沒寫什麼的樣子。可他既然不想說,太后也不好再問。

  “香葉寺最近的女香客可比以前多。”陸沉不想說這件事,太后便另扯了些話。

  “是嗎?”陸沉不大注意香客是男是女。不過人確實有點多。

  “你啊當然看不出來。”太后笑,陸沉哪是能看出這種事的人,可太難為他了,沈清倒是心細如髮,“子澈看出來了沒?”

  “我?”沈清還不習慣有人叫他的字,他正把小和尚送來的另一些飯菜一一擺放好,才忽然意識到在叫自己。

  “啊,女香客是多了些。”沈清搭著話,又嘗了嘗粥的味道,才推到陸沉面前。方丈可真有心,菜色葷素搭配,顏色看著就比方才的喜慶,連送來的粥都是皮蛋瘦肉粥,可得給多點香油錢。不過,這方丈也太神了些,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沈清心裡裝著方丈的事,嘴上說話卻並不耽誤。

  “我粗粗看過去,那些女香客大多都是的顏色美麗的妙齡女子……”

  顏色美麗妙齡女子?陸沉吃了幾口粥,狐疑地看了看沈清,他怎麼從沒發現這些,就沈清注意到了。

  陸沉莫名其妙酸了一句:“你看得真仔細。”

  “咳咳。那什麼,這不是很明顯的嗎?一個個都是桃紅嫩綠的衣服……”沈清臉一僵,看陸沉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越說越錯。可這真不怪他,真的。只有陸沉會永遠看不出一個女子美不美,當然他看男子也同樣看不出來。

  沈清有幸被只能分出男女的陸沉,屢屢夸上一句好看,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好事。

  避免陸沉繼續發散,沈清連忙道:“還是因為選秀的事情吧。”卓家的千金進宮基本成定數,剩下採補的秀女除了少數能有份位,大部分都只能從宮女做起。可即便如此,仍舊有大把的年輕女子做著榮華富貴的美夢。

  太后放下筷子,眉間有隱隱愁。太后知道兩個兒子之間有心結,也不便多說自己的擔憂:“過幾天,匈奴國的公主要進宮。”

  “公主?”陸沉對此事一無所聞,竟是頭遭聽聞,“匈奴送來公主,是要和親?”

  兒子大了,太后管不了。當皇帝的兒子,太后就更管不了了。她只盼,這宮中本來渾濁的水,不要再徒添波瀾。

  只是禍不單行,這宮裡的水,勢必要被攪亂了。

  第90章

  難得的艷陽好晴天, 沈清卻要獨坐“花叢中”。

  這個“花叢中”自然指的不是真的花,此時寒冬時節,可沒處兒百花爭艷, 除了皇帝的後宮。沒錯, 沈清這時以一個微妙的身份和皇帝現有後宮以及未來後宮同處一地。心口說不出的滋味。這個香味……阿嘁,太濃了。沈清沒忍住, 不合禮儀地當眾打了一個噴嚏。

  “子澈這是受了風寒?快去請御醫來看看。”太后見他打噴嚏, 關心道。

  沈清忙攔住,他只是覺得脂粉味太濃,香得有些受不了, 怎麼好勞動御醫出馬。

  “謝太后美意,我只是鼻子癢了下,不用麻煩了。”

  “那就好, 那就好。若是身體不舒服就說,宮裡的太醫都輕鬆著呢。”太后聽完只好作罷,繼續和沈清說話,“那你看, 哪個不錯?”

  “都挺好的。”沈清籠統一說。自他見過太后,就老是被太后召見宮, 說是宮裡清淨, 想找人說說話。雖然沈清名義是侯府夫人,可也是實實在在的男人,出入這皇帝的後宮,惹人非議得很。可太后甚是坦蕩, 不僅時常召他進宮,甚至選秀也讓沈清“參謀參謀”。

  沈清此時所處的地方,正是皇宮的御花園。沈清陪著太后及後宮妃子坐在上首,下首則是若干妍麗秀女排排站著。到了這個階段,已經被宮中的教養嬤嬤篩選過幾遍,待太后及皇后再挑揀,最後由皇帝定奪。運氣好的有品階,甚至直接升到妃位,運氣不好只能從宮中女官做起。

  但顯然,在這些秀女中間,有些人基本已經被欽定了。

  丞相卓立的千金卓瑤便是這其中一人。

  太后指了指立於首位的卓瑤,對沈清道:“你看,卓丞相的千金如何?”

  太后讓他看,沈清才好意思看,否則,盯著十幾歲的女子看,非被人當成臭流氓不可。可皇帝娶媳婦,又不是他取媳婦,沈清也說不出什麼大概來。

  “還不錯。”沈清含糊道。宮裡的一言一行都需謹慎,他要是誇得太過,惹人非議,要是批評了,話傳到卓丞相耳中,非和他幹起來不可。

  太后笑,也知道這問題為難他了,於是轉頭去問皇后的意見,至於榮貴妃,直接被她略過去了。

  “皇后,你說呢?”

  皇后打量了幾眼,淡淡道:“看著是個不錯的,不過,咱們倒都說不好,就看皇上的意思了。”以沈清短短几次和皇后的見面,大致看出皇后的性子很淡,除了和太后念經,在這宮裡仿佛是個隱形人,既不管宮中事物,也不去爭寵,即便榮貴妃勢力再大,她也全然不在乎。

  皇后的生父李相起初還提點她幾句,讓她用心些,幾次下來,皇后都毫無反應,也歇了心思,知道自己的女兒實在無心此事。也或許是因為皇后萬事不爭的性子,哪怕榮貴妃風頭再高,她都能安安穩穩地當著自己的皇后,巍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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