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沈清心裡樂呵呵,一高興,就往陸沉臉上偷個香。
陸沉推開他:“你快去想名字。”這還當著小寶的面呢!
說想名字就想名字,晚上沈清就翻出了一堆書,坐到書桌前,準備好好他取個名字。只是這個嫌太冷,那個又太土,他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翻遍了書也沒想出什麼好名字來。
也翻箱倒櫃翻出了一堆舊書的陸沉早就挑出他要的東西了。可回過頭來,他面前的白紙還是空空如也。
陸沉站到他身後,按著他的肩,打斷沈清的苦思:“還沒想出來?”
沈清抬頭,回望陸沉,半天才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想出來的,我這兒有幾個名字,其實也不錯。”
“比如?”陸沉挑眉,直覺不是什麼好名字。
“大的叫寶貝,老二叫疙瘩,合起來就是寶貝疙瘩,一聽就知道咱多寵孩子。簡單點兒也行,陸大寶,陸二寶好像也不錯,再接著生就三寶四寶五寶,以後取名字都可以省了!”
“省個蛋!要生你生!”陸沉怒氣沖沖,當他老母豬嗎?而且疼死了,連每天練功都耽誤了!
一見陸沉發飆,沈清連忙安撫,把陸沉抱到腿上坐好:“不生不生,不氣不氣,這不都開玩笑呢。其實叫三毛也不錯……”
嗷嗚!陸沉咬沈清一口,太不正經了。這還親兒子呢!
“真不知道取什麼名字?”陸沉鬆口,嚴肅地問。沈清其實不是愛亂開玩笑的人,可能真的是不知道取什麼名字。
沈清收了笑容,才回道:“因為太想好好取一個名字,反而不知道怎麼取什麼好。長輩給孩子取名字,總是寄予一堆希望和愛,怕哪個少了,就分薄了福氣。”
陸沉握住他的手:“你不用想那麼多。小寶福氣有著呢,就是叫狗子都會有和和順順一輩子。”有他們護著呢。
“那不如就叫狗子吧。”狗子也不錯,挺順口,老話說的好,賤名才能壓得住。
剛才還和顏悅色安撫沈清的陸沉當即翻臉,反手就鉗住沈清的命門,威脅道:“你試試!”
沈清:“……”寶寶真的好兇殘。
乖乖坐在床邊等著爹爹打熱水泡腳的小寶,等了半天都不見他的爹爹回來。只聽得屏風那邊,兩個爹你一言我一語說話,可憐的小寶腳丫子在半空中晃晃。腳丫好冷,爹爹快回來!
“爹爹!”小寶扯著嗓子喊。
沈清接過話:“怎麼了,小寶?”
“爹爹,洗腳!”
“??”沈清一時沒聽明白,轉而去看陸沉。
聽到兒子一聲喊,另一邊的陸沉才想起他來幹什麼。他刷地站起來,對沈清道:“我忘記了,我是去倒熱水泡腳的。”陸沉說著就要往外走,沈清一把拉住他。
“你別去了,我去吧。反正現在也想不出什麼名來,天氣怪冷的,你回去坐著等我。”
沈清這麼說,陸沉自然不會反對,他很是聽話地回了臥室,和小寶排排坐著。陸沉摸摸小寶的頭髮,心道,小寶哦,還好你爹爹我武力威脅,不然你就叫狗子了,知道嗎?
小寶看不懂他爹爹同情的目光,只是覺得兩個爹爹太不靠譜,小寶越來越沒有地位了。
等沈清端回一大盆熱水,就見這一大一小端端正正地排排坐著,四隻腳丫光溜溜裸在外面。
“你們也不嫌冷。”沈清把水盆放在地上,自己拖了條凳子過來。
那一大一小已經把腳都伸進去了。
沈清也伸腳進去,這盆子夠大,三個人都寬敞著。
陸沉臉上面無表情,往下看,卻發現他把腳都踩到了沈清腳背上,還時不時揪一下。就是看面上表情,沒一點兒變化。小寶什麼都愛跟陸沉學,他也把白嫩嫩軟乎乎的腳往沈清腳背上踩,就是腿短,坐在床邊,根本夠不到盆底。夠了半天,都沒蹭到一點兒邊。
沈清看他急了,把小寶抱到腿上,這才矮了許多,夠到了。
這兩天玩起水沒玩沒了,水都冷了,還不願起開。沈清又勞心勞力地給他們擦腳,一個個抱回床上,然後才倒了洗腳水。
再回來,一大一小卻面對面端正坐在被子上,兩人一看我我看你,不知又鬧什麼。那床頭還擺了好幾本書,沈清走過去,翻了幾下。書名都是《少林八卦棍》、《太極拳》、《鎖喉功》……
沈清想到陸沉之前說的,這是真刀真槍,真要小寶練功夫了?小寶才幾歲,這些東西,真能學明白?
“這些,不會真要小寶練吧?”
“不用全會。我是讓小寶從這裡選一本,我慢慢教他。”陸沉搖頭,又對小寶道,“小寶,你看看哪本喜歡?”
小寶,小寶都不喜歡!小寶坐起來,撲到沈清懷裡,爹爹好可怕,小寶還小呢,封面的字兒都沒認明白。
“現在就練這個,好像太早了。”沈清拍拍小寶的背,安撫道。
陸沉盯著沈清看,意思是你敢反對?
沈清當然不敢反對,不過練這書上的實在太早了:“你白天不是說,得先從蹲馬步開始嗎?”
