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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我……”

  “我叫你道歉。”

  劉少陽這才不情不願地對著沈清道歉,心裡還犟著一口氣,老子有一天非要搞了你。

  沈清也不是真要劉少陽給他道歉,喝他的茶,沈清還嫌棄膈應呢。他敷衍地回了幾句,那文安侯沒找到場子,說不了幾句就帶著兒子以及一幹家丁灰溜溜回府。

  一出了將軍府的門,文安侯就在教訓他那沒長腦子嘴上沒把門的兒子。

  “我叫你莫惹將軍府,你偏不聽,回去便給我閉門思過一個月。”

  一群人浩浩蕩蕩來,灰溜溜遁去,遠遠見去,顯出幾分壯觀。將軍府高大的圍牆之內,蒼鬱的老樹葉子沙沙響動,玄深隱在樹叢中間,看著劉少陽的背影,面上顯出幾分涼意。

  他叢樹上跳下來,仿佛若無其事一般回到大廳,面對沈清時,也是鎮定自若。

  “我已打發了文安侯,你啊,以後莫要衝動行事。”

  玄深抬眼看他,不吱聲。

  “我不是說不可以,只是不讓你大庭廣眾之下張揚,留人口實。要對付這種小人,用不上你的劍。”沈清擔心玄深以為這是責怪他,又道,“只是一個小人,配不上你的劍。”

  玄深沉默,他的手按在劍鞘上,接觸到的是兵器冰冷的觸感,和沈清屬於人的溫熱不同。玄深看著沈清,心裡的慾念抽枝發芽。

  此事暫時揭過不談。

  修河水一事急迫,杜仲著人緊急趕製的臥鐵已經投入河道中心,趕在枯水季節,清理河道。往年也是有歲修的,但那時徭役,各家各戶義務出人丁,大多是偷工減料地幹活。這一次,全部有薪有酬勞。給公家免費幹活和給自己賺錢是不一樣的,這些人果然比往日乾的起勁。

  趕在過年前,攢一筆錢,好好過年才是硬道理,將軍府的名聲,他們還是信的,這份工錢多半不會拖拉,沈清也向他們保證必在年前,將他們做工的錢全部發還。

  雙管齊下,一邊清理淤泥,另外一邊則是把小東山貫穿,他們的方案是先用炸藥炸開山的主體部分,然後再從山兩邊分頭用人力鑿山挖土,造出一條人工河道,將中游和下游連接,分出主河道的水,將河水引到人工河道去。旱季可增大良田灌溉面積,雨季則能分洪。

  在人工河道與主河道分水口,他們又設計了類飛沙堰的溢洪道。在雨季河水滿溢時,可從溢洪道分出水流向人工河道,攜帶的泥沙也隨之流進人工河道中,減少主河道泥沙的堆積,而在旱季,水位過低時,則保證了主河道的水量。

  其實水利一事,前人有能者多之,而今沈清與杜仲卻心心念念要找到所謂的李冰後人,既是因為興修清河與都江堰有極大的相似之處,李冰傳人或許更有所成就,更重要的是,陳朝重儒學,為百家之首,其他諸學派,莫說發展,許多都凋零無後人。譬如墨子學說,便在陳朝尤其不受重視,士農工商,人人都求仕,輕他學。

  對水利研究多的人便更少了。有才之人或許有,卻往往隱居,不被人知,像李冰傳人一般,訪遍大江南北山川河水記錄下來的人,存在,卻不一定能夠將所記之事流傳出去。

  第26章

  炸小東山的時候, 一大群人遙遙站在遠處圍觀,引爆炸藥自然是沈清親自去做, 這種新奇的玩意兒,沈清也不想讓其他人發現,而且以當時的生產力,也無法再次複製科技。還不如不讓人發現,只以為是什麼普通的火藥罷了。

  轟隆一聲巨響, 火光沖天, 山石崩塌,小東山一陣隆隆巨響,煙塵漫天, 樹木連根倒地, 遠處的人群中爆發一陣驚嚇聲。

  杜仲搓一把鬍子,有些驚訝地對身邊的李成明說:“哎, 夫人從哪裡的弄來的火藥,這威力可真大。”

  李成明點了點頭,保持沉默。

  李成明不理他, 杜仲也不惱,他又轉過頭看向一邊的玄深:“欸,你說說,你們夫人究竟用的是啥火藥,這麼好用,也給我們瞧瞧。”

  玄深看都沒看杜仲一眼,忽然就從人群中走了出去, 往那還是煙塵漫天的地方去了。

  杜仲在後面叫了半天你往哪去,都沒叫住玄深。

  玄深也不知道沈清用的是什麼炸藥,當真將小東山夷為平地,雖然小東山是小了點兒,但畢竟不是平地。玄深走在那斷裂的碎石中間,偶爾,地面上還有狹長的裂fèng或是倒塌的樹攔住他的路。

  他捂住口鼻,煙塵還未平靜下來,嗆人的很,他走了很遠,才到那山腳下,卻不見沈清的人影。

  四周依舊是灰濛濛的,遠處是辨不清人影的,玄深四面轉了一圈,最後還是沒發現人影。玄深咳嗽了幾聲,煙塵還是嗆到他了,他的眼睛都迷出了淚花。

  正在這時,他的身後卻傳來腳踩著石塊的響動聲,一隻手伸向他的後背,玄深立時彈起,反身掐住那隻手的命門。

  “欸?”沈清一臉無辜地看著玄深,我只是看你咳嗽得厲害,想幫你拍拍背……

  玄深立時尷尬地鬆開手。

  “咳咳……”

  “灰塵這麼大,你就別過來了。”沈清是找好地方躲好的,何況他還戴著口罩,他拍拍玄深的背,把自己的口罩脫下,“戴著吧,我們先出去,這裡灰塵太大了。”

  玄深接過口罩戴起來,他的眼睛霧蒙蒙的,全是嗆出來的眼淚花兒,他大大咧咧地用手取蹭眼睛,沈清一看,攔住他:“欸,你別……手上有細菌,會越蹭越紅的,你拿我的手巾去擦。我們出去後,你再用清水洗洗。”

  玄深答應了一聲,懵懵懂懂地問沈清細菌是什麼。

  “呃……這個呢,手上是有細菌的,弄到眼睛裡,眼睛會疼,吃進肚子裡,肚子也會疼……”

  玄深警備,竟然有人能在他的手上下毒:“這是什麼毒物,無色無味,竟然能不被我發現?”

