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母女決裂
戲已經拍了大半，劇組裡不少配角都殺青了。陸雨婷和於甜甜她們兩個也離開了，黎芮已經完全熟悉了劇組的節奏，現在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
她搖晃著手機，聚精會神地看著屏幕，正在玩兒保衛蘿蔔。忽然界面切換到來電提醒，看到「媽媽」那兩個字的時候，她的手一抖，卻如何都不敢接聽。
最終她咬著牙把電話關機了，正好拍到她的部分了。她將手機鎖在柜子里，就急匆匆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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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妃一隻手拿著團扇，坐在梳妝鏡前，另一隻手撫上自己光滑白皙的面頰。透過銅鏡，她看到門外一片明黃色的衣角，頓時心裡一喜，眼神卻越發憂鬱，帶著幾分暗自垂憐的意味。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朱唇輕啟，幾句詩經念出來，帶著嘆息和悵惘。
門外的人終於走進來，九五之尊顯得英氣逼人：「哈哈哈，咱們真性情的錦妃，何時也愛念這些酸臭詩句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錦妃不答，只是扭頭看著她，執拗地將下面幾句念出。
皇上的腳步微頓，似乎被驚到了。
「不玩兒了，明明皇上喜歡吟詩作對的。我見這《詩經》里的句子十分符合我的心情，就專門念了出來！」錦妃一改剛才故作深情的模樣，用力地跺了跺腳，帶著小女兒的嬌態。
她走到皇上的身邊，把他推坐到椅子上，直接面對著他騎在腿上。抬起雙手摟住皇上的脖頸，面色酡紅，眼角含媚。
「詩詞這些東西的確不是臣妾的風格，皇上這麼多日子不來，臣妾想得慌！」錦妃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最後三個字含在嘴邊有些模糊不清，像是呢喃，透著一股子勾引的意味。
「朕也想你。」男人的手直接放到了她的腰側，帶有暗示意味地揉捏著。
他輕輕低下頭，薄唇親吻著她的額頭。在燈光照射的效果之下，兩個人似乎帶了光暈一般，連這個吻都變得美好了許多，不可方物。
「黎芮，你在做什麼！」一道尖利的女聲響起，立刻就將周圍旖旎的氣氛打破了。
黎芮和張逸風也紛紛出戲，這一段是錦妃與皇上之間談情說愛的。她其實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又揣摩了許久，才能演出這一段。眼看就要成功了，沒想到卻被人打斷了。
黎芮立刻扭頭去看，等到看清楚是誰之後，臉色都白了。
剛剛衝著她大吼的人，此刻就站在不遠處，正是之前被她掛了電話的媽媽。她一下子有些慌了，她媽竟然親自來劇組了！因為害怕和丟臉，整個人竟然有些發抖。
「黎芮，冷靜。帶這位女士去休息室說話，我們先拍下一場！」一道清冷的男聲傳入耳中，及時拯救了不知所措的黎芮。
黎芮立刻站了起來，她剛剛慌得一直坐在張逸風的腿上，還保持著那種曖昧的姿勢。她轉過身，就看見許舒默衝著她揚了揚下巴，做了個向下壓的手勢，似乎讓她平復情緒。
「不好意思，我很快回來！」她低著頭沖大家道了歉，立刻跑過去拉著她媽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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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了休息室，把門鎖好，黎雪茹就忍不住爆發了：「黎芮，這就是你的夢想嗎？我剛剛看見了什麼，你坐在一個男人的腿上，要跟他接吻？還有網上最近傳出來的那些消息，你就靠傳緋聞來紅嗎？」
黎芮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清醒了些，等到恢復理智之後，她才發覺鼻子發酸，手抬起來抹了一把，竟然有些濕意。
她幾乎不敢想像，劇組裡那些人會如何猜測這件事情。
「什麼接吻，只是親額頭而已。我還沒畢業，導演問過我意見了，沒有床戲沒有吻戲！」黎芮氣急敗壞地說道，她越想越覺得丟人。
黎雪茹被她激得更加惱怒了，聲音更加揚高了：「這部戲沒有又怎樣，下一部呢？你遲早要跟無數個男人牽手、擁抱、接吻等等，再到更大的尺度，跟三陪有什麼兩樣兒！你看看你現在沖我吼的這樣兒，我養了你二十多年，養條狗都比你聽話！難怪以前人常說：□□無情，戲子無義！」
聽到最後八個字，黎芮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湧上了腦門。要不是眼前這個罵她的人是她親媽，她早就衝上去動手了。