陸沉點了點頭,很是贊同道:“你說的也對,是太早了。是我操之過急了,明天還是繼續蹲馬步吧。”
做完決定的陸沉一身輕鬆,只有小寶和沈清兩兩相對。
小寶:爸爸你好沒用。
沈清:沒事,爸爸明天和你一起蹲馬步呢。
一身輕鬆的陸沉鑽回了被窩,心道,可真是冷死他了。他把書都移到床頭柜子上,拍了拍被子,抬頭對沈清和小寶說:“你們不睡?”他都困死了。
是挺冷的,沈清把小寶抱進被窩裡,自己也脫了外衣,正要吹滅油燈,忽然就聽到陸沉道:“沈清,你等等!”
“嗯?”陸沉的聲音里很是興奮。
“我想起來了!”陸沉翻個身,朝沈清說,“我知道該給小寶取什麼名字了?”
沈清望陸沉,他這是想到什麼了。小寶也豎起耳朵聽,這可是給他取名字呢。
“我之前給忘了,按字輩,小寶這一代,應該占個‘雲’字。”粗心的陸沉之前沒和老管家說取名字這回事,沒人提醒他,這時才想起來。
“雲?”沈清默念幾聲,直掛雲帆濟滄海,“不如就叫雲帆吧。”
第67章
天不亮, 沈清就感覺到有人往他耳朵吹氣, 沈清慣性地回道:“玄深,別鬧。”
陸沉見一計不成,直接坐到沈清身上, 扯他的耳朵,至於小寶, 早貼著牆根睡去了。
這下,沈清真睡不著了, 睜開了開眼。冬天的太陽起得晚,這時候房間還昏昏暗暗著。昏暗中, 他就見陸沉已經穿好衣服, 陸沉也不大會扎頭髮,隨手束了一束松松的馬尾, 看那紅綢都是歪歪扭扭著的。若不是沈清捨不得他這頭柔順的烏髮, 陸沉可真想全剪了去。
“怎麼了?”顯然沈清還不大知道情況。他往窗外看了一眼,確定天還沒亮呢。這幾日,陸沉可都比他嗜睡, 好久沒起這麼早過。
陸沉理所當然道:“不是說好了, 今天開始蹲馬步啊!練功要起早, 聞雞起舞知不知道, 雞都叫了好幾遍了。你看你和小寶睡得跟兩隻烤辱豬似的。”
沈清啞口無言,且不說練功之事,便是陸沉這比喻用的詞語……有這樣形容你的“夫人”和兒子的嗎?難道不應該是睡得跟死豬似的嗎?哦不對,說死豬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你起不起, 一日之計在於晨……”陸沉碎碎念。
“起,馬上起。”沈清連忙答應,看到窩在牆角的小寶,跟只小香豬一樣,閉著眼呼嚕呼嚕,偶爾發出小小的哼哼聲,沈清心疼地給小寶求情,“小寶就不用起了吧。天氣冷,讓他多睡會兒……”
很不幸,沈清現在的話兒毫無用處,陸沉已不是當年的陸沉了。沈清不得不思考,自己是不是寵過頭了,家中地位日益下降,遲早要被陸沉騎在腦袋上。唔,陸沉現在已經騎在他腰上了呢,沈清面無表情地想。
小寶是“爹管嚴”,爹爹讓幹啥就幹啥。哪怕再想留在被窩,都聽話地爬出了被窩。
等這一大一小穿戴好,並排站在院中,陸沉已經等了很久,一手持劍,一手持尺戒。
陸沉沒戴面具,他們現在住的院子是將軍府的主院,主院比沈清原來的院子還管得嚴,除了老管家和白竹丫頭,其他人一律不得擅自入內。為了守好這個門關,白竹也從沈清的院子搬到了這邊。還叫府里的丫頭一陣議論過。
沈清牽著小寶的手出去時,就見陸沉側著身子坐在石凳上,一抹晨輝抹在他皙白的面頰上,他額間的紅色胎記也仿佛更加紅艷了些。沈清總覺得陸沉身子單薄,因此即便陸沉說著不冷,給他準備的衣服也是厚厚實實,甚至美觀的考量幾乎沒有。陸沉對衣服好看不好看,從來都是不敏銳的。哪怕沈清做的這衣服花色再鮮亮點兒,都是比對著他見過的冬北大花襖子fèng制的。
他只是衝著沈清親手fèng制,才樂意穿上這厚厚的衣服。要是換個人做的,他保准嫌棄太厚太重。
陸沉身上唯一說得上好看的大概就是身上的這件朱紅色披風了,白兔皮滾邊,內芯嵌的是鴨絨,緞面用的天山的銀絲蠶,那日洞房穿的婚服一塊布上扯下來的綢子。這披風還是從邊關回青州路上,沈清見陸沉老是犯困,怕他坐著坐著睡著了,才弄出這麼一件。
如今一看,果然很襯陸沉皙白的膚色,便是披風底下灰撲撲的大襖子,也像是沾了光,土氣都少了好幾分。這場景一時像夢回到了去年的雪景,玄深也是穿著最土氣的下人衣服。只不過,彼一時,他們是新知,此一時,卻成了舊識。
“爸爸,爹爹叫你呢!”小寶撓了撓沈清的手心,他的爸爸早就看得入了神,被兒子這麼一喊,像被捅破了什麼秘密似的,不由心虛起來。
沈清心中念念有詞,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舍利子……
陸沉把劍放到石桌上,拿著尺戒就過來了。
陸沉的尺戒在小寶和沈清牽著的手,輕輕地挑開,意思是都放開,練功之時,不可拉拉扯扯。沈清和小寶連忙鬆開手,小聲地說了句,爹爹要幹什麼呢。小寶一無所知,他的爸爸沈清半斤八兩。
陸沉聽到他們小聲交談,冷聲道:“也不可交頭接耳。”那架勢,正是沈清在軍營里見過的,陸沉訓那些兵崽子就這表情,這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