  沈清轉頭便看到玄深煞是認真嚴肅的表情,噗呲一聲笑了。

  “細菌不是毒,這只是一種很小很小小到你看不見的髒東西。”

  “哦。”玄深臉一紅,又是他大驚小怪了。

  “你仔細點,這裡的路不平,碎石很多,小心別磕著了。”沈清走在前面,時不時會回頭看看玄深的狀況,他走路的動靜太小,不細聽的話,仿佛走在軟泥上,一點聲響都發不出。煙塵之中,玄深的身影隱隱綽綽,依稀不可辨清,偶爾一兩聲咳嗽,才能讓沈清確認他是跟在後面的。

  沈清道:“我拉著你吧。”沈清伸出手,玄深卻只伸出左手拉著他的衣角,沈清低頭一看,會心一笑,“走吧!”

  兩人慢慢地走在碎石滿地煙塵嗆人的路上,沈清在前,玄深在後。玄深的手指動了動,心裡想,其實他一個人走得可穩了。

  走到人群之前,玄深鬆開了手,心裡卻空落落的。

  杜仲一看到沈清的身影從灰濛濛的煙塵中一走出來,便笑著迎上去。

  “有勞夫人了!”

  “沒事。”沈清擺擺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道,“有乾淨的水嗎?”

  “有的,有的。”杜仲叫下面的人拿來水囊,問沈清,“夫人是口渴了嗎?”

  “不是我。是我這小兄弟迷著眼睛了。”沈清解釋道,取了玄深攥在手裡的手巾,浸了水,敷到玄深的眼睛上。玄深接過,照沈清的吩咐輕輕地擦拭著。

  “哦哦,是這樣啊。”杜仲雖覺得哪裡怪怪的,但並不知道到底哪裡怪哉,再說,他這一心只想知道沈清用的是什麼炸藥呢。

  “夫人,您用的究竟是什麼火藥,威力甚大呀!”杜仲套著近乎。

  沈清便知道杜仲想套出這個,可是他也沒辦法呀。一是沈清對如何製造確實一竅不通,二是即便懂,現在的生產力也是無法完成這種現代社會的科技的。

  “杜知府,你就莫要再問了。這是我從海外得來的‘混天驚雷’,威力甚大,數量稀少,我也是存了很久,留到現在才捨得用。”沈清想了個一聽就是唬人的名字胡亂安上,扯個藉口就要糊弄過去,“好了,現在就是開工幹活的事了!”

  “混天驚雷”,這名字一聽就是騙人的。

  杜仲也知道,多半是得不出什麼答案來的,他就是這麼一問,沈清不說也沒關係。

  “時間緊迫,就幾個月時間,也不知能不能趕在雨季之前完成。”一想到只有幾個月時間,杜仲原本還能開開小玩笑的心情便沉寂了下去。

  李成明依舊四平八穩的說話,不急不躁道:“按照一般計劃,是需要個一年半載,如今只能靠人多取勝。”

  年前修河道有個大麻煩就是冷,下水尤其冷。能下水清理泥沙的,都是一個家庭里最有力氣身體最強健的人,沈清的工錢也給得尤其高,才讓這些人願意下水。沈清是給他們準備好了足夠的防寒措施,下了水需要穿上防水的油紙布做的連體衣,規定了每次下水最長的時限,上了岸,立馬準備好了燒好的火盆、保暖的大襖和溫好的熱酒茶飲。

  挖上來的淤泥,是很有肥力的,他們也不浪費,全運到地里肥田去了。

  沈清是照例每日都去巡視一遍的,不僅為了第一時間能夠掌握摸清整個工程施工情況,同時也是給這些役人精神上的支撐,往大了舉例就好比古代皇帝御駕親征,給士兵鼓舞士氣是一樣道理。

  青州人民,上至八十老漢下到三歲小孩,對沈清都很熟悉,杜仲走到街上尚且沒有多少人識得呢。杜仲常常略有些心酸地沈清道:“夫人可比我這個知府有知名度多了!”

  沈清和他笑笑:“都是鄉親們抬愛,我畢竟在青州待的時間比知府你久些。”

  杜仲搖搖頭,“不不不,不是這個原因。我看啊,都是因為夫人您相貌好,您瞧瞧,連小娃娃都願意和你笑,我一過去露臉,准把人嚇哭。”

  杜仲說的頗是嚴肅,下巴的絡腮鬍一抖一抖,更顯得凶神惡煞。

  果然有婦人抱著小孩從他們身邊經過,猛一看到杜仲的絡腮鬍子臉,臉一皺就要哭,婦人慌忙安撫小孩,一臉歉意地朝二人笑笑,福了福身,抱著小孩緊跑幾步走遠。杜仲攤手,示意沈清,就是這種情況,怪不得他都而立之年還討不到媳婦。

  不過杜仲轉頭看到沈清之後,便安慰自己,將軍也二十好幾,才娶得這麼個俊俏的夫人。聽說將軍天下第一丑,這麼說來,他杜仲也不是很差嘛,杜仲搖頭晃腦想,漂亮媳婦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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