「你夠了！□□戲子，你是在罵我嗎？那生下我的你又算什麼！你怎麼忘了，你前夫我親爸，就是這世上最無情無義的人，那你為什麼要跟他結婚，還生下我來當你養的狗？」黎芮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當她控制不住提到「親爸」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次談話會造成很糟糕的後果。
黎雪茹一下子呆住了，她也紅了一雙眼，顯然是情緒激動的。但是當聽到平時總是避諱的人被親生女兒提起，那種感覺十分不好受，像是一把刀子鑽進心裡一樣。
「媽媽，對不起。」黎芮的聲音弱了下來，她有些躊躇，似乎想去拉住黎雪茹，但又不敢上前。
「媽，我不喜歡經濟這一塊兒，你的公司交給我也只能垮掉。我不想當一個每天只關注股票的機器，我也不想當任你擺布的洋娃娃，我更不想因為你的婚姻失敗，就讓我從此避娛樂圈於蛇蠍，看不起這個圈子的人！爸爸給了我演戲的天賦和熱情，我無法拒絕。即使我無時無刻不在討厭著他，但是對於基因這一點，我無比的感謝。因為我要站在聚光燈下，成為萬眾矚目的人，達到那個頂點，證明即使你們失敗了，我也會成功！」黎芮終於還是走上前，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聲音裡帶著哀求。
她的語氣十分溫和和輕柔，小心翼翼的態度，就像是一個懵懂的小女孩兒，將自己珍藏的寶貝，雙手捧到了黎雪茹的面前。希望得到母親的肯定和支持，這樣她將會更加歡喜。
「不一樣的人生？你就是嫌我管得太寬是不是？這輩子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不聽你外公的話，嫁給那個畜生，並且生下了你！但是既然無法改變你的存在，哪怕讓你痛恨，我也不能讓你走歪路，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只需要你解約，回來跟陳謙結婚……」黎雪茹反握住她的手，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要禁錮住她一般。
黎芮不由得打了個顫，那種無力和悲憤的心情再次湧上來了。好像她再不掙扎，就真的被鎖在了籠子裡，墮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我不要！外公去世之前，我對他唯一的請求，就是安排我遠離你住的城市，甚至是出國。哪怕我那個時候還是小學，我也不想跟你多待一刻，因為我跟你在一起，一點兒都不快樂！媽，求你也好，逼你也罷，這戲我是演定了！」黎芮用力甩開了她的雙手，退後了兩步，像是要把黎雪茹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一般。
黎雪茹對她這個動作很敏感，立刻就走上前兩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黎芮，你敢！你參加哪部戲的演出，我就投資哪一部，讓製片人和導演換掉你！即使有疏漏的，我也會另想辦法，我會用我這一生阻止你進入娛樂圈！如果你待在這個圈子裡，你們總會相遇。你跟那個男人並肩站在一起的畫面，我一想到就會發瘋，好噁心！」
她的力氣很大，黎芮覺得自己的肩膀快被捏碎了。黎雪茹眼中的仇恨和怨念，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帶入崩潰的情緒之中。
「媽，你一直用那個畜生，那個男人形容他，卻從來不敢再叫他的名字，不敢出現在有他的場合，甚至不敢和他的交際圈重疊。這不僅僅是因為恨，還有害怕。你害怕知道曾經拋棄你的男人，現在過得有多好。你害怕清醒，那個老白臉是依靠你才有今天的地位，而他站在高峰之後，立刻就把你一腳踹開。你更怕明白，他從來沒有愛過你……」黎芮深吸了一口氣，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恢復平穩，一字一句地說出這些話。
即使每一個字，幾乎都能讓她的母親崩潰，但是她也沒有絲毫停頓或者遲疑。她知道讓傷口癒合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傷口撕開，擠出裡面的膿水，這樣才有可能長出新肉。
她被黎雪茹逼迫著躲避了十幾年，現在她長大了，不想再躲了。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黎雪茹放開了對她的鉗制，卻是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黎芮不為所動，她知道今天是無法善了了。要麼她徹底放棄反抗，永遠做一個乖寶寶，陪她媽媽回去，走那條已經被安排好的康莊大道，甚至什麼時候生孩子，都有明確的日子。要麼她就堅決地鬥爭到底，甚至不惜以母女關係作為代價。
「媽媽，你害怕他，但是我不怕！我會成功，我會把他踩在腳下。我會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拋妻棄女的男人，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被世上所有人拋棄！」