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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男子手裡拿著不知什麼東西,竟將聲音擴大了數倍,全軍都聽見了青衣男人的聲音。

  “不過也無事哈。這裡的雪又不厚,山又不高,對不對?”青衣男人略帶笑意的嗓音傳遍軍中,呼倫惴惴不安。果然陳兵已有埋伏!

  第61章

  匈奴王宮之中, 單于的書房燈火通明。閼氏正一步一步逼近她的長子肯頓王子。

  “母親, 這不行!”肯頓王子慌張搖頭,看著他的母親,內心一陣恐懼。

  閼氏的目光像鏈條一般鎖住他:“你已經十七歲,該做決定了。你父親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憑藉自己的力量一點點擠下他兄弟的勢力, 成為下一任單于。”

  肯頓王子抗拒道:“可是父親,他還在……”

  “閉嘴!”閼氏突然呵斥, 打斷了肯頓王子的話,“你父親年輕時,也算個英雄。如今只是個被美色昏了頭的小子!”

  閼氏整理起她的華服美袖,回憶起當年:“我進宮時, 年方十五, 正是最嬌俏的年紀,不知多少王公貴族仰慕我美麗的容顏。我父親是匈族身份最貴重的幾個家族長老之一, 我身為他的掌上明珠,是用最隆重的禮節迎娶進宮的。”

  閼氏的眼睛裡盛滿對過去的懷念, 又忽地露出幾分恨意。

  “少年夫妻老來卻不一定成伴。也沒過幾年, 你父親就移情別戀,有了新寵, 就連戰事重大,他都帶著那個愛姬。可笑,他也不看看,古來至今, 有幾個上戰場還帶著美人的出戰不是輸得一敗塗地?”

  閼氏看著肯頓王子道:“你父親不曾教你這個道理,我便告訴你。成大事者,不囿於兒女情長,世間事難得兩全其美,有舍方才有得。聽明白了嗎?”

  肯頓王子結結巴巴答道:“明明白了!”他才堪堪十七歲,既懼怕他的父親,又恐慌於積威已久的母親。

  閼氏瞧了瞧她的兒子,道:“看來我還是把你養得太軟了。”

  “可是母親,真的要這樣做嗎?要不,還是和幾位老臣商量商量……”肯頓還是猶豫不決。呼倫單于率軍出發之前,放手大權,將印璽交於他手中,讓他來代為管理全國政務,只留了幾位老臣幫助他學習政務。

  閼氏不說話,只把手中那份投降書放在桌上,然後看著肯頓。

  “娘問你,你覺得此戰贏的機率有多少?”

  肯頓硬著頭皮答道:“三、三成。”

  閼氏又問:“娘再問你,我們為什麼會出戰陳朝?”

  “因為突發瘟疫,牛羊大量死亡,糧食不夠了。”

  “是了,是了。”閼氏露出一絲嘲笑,“我們國家的牛羊死了,糧食不夠,不從自己這裡想辦法,反倒只記著從別人那裡拿,呵呵,這不是強盜邏輯嗎?”

  “娘!”肯頓驚呼一聲,從沒有人這樣和肯頓說過這次戰爭。所有人都告訴肯頓,這是為國家犧牲,是光榮,是高貴的行為!

  閼氏笑一聲,看肯頓王子一眼:“你冒冒失失大驚小怪什麼?你可是咱們匈人未來的單于,給我鎮定點。”

  “可是真的要認輸嗎?”

  “等著吧,即便我們不簽下這份投降書,不久也會有戰敗消息傳回來,早點認輸,也是為匈國子民好。戰爭從來都是無情的,如非必要,誰都不應該首先挑起。不管首先發起戰爭的人,還是被侵略的國家,誰都討不了好處。可能會有人從中得利,但最終傷害最大的永遠都是最底層的子民。”

  閼氏語重心長地對肯頓道,“母親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好的王,真正為你的子民著想。我們匈人,不會倒,不會滅,還會起來的!”

  “簽了吧,早點結束這無邊的戰事。”閼氏冷冷的言語比這北邊的風雪還要嚴寒,肯頓從她的眼睛裡,似乎看見了無盡的風霜。

  ————

  轟隆一聲,炸起無數飛雪,巨石滾落,將棧道堵截。

  一時之間,軍隊之中嘩啦一片。

  “怎麼辦?”大都尉著急道,前路被堵住了。

  呼倫單于眼底泛出冷光,他從背後的箭筒抽出一隻箭,對準山谷之上站著的沈清,直直she出去,那箭速度極快,幾息之間瞄準沈清的胸口刺進去。沈清尚未躲開,那箭撞在他胸口卻忽然掉落。

  呼倫雙眼迸出火花,遠遠瞪著高高站著的沈清。

  沈撿起地上的箭矢,賤兮兮地拿著箭矢對著呼倫搖了幾下,然後轉身往山丘的另一個方向爬下去。

  沈清捂了捂胸口,雖然沒事,不過的確有點疼。他翻開衣襟,看一眼裡面穿的黃燦燦的軟蝟,還有點用處嘛。這山上積的雪很厚,爬上去爬下來都挺有難度,沈清小心地爬了下去,再趕到谷口時,陸沉領的大軍已經集合,守在谷口之中。

  “這下真是瓮中捉鱉了!”趙莊豪慡笑道,他沒輕沒重地往陳義肩上拍了好幾下,“趕到的很及時嘛!”

