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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塊濃郁的甜味占滿他的唇舌,他波瀾不驚說著驚天秘聞,仿佛只是稀鬆平常的民間小事一般。
“可是我只是個小孩啊,我就想吃糖。可能是小時候沒機會吃,到了現在這個年紀,我仍舊喜歡吃這些被許多人看不上的小東西。”
“很好吃,很香。”沈清湊過來,舔了舔陸沉的嘴唇,誇讚道。
“騙人。你根本不愛吃甜的。”陸沉靠到他肩上,“不過呢,你不愛吃沒關係,會做就行了。”
“做?這麼高難度的事情,我可不會啊。”沈清假意搖頭。
“你要是敢不會,我就咬你。”陸沉才不信沈清的胡說八道,反正他知道,就算沈清不會,也會去認真學會的。他就是知道。
因為沈清愛他。
擁有愛的人,天然就能學會恃寵而驕。陸沉也學會了。
哪怕在此之前,他是個對於生活尤其隨便的人。飯好不好吃不重要,能飽肚子就行。天氣冷得受不了,那就熬,熬過去就行。
現在不行了,他有人慣著,可以挑剔囉嗦,可以要這要那。
他不是孤身一人。
“不能再吃了,你都吃三顆了。”沈清搶過那包糖,對陸沉的過度食用表示不認同。“你要和小寶一起蛀牙嗎?”
唔,有時也很煩,管東管西的。
沈清不讓他多吃,陸沉便換了話題:“那是她做的。”
“太后會做這個?”沈清很驚奇。
“我不是說了嘛,皇宮裡管的嚴,這種東西少見,我又想吃,所以她就學會了。”
那真是久遠的記憶了。
“沈清。”陸沉忽然喊。
沈清:“?”
陸沉對上沈清的目光:“沒事,我就叫一下。”
當我喊你名字的時候,我希望你就在我的身邊。
因為我需要你。
外表似無堅不摧的將軍如是道。
第79章
見到文安侯, 榮貴妃喜形於色, 連忙屏退所有宮人。
文安侯落了座,不知道榮貴妃為何如此著急找他,如果只是為選秀之事, 萬不到火燒火燎之勢。
“娘娘,何事驚慌?”
“侯爺……”榮貴妃欲言又止。“爹, 有件事本宮不得不和你商量。”
榮貴妃壓低了聲音,將難以啟齒的事情, 和盤托出。
哐當一聲,文安侯刷的一下站起來, 衣袖將茶几上的茶杯一甩, 砸到地上,咕嚕咕嚕摔成四分五裂。
“娘娘所言確鑿?”
榮貴妃不說話, 便是默認了。
“女兒你糊塗啊!”文安侯變了臉色, “這是欺君之罪,你怎麼敢……一旦揭穿,便是株連九族啊!”
榮貴妃本來還在驚慌, 文安侯這句話卻讓她生出了底氣。
“父親, 咱們可是一條繩上拴著的螞蚱, 本宮要是倒了……整個侯府都別想好過。”
文安侯冷笑一聲:“女兒, 你這是在威脅你爹嗎?”
榮貴妃笑笑:“父親,你說什麼呢,本宮可沒有這樣說過。我可是在誠心請教父親大人,該如何是好。畢竟咱們是一榮俱榮, 一損俱損,我可想著文安侯府世代不倒,才能成為本宮一個弱女子在這深宮中的依仗。”
文安侯壓住怒火,耐著性子問道:“幾個月了。”
“兩個月。”榮貴妃撫摸著肚子,她很纖細苗條,兩個月的肚子完全看不出什麼。
“兩個月?”文安侯轉身盯著榮貴妃,目光如蛇蠍,“才兩個月,為何不打掉?或者乾脆推成皇上的龍種……”
榮貴妃搖搖頭:“父親大人不知道,我自進宮以來從未和皇上歡好過一天,皇上不可能認這個孩子的。”
“那就打掉,兩個月而已……”先不提關於皇上的這件秘聞驚駭……
文安侯猶疑的眼神望著榮貴妃,她要做什麼,只是兩個月的胎兒而已,早可以打掉,為什麼非要等到他回來。“娘娘究竟有什麼打算,直接道來,何必遮遮掩掩。你是幾個孩子中,最聰明的一個,這種大事,不可能糊塗。”
榮貴妃不回答文安侯的話,卻說起宮中之事。
“本宮在這深宮待了數年之久,從不滿二八到如今已二十出頭,熬過了最稚嫩的年少時光。父親大人恐怕不知道這深宮究竟有多冷。喜怒無常從不臨幸宮妃的皇上,如鬼魅一般神秘莫測的國師,整日念經拜佛的太后,以及仿佛無欲無求淡漠的皇后……這宮中,正常人能有幾個?”
“天下人以為本宮受盡榮寵,堪比楊妃在世,可誰能知道不過是虛有其名。”
文安侯插話:“娘娘,你究竟想說什麼?”
“父親大人說這不是龍種……可就錯了!”榮貴妃笑了一聲,按著自己的腹部,“我懷的就是龍種!”
文安侯驚詫。
“他究竟能不能成為龍種,可就看咱們的努力了。”榮貴妃也在猶豫,是保住這虛偽的榮寵之名,還是讓這孩子成為真正的龍種?
要是輸了,便是萬劫不復之地。
“可,富貴名利從來都是搏出來的,這不是父親大人教給女兒的嗎?”