  陳義被趙莊的大掌拍得要吐血。

  “我們剛出了西北道就遇到了匈奴的輜重營,截下他們的東西後,只留了一小部分人將那些糧糙運回來,其他人又火急火燎地往回加緊趕路,好在,終於趕上,沒有錯過。”陳義笑呵呵道,像是在邀功似的。

  然而陸沉不聲不響看他一眼,黑乎乎的面具對著陳義,叫他心裡直發毛。

  “怎怎麼了,將軍我又說錯話了嗎?”陳義抱頭認錯。

  趙莊被陳義的榆木腦子都要蠢哭了,趙莊推了推陳義,叫他往後面看,陳義才後知後覺。只見一匹踏雪馬遠遠走來,速度不急不慢,馬上之人著一身青衣,隱隱風流之姿。可憐愚鈍的陳義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陸沉已經動了,上前幾步趕到白馬身邊。

  沈清是這些日在軍營里學的騎馬,還不大會,又加之在雪地里,因此騎的很慢,換個場景,就像是騎著大馬遊街賞花的探花郎。陸沉接過韁繩,讓馬兒停下,沈清才跳下馬。

  他一跳下馬,陸沉就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他。

  “怎麼了?”沈清笑。

  陸沉搖搖頭。他鬆開手,一手牽著馬,一手牽著沈清的手,兩個人慢慢地走回來。沈清抬起頭往遠處看,果然正見到一群看熱鬧的漢子一個個連忙望天望地。

  沈清指了指那群漢子:“都看著呢。”意有所指,是說陸沉抓得他太緊了,這可還當著他數萬手下的面。

  陸沉滿不在乎:“讓他們看去。”說著,手抓得更緊了。

  “發生什麼事了?”沈清又問了一次。

  陸沉頓了一會兒才道:“趙姬死了。”

  沈清沒出聲,他知道陸沉還會繼續說。

  “我救下她時,她十幾歲,死時也不過二十多。”陸沉說著,看沈清一眼,“和你差不多大吧。”

  “人生生死死果然是無常的。”陸沉最後說道。

  然後兩人誰都沒說話,靜默地走回到了軍營。沈清面上毫無所動,被陸沉牽著的手,卻小小地撓了一下陸沉的手心。痒痒的,卻暖暖的。即使沈清不說,陸沉也知道,這是在告訴自己,他一直都在。

  他們走回到軍營,幾個部將一個個像得了哮喘似的,咳個不停,被陸沉身上的冷氣一震,才摸了摸下巴望天望地。

  他們守在這谷口,根本沒準備衝進去,就這樣守在出口,溫水煮青蛙,不費兵力慢慢地磨,才是他們要的。

  “兄弟們,收拾收拾,咱們今晚在這裡安營紮寨咯!”趙莊將陸沉的意思傳令下去。不一會兒,一個個帳篷就被迅速搭好,甚至都生起了爐灶,準備開火做晚飯。

  “今兒咱吃啥?”士兵們敲著碗筷瞎咧咧。

  沈清站起身,高聲道:“羊肉有!好酒有!大燒餅都有!”

  沈清損起來,比其他人還損。他就讓火頭軍將簡易爐灶搭在最靠近山谷的地方,一生起火,把肉燉上,撒上鹽辣椒沫,香辣刺鼻的味道就四處蔓延。陳軍的一個個兵崽子聞了都蠢蠢欲動,匈奴人在裡頭自然也聞到了。

  好香啊。好些漢子熬不住了,肚子呼嚕嚕地叫。

  他們可沒多少糧食了,身上可只剩幾個又冷又硬的餅子而已。有幾個守不住軍紀的,已經悄悄溜到不遠處偷看陳軍燉大鍋大鍋的肉。

  沈清可看見那些漢子了。這落滿雪的山谷,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那一個個沒一個藏得住身子。沈清招呼了幾聲:“喂,聽得懂漢語嗎?”

  “什麼事?”有人猶豫了半天,答話了。軍事不緊張的時候,陳人與匈奴人時常有通婚,熟知漢語的匈奴人並不少。

  聽得懂就好。沈清拿起大勺,舀出一大勺肉,剛一舀出鍋,就冒出騰騰的熱氣,沈清嘗了兩口,舉高了大勺,問那幾個匈奴兵:“想不想吃?”

  吃?匈奴兵舔了舔唇,饞得不得了,光這樣遠遠看著,他就仿佛真的聞到了沈清手裡舉著的大勺的肉香味。

  “可以吃嗎?”匈奴兵憋著不回答,還是忍耐不住,回喊了一聲。

  沈清晃了晃,拿起碗,先盛出一碗來:“想吃可以,你們投降!”

  聽到這個答案,那個匈奴漢子知道自己是吃不成了,難不成還真認輸。就算他想,單于也一定不會不會答應的。匈奴兵咬著又冷又硬的餅子,望著陳軍這邊熱氣騰騰大鍋煮的肉,默默地勒緊了褲腰帶。有餅子不錯了,明天,他們連嫌棄的餅子都吃不著了。

  大都尉搖了搖頭,他已經看到有士兵忍不住跑過去圍觀了。

  “要不我們宰幾匹馬,煮了吃馬肉吧。”有小將提議道,“要不就先殺我的馬兒吧。”

  小將說著,安撫地撫摸馬背,一名士兵,馬兒就是他們最好的夥伴,非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親手殺死馬匹。

  “不行。”單于拒絕了。任何一匹馬,都是軍中比人還要重要的存在。,而且就算要殺,也應該從他開始。

  匈奴還在這邊糾結糧食不足的事,沈清已經端著一碗肉湯回到陸沉身邊。陸沉不愛吃羊肉,不過這時候,也挑剔不得了。沒看那邊的兄弟連肉渣都吃不到嗎?

  “吃吧,這個吃了暖和。”沈清把碗端到陸沉手裡,見陸沉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這一鍋,是我另外燉的。”

  沈清說完,陸沉才下了筷子。

  沈清抹一把兒汗,他怎麼覺得陸沉比以前挑食多了。

  第62章

  匈奴兵困在山谷之中, 他們不動, 陳兵也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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