“你太冒險了!”文安侯驚出一身冷汗,她這是想造反!孩子的父親是誰,榮貴妃怎麼會突然如此大膽?“此事請容我再仔細考慮,娘娘可千萬被輕舉妄動!”
“父親,本宮動不動,就看這次選秀了。”
榮貴妃轉過身,看向文安侯,“爹莫忘記了,咱們文安侯起來,可都是靠著皇上給本宮的這虛偽的榮寵……他要是不收回,我便是當這傀儡的寵妃也無所謂,可要是今年選秀皇上有了新的傀儡,那我們文安侯府的未來可就不一定了,爹,您說是不是?”
文安侯抹去額上冷汗,有氣無力:“你讓我想想。”
榮貴妃卻步步緊逼,拋下最後一個驚雷。
“侯爺不若想想,是當皇上的岳丈好,還是外公好?”
文安侯看著榮貴妃,他這個女兒最像他。野心和心機都有,可惜是個女兒,不然早輪不上劉少陽當世子了。
“娘娘,不若先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吧?”這宮中可不是那麼好進,龍種這個詞也不是誰都可以用的。
榮貴妃笑笑,緩緩道出一個名字。
文安侯雙目圓睜,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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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去哪兒?”陸沉掀開帘子,望著車窗外面,只見外面的景色已經由繁華的街市變成密林。他們已經早除了城門,去了西郊。
“待會兒就知道了。”沈清點清銀票,才抬頭看陸沉。“你過來一點。”
陸沉不解,不過還是靠了過來。
沈清把所有銀票放進小箱子裡面,交到陸沉手裡。這些錢除了從劉世仁手裡挖出來的,還有玉餚齋的份額。玉餚齋開到京城,定價比在青州還要貴上數倍。這些都是他的私產,如今全掏出來養兵,也不心疼。
“對這麼努力賺錢的我,有沒有獎賞?”沈清把臉湊過來,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陸沉在他臉上啾一聲,然後就結巴了:“可可以了吧。”
沈清摟住他的腰,笑嘻嘻道:“還不夠……”
馬車卻停下來了。
“大人,到了!”車夫停下來喊。
“先下去吧。”
他們收好了銀票,下了馬車,面前是一片密林。
“往這邊看。”沈清把陸沉轉了個身,陸沉看過來,還是一片密林,只是密林深處是一片陡峭的山壁。抬起頭看望上看,一時竟望不到頭頂。
“要我看什麼?”
沈清讓車夫先回去,自己卻拉著陸沉往裡面走。
陸沉心裡疑惑,車夫走了,待會兒他們二人怎麼回來?晚上宮裡還要擺宴,趕得及嗎?不過陸沉並未猶豫,跟著沈清毫無怨言。大不了就缺席,他陸沉什麼都不怕。
“這片林子沒人來的。”沈清笑,“你剛才在入林子處沒仔細看,那外面有個莊子,這一整片林子連帶那個莊子以及一整片荒地都是咱們的。”
“咱們的?”沈清之前又沒來過京城,什麼時候買下的。
“玉餚齋的分店什麼時候開到這裡,這裡就是什麼時候買下的。”沈清救過那麼多人留在府里,總有那麼一兩個有經商頭腦。玉餚齋的掌柜就是其中一個。沈清給了他本錢,掌柜本事不錯,錢滾錢,利滾利,甚至買下了無數良田。
包括這一片荒地。
“荒地的價格是良田的十分之一,買下來是種西瓜的。至於這片林子,看到了沒,種的也都是果樹。”說到這裡,沈清看陸沉一眼,眼底閃過幾分狡黠,“從外面看,這裡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果林,普普通通的農莊,像是有錢的員外沒事幹,買下這片地一樣,可是……”
“看。”
陸沉抬頭看,高高的兩片懸崖山壁,將光線遮擋中,中間,卻一片亮堂。那是一處一線天。
隔著一線天,依稀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陸沉似聽到馬蹄聲、鼓點聲以及刀槍撞擊蹡蹡之聲。
陸沉忙去求證沈清,他的臉上滿是驚喜之色。
“是……”
“沒錯。”沈清點點頭,“進去看看吧。”
“怎麼進去?”陸沉比了比一線天的裂fèng的寬度,恐怕只有小寶能鑽過去了。
沈清拉住陸沉,帶著他拐到來時的山壁面前。那山壁陡峭崎嶇,雜糙叢生,幾棵橫生的松樹虬曲,無度生長的藤蔓遮蔽了整個山壁的山石。
沈清在山壁間摸索了一會兒,才從那蔓延的藤蔓中看到一個洞口。好險,差點找不到這個洞。其實他也沒來過,只在信上聽過掌柜的描述。
原來這個山洞是兩頭通的,從這頭便能到達山壁另一邊。出了漆黑的山洞,霎時,便豁然開朗,通明了起來。只見山洞另一面,正是一片空曠的山谷。
整整齊齊的營帳排成一列列,士兵正在有條不紊地訓練。守在洞口的守衛,一開始還拿起交叉,看到是陸沉和沈清,立馬便放下了武器。
趙莊洪亮的聲音響起來。
“將軍!我可等候你多時了。”
陸沉這才知道,原來他帶回來的大部分兵力全集中在了這處山谷之中。陸沉打量了幾眼趙莊,這還是他的手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